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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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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微光乍现。程徹掀起沉重的眼皮,他好像从未这般睡得如此之沉,眼波流转,这不是御史府!

    他猛地要起身,“嘶”,胸|口的撕裂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一手撑着床板,一手揭开里衣,那疼痛处已用纱布包扎妥善。环顾四周,看沈清趴在桌子上偏头熟睡,边上放着一本书,和换下来的敷料包。

    是她救了他?程徹穿好衣,趿屐下地,蹑手蹑脚地缓步挪到桌边坐下,那书是《周礼》,还挺用功,睡前还在看书。他又闻了闻敷料包,是三七,车前草等等常规的止血药物。

    沈影做个医官也倒是不错,御史府倒是缺个府医,如果他没中进士,就把他聘来做个府医,程徹心中如是打算,总归,在他身边,有个照应,老师也好在泉下放心。

    阳光从槛窗那投影进来,浮在沈清的脸上,她皱了皱眉,鸦羽般的睫毛动了动,程徹用手掌置于她的侧脸上方,挡住阳光的侵略,细细端倪。

    这方天地,连阳光都不能将其打扰。

    肌如凝脂,朱唇未点绛却饱满微红,许是睡久了,脸颊略带潮红,他长得可真好看,好像一个女孩子啊,像只乖顺的小猫静静地躺在这里,和昨日扬马英姿飒爽的她判若两人。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他才知沈影竟有这么多面,这人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上马。”

    高发玉冠,眼眉上挑,那声铿锵到现在想起,还是会激荡他的心。

    但沈影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呢?难道是在潞州的外祖父母家学的?潞州乃边陲小镇,会骑马倒不是稀奇的事。他近日提起外祖父母的次数,但,他为何上次要撒谎呢?

    程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见天光已大亮,该上朝了。他双手一横,轻轻抱起沈清,发现怀中人四肢僵硬,眼睫不断轻微煽动,他的嘴角不自知得噙上一丝笑意,原来,是在装睡啊。

    他倒没有拆穿,将怀中人轻柔地放在拔步床上,盖上薄衾,站在床边伫立看了一会,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语说道:“你救了我,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姓程名徹,表字子由。家母已逝,家父是程风,已断绝关系。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以后就,相依为命吧。”

    尔后放下床帐,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沈清缓缓睁开眼睛,心跳如雷。相依为命?!

    她其实没怎么睡,夜半给程徹换好药,没什么睡意,就看了会书,趴了下。在程徹起身时,她已经醒了。

    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她大脑里不断放大。她怕一睁眼,入目处是闺阁不宜的画面,虽然昨日帮他包扎伤口时,已看过他的上半部分了,但那时还是想着尽快敷药止血,并未细细考究。

    现下小室太安静了,以至于那点点声响一入耳,想到的皆是那骨肉匀停的身材,宽肩窄腰,每一处的肌肉纹理都长得恰到好处,多一份嫌腻,少一分寡淡的旖旎画面。

    她怕是没法直视了,就索性一直闭着眼,待他走后再起身吧。

    哪想程徹还过来坐下了!

    她能感受到他在她脸上停留的目光,似是打量了许久。莫不是,装睡被发现了?

    就在她感到腰酸背疼坚持不了,想着睁眼时的寒暄措词:“好巧,你也来我房里了啊。”“你说骑马这事呀,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是骁骑小能手呢。”“好的大人,你快去忙吧。”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时,身边的人总算起身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嗯?嗯!怎么还上手把她抱起来了?这是要干嘛?不会就因为她撒谎,把她抓到御史府拷问吧?他这样不会拉扯到伤口吗?她现在是要睁眼询问病情,还是继续装睡?

    原来是把她放在床上了,动作柔和,好像捧着什么宝贝一般,还为她盖好衾被,掖了掖被角,心跳漏拍。

    原来生性凉薄的御史大夫,竟会如此温柔。

    那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淡淡的松香,棉柔冗长。沈清闻着着香气,竟放松了下来,晕晕沉沉,她在睡过去之际,嗯?嗯!有人揉了她的脑袋?!

    那人的声音像是下了蛊,她被自己的心跳声给震清醒了,听着他在耳边低语,一字一字撞击着她的心脏。不是说无父无母嘛,这金顺框她。不过听这关系,和无父无母也无差异。

    眯着眼见那人放下了帐幔,方出房门。

    待听到关门声后的许久,沈清睁着眼睛,看着床上的雕花在思考,“相依为命”这四个字,按照她多年来的文字解读,这四个字的意思是互相依靠,谁也离不开谁。

    这程徹,该不会喜欢她哥吧?

    -

    朝堂上,寂然无声。

    龙颜震怒:“这御史台近来时愈发不会办事了,乌尾丢失案没破,民女失踪案一个周过去了也没进展,昨日听说,你还将绣娘们招至府内去缝一个什么破花?御史大夫,你来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招绣娘本是小事,本不会拿到台面上讲,更不会传到皇上耳边,但现下陛下单把这件事拎出来了,说明弹劾之人必想借皇上之口,探出此事的进度。

    程徹沉声说道:“禀皇上,招绣娘就是为了查民女失踪案,现还在破案当中,待完全查清事情真相,臣必会上承奏章禀报。”

    杨首辅上去一步,说道:“恐怕这奏章是呈不上了,昨日程大人去了郊外,莫不是是去通风报信了吧?”

    程徹瞳孔微缩,冷笑了一声,道:“杨大人还真是实时关注我的动向啊。大人说的话,我不是很懂,程某不知那私宅的主人是谁,何谓通风报信?”

    这弹劾之人,不用想,不是杨首辅,就是他的党羽。

    朝中议论纷纷,大家听到这里皆是云里雾里。

    杨首辅稳声解释道:“既然程大人如此想撇清自己的关系,那老臣就将这件事捋一捋,让各官听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周前的民女失踪案,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六名女子一夜间全消失了。老臣家有小女,很是担心,便对这个案子上心了些。”

    “昨日小女说想吃永来客栈的‘口留香’,老臣刚好休沐,便携家眷前往,就看到程大人的马车呼啸而过,往我们的西边驶去,老臣也没放下心上。”

    “饭毕,老臣左右无事,又上刑部问了此案件进展,刘尚书在老臣的追问下,说在那乱葬岗发现了这六名女子,均已被害,老臣很是惶恐啊。”

    “我便去了京兆府查了一下,乱葬岗方圆十里的宅子的地契。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有处私宅,后门的东北方向的4里地外,便是乱葬岗。程大人昨日离开的方向,就是去那处庄子,这主人和程大人的关系可是不简单。”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地契,将此物呈给皇上身边的王公公。

    皇上看后,将那地契扔在程徹脚边:“你看看这宅上的主人,你是否熟悉?”

    程徹捡起地契,打开一看,正是昨日那处私宅地址,手印按压上的签字:程正!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程徹心底涌起一股异样,难怪他今日一醒跑去京兆府找这宅子的地契,竟被告知被人拿走了,躺了一晚上,也被别人谋划了一晚上。

    这一层一层,竟是在这里等着他。

    程徹的脑子急速运转着,以他父亲对程正的宠溺程度,给他添处私宅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以他父亲的贪钱程度,让程正做着这档皮|肉生意倒也正常,但杀人,他脑海中浮现八岁小儿搭着他的肩,叫哥哥的场景。杀人应是不会的吧。

    何况,程正有什么理由呢?而且他,为何要让绣娘特意绣上桃花呢?

    皇上问道:“这私宅是程正的,此事,你不知情?”

    众人听到程正,一片哗然。

    程徹摇头,坦然道:“禀陛下,我不知情。而且,我如果真如杨首辅所言去通风报信,那为何我昨日会遭遇府中暗卫刺杀,身负刀伤?”

    “刀伤?”皇上瞅了一眼边上的王公公,后者心领。

    “宣太医。”

    温太医把过脉后,说道:“禀皇上,程大人确实受伤不轻,理应静躺才是,不知是如何坚持站着这么长时间的。”

    众人看着程徹倒吸一口人气,这般坚忍正义的人,怎么会屑于去做那通风报信之徒?

    四皇子宋徽上前说道:“父皇,程大人早已和程家脱离干系,这在京城也不是秘闻,程徹根本就不会帮程正。何况,此事还未水落石出,是不是程正干的,得由御史府调查之后才知道,还不能妄下结论。”

    这杨首辅向来会带节奏,民女失踪案真是程正所为的话,如果没有程徹这伤,那他真是百口莫辩,被问个罪,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了。

    太子宋历看了宋徽一眼:“程大人这伤是不是苦肉计还不知道,但父皇最开始问的问题,程大人还没有作答呢。”

    又将绣娘一事翻出来了。事已至此,早已打了草惊了蛇,倒不如全盘托出。

    程徹说道:“这六名女尸被发现时,皆穿粉色桃花云纹衣衫,布匹无甚特别,但那桃花确是需要绣工极其了得的绣娘方可完成。所以昨日,臣请了一众绣娘前来刺绣,但皆不一样。”

    “根据其中一位绣娘给的线索,能绣此桃花的绣娘正在那私宅任职,臣便前往一探究竟,结果,那绣娘在昨日上午自缢了,之后臣便被刺伤。”

    众人惊呼,朝堂内一阵骚动。

    杨首辅嗤笑一声:“也就是说现在绣娘已死,死无对证了啊。在我看来,程大人这是在为自己的弟弟找借口。”

    程徹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真是程正干的,我定不会徇私枉法,今日出府前,臣已经下达搜捕令,待臣问过程正后,结果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好,郑给你三日,三日内破不了此案,你就自己把这帽摘了吧。”

    程徹向龙椅作揖:“多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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