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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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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逸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夜色早已深沉,即便是在南方,冬日的冷风还是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像往常一样,往比较远的楼梯口走去,经过学生们的研究室,意料之中,早已没有了人,脚步没有停顿,仿佛他真的只是经过而已。

    助理已经离开,冬日的校园也没有平时的热闹,月色灰蒙,学生们都早早回到了暖和的宿舍。

    隋逸却不想回家。

    明明往年的今天也是这样过的,甚至希望所有人都忘记,但今年却格外不同,他不想,也害怕,独自一人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一粒一粒的像是飘洒的细盐,刚刚落在身上便会融化。

    隋逸加快了速度坐进来车里,放弃了散散步的想法,好在学校的风景还不错,便沿着湖边,驾着车慢慢兜风。

    他来云溪的学校已经两个月了,其实学校的风景很不错,但从来没有好好逛一逛。

    车辆沿着湖边慢慢行驶,隋逸片头看湖面,黑鸦鸦的什么都看不到,隋逸叹了口气,还是踩了油门准备回家。

    速度还没有提上来,猛地一脚便踩了刹车。

    从后视镜重看过去,灯光昏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湖边的座椅上有一个人影。

    是云溪吗?

    被树影遮盖,隋逸不能确定,直到下车走进才看清云溪通红的脸颊。

    他似乎已经喝多了,几个空的啤酒瓶被整齐地码在身边,仍然握在手中的半罐啤酒快要拿不稳,好像随时就要洒在身上。

    隋逸蹲在云溪面前,将他手中的啤酒拿到一边,不经意的碰触才发现云溪的手已经冰凉。

    他皱了皱眉头,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戴着云溪的脖子上,然后将云溪的双手放在自己手心暖着,“云溪,我送你回宿舍好不好。”

    云溪明显已经醉了,即便云隋逸靠近也只是愣愣看着,面有疑惑但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乖乖放纵着隋逸的动作。

    听见隋逸的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辨认着面前这个人是谁。

    看看隋逸,再看看隋逸身后的车,恍然大悟,笑了起来,“我不坐黑车。”没等隋逸回答,便从隋逸手中抢过啤酒,大口喝了一口,然后被口中的冰凉激得一颤。

    隋逸简直就要被他气笑了,不是猜不到云溪会在这里一个人喝酒的原因,但正是因为知道为什么,才更觉得不舒服。

    他也不愿意让云溪继续在寒风中喝酒,正想要将云溪拉起来,手却被突然拉住。

    云溪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你是来接我的吗?”

    隋逸有时会想,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真正将云溪忘怀,但是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因为留恋他身上的温暖以及明亮的眼睛。

    但自从重新相遇以来,云溪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仿佛他的神魂也跟着那个人一起离开,浑浑噩噩,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不再有兴趣。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云溪也好久没有冲着他笑过,隋逸看得一时有些呆愣。

    还没等他沉溺,肩膀上被猛地推了一把,隋逸本来就是蹲着,被云溪这样一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隋逸惊呆了,自从他上小学之后,就没有再摔过屁股蹲儿,他罕见的有点手足无措,愣愣地看着云溪,云溪却突然哭了出来。

    他慌慌张张就要站起来,但刚刚动作,便被云溪扑了满怀,重新坐到地上。

    “你为什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啊。”云溪捶打着隋逸的背,哭着喊出声。

    如坠冰窖。

    “云溪,我是谁?”隋逸用两指夹住云溪的下巴,迫使云溪着向他。

    他可以接受云溪喜欢的不是他,他可以接受云溪对前男友的念念不忘,他甚至可以接受云溪对他的冷漠。

    但是,他是隋逸,他不想被云溪当作其他任何人,尤其是那个人。

    云溪依旧醉着,有些不舒服地向后躲,但酒后的并没有什么力气,怎么也无法挣脱面前人的桎梏,他单手按住有些不舒服的胸口,越想越气,便像从前那样吻了上去。

    下巴被云溪的牙齿用力撞上,隋逸疼得哼出了声。

    云溪还觉得不够,想要含住隋逸的嘴唇,却被隋逸扭头躲过。云溪也不再追逐,直接咬在隋逸的下巴上,声音中是满满的委屈,“你干嘛呀!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隋逸浑身僵硬,他从不曾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偷到一个吻,即便这并不能算作一个吻,甚至没云溪想要亲吻的人并不是他。

    他无法沉溺,但是也做不到推开,由着云溪的动作。

    只要云溪真的能得到安慰,随云溪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缓缓扶上云溪腰的手不断颤抖,他用力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切都和第三人无关。

    “云溪,我送你回去吧。”直到云溪的哭声停止,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隋逸才轻轻推了推云溪,云溪却一动不动。

    隋逸双手扶助云溪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气,却在一瞬间发现了不对。

    云溪呼吸声音极小,但却急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云溪面颊的红得过分。

    “云溪,云溪!”隋逸晃着云溪的肩膀期盼自己只是虚惊一场,云溪却早已没有了意识。

    隋逸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不去想曾经的云溪是怎样倒在他面前。

    他将云溪抱着云溪从地上站起来,快步走到车边,将云溪放在副驾驶上让他躺平。

    “云溪,不要睡,呼吸!用力呼吸!”隋逸不停地和云溪说着话,但除了难受地轻哼,得不到任何回答。

    他快速在云溪身上翻找着,却没有发现应该被随身带着的哮喘药。

    “药呢!云溪,你的药呢!!”隋逸控制不住拔高声音,云溪却早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只是不舒服想要蜷缩起身子,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

    “云溪,你为什么要在电话里说那种话?”

    “云溪,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云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天色阴沉,雨越下越大,无情地浇在正在对峙的两人身上。

    云溪知道这是在梦中,但依旧觉得喘不上气,心脏也跟着阵阵疼痛。

    四周黑漆漆的,他什么都看不见,目光所及,只有咫尺之外不停在质问着的那个人已经他不敢将目光偏移过去的冰冷的墓碑。

    云溪尝试着靠近,他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对方一切都是假的,那个电话是假的,分手是假的,他还爱着他,只要对方能够回来。

    但不管怎样努力,触手只有冰凉,那个人的温度始终无法感受。

    他像从前那样撒娇,“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你知道我怕黑的。”

    但与预料中并不同,对面的人却不像从前那样,即便依旧不高兴还是会立刻抱住他认输,依旧只是默默看着他,眼神中的情绪太平静,也太复杂。

    有不解,有痛苦,但惟独没有了纵容的爱意。

    云溪蹲在地上哭出声,“阿墨,你恨我对不对?你就是恨我。”

    ——

    “云溪,醒一醒。”

    现实中的声音将云溪从梦境中拽出,意识在消毒水的包裹下逐渐回笼,他不愿睁开眼睛,只是无奈地往被子里躲了躲,不愿感受被子之外的冰冷。

    怎么又醒了啊……

    他不愿意醒,但是身边的人却不放过他,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难受?”

    云溪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梦中不想醒来,身边的人也没有再叫他,只是响起了几声有些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开关门的声音。

    云溪松了口气,但很快,门再次被打开,脚步声更加杂乱,人也更多。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学校的寝室,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正在看床边仪器的一声已经隋逸。

    隋逸看他醒了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了一晚上的心也微微放松些许。

    医生被他突然的仰卧起坐吓了一跳,旋即就笑了出来,对着隋逸说:“我就说刚刚查过房不可能有事,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虽然这样说,医生还是尽职尽责地为云溪做了检查,给隋逸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吧,随时可以出院。”

    然后看向云溪,语气丝毫没有刚才和隋逸说话时的温和,“你没有常识的吗?怎么敢在用了头孢之后喝酒啊,更别提你还有哮喘,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吗?你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休克了,要不是因为你朋友把你送过来得即时,现在你小命已经丢了!”

    云溪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对医生本能的尊敬,头都不敢抬,专心挨骂。

    即便生气,隋逸还是于心不忍,“医生,他真的可以出院了吗?需不需要再住院观察两天?”

    医生倒是无所谓,反正云溪住的是单人病房,也不耽误别人,但云溪却怎么都不同意。

    即便尊敬医生感谢医生,他还是本能的畏惧医院。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消毒水的气味,给他带来的回忆甚至比在梦中,更加冰冷。

    “我已经没事了,回学校休息就好,”说完之后又小心地看了隋逸一眼,“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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