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原来是你
在秦启默默记下徽章图案的同时，跟踪者们也快速把酒馆中的顾客都过了一遍。
其中一人的目光扫过正在饮酒的秦启的脸，没有丝毫停留又转开了。不一会儿，似乎有人发现了酒馆还有别的出口，于是四个跟踪者相继离开了酒馆，不知道追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秦启瞅准时机站起来，掏出一张纸币压在啤酒杯下，算是结了自己蹭喝的酒钱，随即拿回自己的风衣从正门离开酒馆。
跟踪自己的人来自某个组织或者某股势力。
这个认知让秦启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在弄明白跟踪者们的目的和势力范围之前，不能心存侥幸，要假定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如此一来，稍微正规一点的旅馆和酒店都不能住了，不知道是否能找到那种私下偷偷经营的个人旅店……
秦启看似从容随意，实际上保持警惕地紧贴着街边漫无目的走着。
早知道来桐城之前还不如找吉拉德要一封推荐信，然后直接找“灵泉”收留。就算灵泉未必靠得住，但至少自己如果出事了，宸星学会方面能知道该找谁问责。
在经过一条岔路的路口时，秦启忽然背脊发凉，感到有东西在自己身后极近的位置。
他把手上的行李箱当成武器朝身后挥去，对方轻易躲开了他这突来的攻击，并且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进了漆黑的街道中。
秦启没有叫喊。
一方面是在这种地方喊也没用，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行李箱被对方夺下的瞬间，他已经认出了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的人。
“酆星泽。”
“嗯。”
被叫出姓名的人依然是平时那种我行我素的淡定态度，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就好像他没有被觉者们追捕，通过诡异的方式脱身；就好像他只是在秦启去学会上班期间出门溜达了一圈，回来时正好跟秦启在家门口碰见一样。
虽然隐约觉得自己昨晚做的梦与酆星泽有关，但是秦启还真没想过会这么快就与对方重逢。
你怎么回到的桐城，又是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你记忆恢复了吗，吉拉德所说的那些事有几分真几分假？
秦启有很多问题在脑子里打转，想要问酆星泽。但后者只是顺势帮他拎起行李箱，示意他跟上自己。
见状，秦启只得先保持沉默跟在酆星泽身后。
他们只花了几分钟就走出漆黑狭小的街道，回到足够马车行驶的大路上。酆星泽拦下一辆出租马车，把秦启带到一栋朴实无华的民居门口，接着掏出钥匙开门，向秦启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家？”
“不是，临时落脚的地方。”
“你拿来的钱租整栋房子？”秦启脱口而出这个问题，随后又想起眼前这人可是一个神秘大家族的族长。
不过酆星泽的回答是：“借用的，我看这里暂时没人住。”
借用。
秦启觉得酆星泽“借”的方式恐怕不太合法，不能细品，否则会与自己一直以来所受的道德教育相违背。
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房子里的家具很少，而且都被防尘的白布罩着。
因为这就是一间等待出租或出售的空屋。
酆星泽点起一个烛台，秦启注意到他衣袖上有几点血迹，不由皱眉问：“你哪里受伤了吗？”
“不，这是之前跟踪你的那几个家伙的。”说完，酆星泽把烛台放在一张蒙着白布的小圆桌上，转身走向盥洗室，似乎准备洗掉血迹。
这时候秦启才意识到酆星泽看起来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但言行举止间却出现了细微的不同。
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原来的酆星泽比较像一个哪里出现了细微故障的上发条的人偶，时不时会因为动力不足停顿下来；又或者像注意力不集中的孩童，有种上一秒还在看书，下一秒就会去捕捉昆虫的散漫气质。
而现在的酆星泽虽然仍带着那种游离在正常社会之外的独特气质，言谈间却更加流畅自在和具有目的性了。
两人重逢到现在，实际上主导着一切的都是酆星泽，而不是以往负责拿主意的秦启。
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声，秦启问正在清洗袖口的酆星泽：“你想起了多少？”他很确定，对方已经不是那个完全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的酆星泽了。
酆星泽关好水龙头，拧干衣袖，这才抬眼看向秦启道：“八成左右的记忆吧，除了爆炸发生前后的事之外，其他的我基本都想起来了。你想知道吗？”
“不然你觉得我跑来桐城是为了什么？作为被你连累受伤的人，我想我应该还有要求说明的权利。”对着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酆星泽，秦启实在无法用以前那种放松的态度。
“先找个地方坐下。你有没有吃晚餐？”
没想到对方会丢给自己如此家常的一个问题，秦启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后就看到酆星泽驾轻就熟的走进空屋的厨房，摆弄起里面的厨具。
这画面实在太魔幻了，要知道，住在秦启家里时，酆星泽只是个顶多会煮开水泡茶的生活废物。而分开才几天的时间，他竟然就会下厨做菜了。
“以前学过。”仿佛知道秦启在想什么，酆星泽一边轻松地给鸡蛋翻面，一边道。他语气还有些嘲讽：“酆家教了我很多有用和没用的东西。”
从这语气就能听出，酆星泽和酆家的人关系恐怕不是很好。
秦启盯着酆星泽忙碌的背影，本来想问他是不是真的灭门凶手，又记起对方刚说过，爆炸前后的事仍未想起来。
于是他只得换一个问题：“你是通过那个‘洞’来到桐城的吗？”
“洞？”酆星泽微怔的表情不像伪装。“在你们眼里那是一个洞吗？”
“不然呢？”
“在我眼里，那是一扇门。”酆星泽把简单处理好的晚餐装盘递给秦启，他则端着自己的那份，在餐桌旁坐下道：“一扇不知道通向何方，但能够帮我摆脱当时局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