第13章 回家
章华科技，六楼，销售总监办公室。
得有一百多平吧。
灰白色调极简的碳纤办公桌，水晶琉璃吧台，时尚浅灰系沙发，再配上肤白貌美大长脚的助理泡茶。
坐在这样办公室内，简直不要太惬意！
然，此刻，沙发上坐着三人。
个个脸色严肃。
特别是主位上的销售总监孙正业，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重了一些，还好脸够富态，抬头纹不明显。
客位上坐着的两人，其中一人是销售经理刘小明。
脸色严肃，目光却很亮，似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看着皱眉的孙正业，他不慌不忙的端起茶几上的紫砂功夫茶杯，浅抿了一口。
另一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西装革履，戴着眼镜。
坐在沙发上，腰杆挺直，满面斯文。
扭头先看了眼孙正业，然后又看了看刘小明，右手推了推眼睛，开口道：
“孙总，这种情况按试用不合格处置最为恰当，公司的损失才最低，您觉得呢？”
孙正业没有说话，目光仍旧盯着手中文件。
俄顷，他身后的助理上前，先给三人续茶，然后望向眼镜男礼貌的开口道：
“高经理，我们销售部的员工经常出差，一个月少打几次卡怎么就被当成试用不合格的理由了呢？”
眼镜男轻轻摇头，望向助理目光炯炯道：“小希助理，你知道的，试用单上的原因，并非真正原因。”
“另外，赵总讲了，销售部坚持给郑磊转正，平安还好，若最后h91航班确认失事，今年销售部所有人提成减半。”
刘小明身体微微一顿，立马看向孙正业，助理小希淡淡一笑退到后者身后，低头看去。
《因公出差航班失事，公司应负责任条例》
孙正业合上文件，丢在茶几上，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不合格就不合格吧，小希你来负责。”
“是。”
阳城，机场航站楼。
vvip休息厅，宽敞、明亮，一排排沙发雪白舒适，侧几上摆满了甜点、水果、牛奶、饮料。
坐在沙发上的人们，有大有小。
大人们个个神色憔悴，其中女人们大都低声呜咽着，时不时抬头看向大厅中央的led大屏幕。
上面是一幅航行图，路线大部份已经变绿，一架飞机的图标停在最后一小段红色路线图上，闪烁着红晕。
上方还弹出一个计时窗口。
【失联时间：38：00：36】
小孩们看着大人们神情严肃，很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一会摸几颗葡萄，一会抓支碳酸饮料，低着头默默的吃着。
“己经38个小时了，怎么还没个准信，就算是真的出事了，也应该找到失事地点吧。”
“失什么事？没找到就代表没事。”
“对，没找到失事地点，就代表飞机没事，只是信号不好没找到机场。”
“得了吧，38个小时飞机油早耗光了。”
“那也有可能落在别的机场。”
“落别的机场早联系塔台，别想了，失事实锤了。”
“你特么是家属吗？”
“是啊，我前夫在上面。”
“你要不是看你是女人，大嘴巴子早抽你脸上了。”
“穷鬼你抽个试试！“
”你特么别拉我，不抽这女的老子抽你了啊！“
偌大的休息厅，随着h91航班失联时间跨过38小时，又再次嘈杂起来，甚至己经有人拉扯着动起手来。
机场安排的临时协调小组人员，麻木的坐在大屏侧方，静静的看着。
这已经是第多少回动手来着了？
算了。
吵吵吧。
吵吵更烦点。
左侧靠墙的一排沙发上，坐着一名女孩，大大的眼睛，瓜子脸，秀发简单的扎成马尾，双手用力的握在一起，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屏，口中喃喃低语：
“一定不会有事的，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叮叮叮
突然，女孩的手机响了，她惊喜的急忙掏出来，下一刻，又重重叹了口气。
闹钟。
16：30，要回去给爷爷做饭了。
女孩恋恋不舍的一边扭头盯着大屏，一边往休息厅外走去，手上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她沙发侧几上干干净净。
夜幕降临。
桥东街203号。
非临街的院落，不大的铁门和门牌一样锈迹斑斑。
嘎吱嘎吱，一只手从铁门栏格内穿入，熟练的用钥匙打开门锁，抽开门条，外推而入。
今晚夜色深深，路灯的光刚好被院门头挡住，看不太清面容。
嘎吱！
院落不大，二三十步的样子。
正屋房门此刻也移开一道缝，一颗扎着马尾的脑袋小心的探了出来，借着院外的路灯飞快的打量着闯入小院的人影。
“哥你回来了。”
哐当！正屋房门被完全推开，扎着马尾的女孩箭步冲了出去，一个猛子扑到对方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咳咳，我就出差两天，咋还哭上了呢？”
郑磊一边双手拖住女孩，一边安慰，效果不大女孩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且而抱着脖子的力道又紧又大，好在他现在身体质素远超从前。
不然，还真抱不动这百来斤的女娃。
“淼淼乖，不哭，哥给你带了特产，快来尝尝。”
呜呜呜！
郑磊见安慰没用，所幸就先由着对方哭。
小时候教她写作业也这样，不会做的题教三遍不会她就哭，郑磊就等着等她哭完，直接罚她抄十遍题，结果自己就会了。
正屋灯光明亮，靠右边摆着一张厚重的木方桌，上面摆着三碟菜，主席红烧肉、蒜蓉空心菜、花生米，以及三碗米饭。
“爷爷，我回来了。”
木方桌主位上坐着一位摇杆笔直、头发胡子皆白的老大爷，手里端起一个玻璃大杯，时不时泯上一小口，微咪着眼嘴里嘀嘀咕咕哼着。
听见郑磊的声音，睁开双眸扫了一眼，不满道：
“东林，今天下班这么晚？”
郑东林，是郑磊他爸。
许多年未见了。
记忆里的模样己经模糊不清。
“爷爷，是我，郑磊。”
“喔，东林啊，快吃饭，菜都凉了。”
老者用手捻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嘎嘎吃起来。
“淼淼，不哭了，快吃饭吧。”
挂在郑磊身上的女孩，这会也好多了，破涕为笑，松开一只手，昂头看着他的脸，然后伸手用力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