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推波助澜
一诺拿了关东煮追上了。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呀？我以前跟你一起吃过关东煮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一诺拿起一根丸子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地问先生。
“嗯，一起吃过，很久以前。”说完，先生再没有说过话，一诺纳闷了一路，却看见先生面色不善，就没敢多问。
回到家，先生就自顾自的进了书房。
“你又惹到他了？”雷正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哪有啊！我也不知道。”一诺也奇怪，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别管他，时不时地就心事重重，最近更闷了！”雷正明对自己交的这个朋友有时候也很无耐。
“我觉得你们俩都是奇葩人。”一诺同样对雷正明也很无语。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雷正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不对，你又发什么神经啊！”一诺更无语了，怎么这俩什么人啊！一个闷葫芦一个神经质。
“你肯定怎么着他了，老黎最近明显心事更重了，眼神也幽怨了很多，尤其是看着你的时候更明显。”雷正明摆出一副名侦探或者是“兴师问罪”？的架势。
“这我可真冤枉了，我哪敢啊！我最近实习可没那个闲工夫，你知道的，我得快点挣钱，经济独立、生活自由。”一诺嘟着嘴，非常之无可奈何，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
“经济独立、生活自由，难道还是因为这？不应该了啊！”雷正明喃喃自语，说着自顾自地回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一诺一个人傻坐着。
她眨了眨眼，感觉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突然想起烤乳猪还没给何叔送过去，就起身离开了。
往后的几日，先生明显在躲着一诺。终于，有一天，一诺“巧遇”了先生。
“先生，下周一我的模拟法庭比赛，诚挚邀请您，这是邀请函。”
一诺看见先生没有说话，接着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开庭，虽然是模拟法庭，希望您能到场。”
“好。”
“不邀请我呀！”雷正明这时推门进入书房，看来刚刚的对话他已经听到。
“你捣什么乱，邀请你、邀请你，没说不邀请你，先生我们先出去了。”一诺硬把雷正明推出书房。
看着他俩离开的背景，先生眼里写满了羡慕、嫉妒，但这只是外人所见，先生自己的感觉仅仅是一丝丝不舒服，他多么希望一诺也像对待雷正明那样对他也随意和亲昵，那样开玩笑，没有那么多客气和距离感。
其实也不是遥不可及，只要回到过去……
全国高等学校大学生模拟法庭总决赛现场。
这次模拟法庭是有关交通事故的，张某凌晨四点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撞伤在路上走的李某，因无摄像头，交警无法作出责任判定。一诺是原告方，李某的诉讼代理人。
“全体起立，请审判人员入庭。”
……
“现在开庭。”法槌落下，如同四年前一样，重重敲击着一诺的心，也像是敲响了战斗的号角。
一诺是天生的律师，是法律行业的圣斗士。
先生比一诺更了解自己，一诺看似柔弱文静，平时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好斗倔强的人，一旦激发起胜负欲，无论如何都要取得胜利，而之所以会被认为是脾气好好的样子，其实是因为一诺经常喜欢跟自己较劲。
“现在进行法庭事实调查。首先由原告陈述你方的诉讼请求以及相关的事实和理由。”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原告诉讼请求如下……”一诺的话不紧不慢，文静和好斗这两种性格让一诺表现得张弛有度，有力度同时又不会咄咄逼人，在庭审上再适合不过。
先生坐在观众席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诺，那个说话不卑不亢，自信而从容的女子，有那么一刻，先生都不敢相信那是会撒娇、会任性的，自己护了十几年的小姑娘。
先生不得不承认，一诺是真的长大了，此时，先生无比地悲伤，看到一诺终于长大成人，自己的承诺终于要兑现，先生都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悲伤。
“下面由被告进行答辩。”庭审还在继续，先生的思绪被打得支离破碎。
……
“法庭事实调查结束，现在进行法庭辩论……
“请被告具体描述当时行车时的时间、环境、身体状态、当时的路况……”
一诺的话把被告打得措手不及、有些慌乱，一诺他们明显是设了套引对方入局，本来就是开放性较大的一个题目，不管被告如何回答，原告方都可以从其只字片语间找到漏洞进行攻击，这对临场应变力可是极强的考验。
整个庭审，先生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诺，那是他曾经的梦想，那是他想奋斗的圣地，而如今有一个更适合的人站在上面，也算是小小的弥补了他的遗憾。
但在之前，在一诺疯狂摔打着书房里的物品，在她倔强地说“你赢了”的时候，在她辛苦地修双学位的时刻，先生有些后悔、有过动摇，他不知道将一诺变成自己完成梦想的棋子到底对不对，是不是害了她，如同他被父亲强加了意志。
还好，还好！此时此刻，看见身披律师袍的一诺完美地完成了她的第一次庭审，即使是模拟法庭，一样让先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
“经过合议庭评议，根据双方带队伍各自的表现，法庭做出判决如下……”
当一诺邀请他来观看模拟法庭时，先生有那么一瞬间悲难自抑，他不想接，因为先生知道，这次模拟法庭是一诺的宣誓，是她对大学四年的总结与纪念，是毕业前最后的狂欢。但对先生来讲，是放手的通知单，是自此海角天涯，是无尽的思念，他不舍。
对！他不舍！
但又不能不放手，因为经济独立、生活自由是一诺的愿望。
“合议庭认为，本场最佳代理人是袁一诺。”
先生木讷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一诺早已在台上寻找到先生，她看着先生，向先生炫耀，希望得到先生的肯定，先生确实也对一诺期盼的目光做了回应，先生竖起了大拇指。
……
“下面，进行颁奖。”
……
“请袁一诺发表获奖感言。”
“谢谢，谢谢审判长、审判员，谢谢我的队友和老师，谢谢我们的对手，是你们成就了我们的冠军梦。今天对我来说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庭审。四年前，有人将我硬塞进法学专业，四年后，我却为自己即将从事的法律事业感到无比的自豪。今天的庭审，是我对那个人的一个交代，我想说：我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律人；最佳代理人也是我的一个宣誓：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定会肩负起身为法律人的职责与使命，一如既往地为社会的公平正义尽一份绵薄之力。再次感谢大家。”
获奖感言期间，一诺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先生，目光从未移开。
“老黎，小诺诺这是向你表白呢！”雷正明用胳膊肘戳了戳先生，心里甚慰，看来他的话小诺诺听进去了。
先生却把胳膊移开。
终于等到了一诺毕业的那天。
这天，先生、一诺、雷正明都各怀心事。
先生远远地看到一诺的时候，她正穿着学士服在和同学们拍照。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留住。”雷正明拍了拍先生的肩膀感叹道。
雷正明实在是不明白老黎怎么如此死脑筋，满脸满眼“不舍得”这三字都要溢出来了，但还是默默准备着让一诺独立生活的事情。
“为了经济独立、生活自由。”这是先生十分不想承认的。
听到这八个字，雷正明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嘴，“我这大嘴巴，听着小诺诺孩子气的话居然还来传给你，你也真是的，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小诺诺肯定不是想真的离开你。现在这样不好吗？”一诺那里好不容易快要说通了，不能在老黎这里掉链子。
“她想要的，我都会帮她办到。”
“好了好了，别一副怨妇样了，既然不愿意让她离开，就直说呀！”
“我仅仅是为了完成当年的承诺。”
“好好，承诺，我看你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雷正明懒得理老黎这个死脑筋，看来只能让一诺给他醒醒脑了，雷正明冲着一诺大喊，“小诺诺，这儿，过来。”
一诺朝同学说了句什么，乐呵呵地朝他俩跑来。
“毕业礼物。”雷正明把手里的礼物盒递给一诺。
“谢啦！雷子哥。”
雷正明听见一诺叫他雷子哥并没有惊讶，而是意味深长地邪魅一笑，倒是让先生大为吃惊，看见他俩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的样子，又是一阵胸口闷闷的。
“我带你们逛逛我的校园吧！拍照告别。”一诺一左一右拉着两个人的手往前奔。
雷正明非常识趣地抽出手，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是专门来做摄影师的，谁也别跟我抢。”说着就咔嚓一声，把一诺和先生手拉手的样子拍了下来。
先生被闪光灯一照，意识到了什么，也把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