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这你都愿意?!
无形之中,耳畔像是传来不远处行人嬉笑的声音,迟听雨被若有似无的笑声逗得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她口是心非地为自己找补,“你也说是应该……我很正经。”
“也行,你不馋我,我馋你,打车回家。”惊云端说着就拦下了一辆无人的士,迟听雨想抬手阻止她的机会都没有。
“无人的士怎么还看kpi的吗,工作这么积极,伸手就停。”最后只能由可怜的的士背下了这个锅。
“减少乘客的等待时间是我们一直努力的方向,感谢您的肯定。”
在智能识别过后,的士的回复让迟听雨挡了挡脸。
打脸来得未免太快。
之前她们乘坐的的士明明都不说话的,怎么这辆的士就是个长嘴的。
“去云安路观贤居。”惊云端报了个陌生的地址。
迟听雨在智脑上查看观贤居的定位,发现离她们足有几十公里远。
“林老师说,以你的水平,需要找一个教授带你,我们去拜访惟萝教授,她的机甲驾驶课很出名,也是远征军退下来的上一任元帅。”惊云端过去的老上级。
就是运气不太好,有次在战场上受了伤,战局影响,拖垮了伤势,从此之后一只手用力受限,无法再驾驶机甲,最后让惊云端年纪轻轻捡到了漏,而她则是从一个兼职讲师成了全职教授。
一听惟萝这个名字,迟听雨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严肃沉闷到了极点的脸,她深吸口气,“我听说,惟萝教授已经有一百多年没再带过学生。”
这个时间,似乎是从惊云端“死后”开始的。
“她遇见过惊元帅这样经天纬地之姿的学生,后来者又怎么会看得上眼。”当着无人的士的面,惊云端毫不收敛对自己的夸赞。
迟听雨:……
“不过你看着倒是淡定,我以为我说出惟萝这两个字,会看见你小小紧张的样子。”惊云端是怀揣了一点点恶趣味在里面的。
只可惜,迟总有时候心态稳得和什么似的,不如她意。
迟听雨眸光如明媚春光,笑意盈盈,“谁让我也是拥有经天纬地之姿的学生呢,元帅的丰功伟绩宛如珠玉在前,我总不能当个紧随其后的木椟。”
惊云端跟着迟总,忍不住染上几分笑,“是,我们听雨是珍宝。”
“对了,那封邀请函里的萧家,你以前打过交道吗?”迟听雨没有错过一帧关于惊云端的过去。
而在那份过去里,她并没有看见惊云端和萧姓人士的往来。
“没打过交道,听过名字而已,萧家过去是做营养液的,但那个公司在一百多年前因经营不善卖掉了,如今萧家人应该是没什么正经职业,吃老本为生,好奇的话,你可以接下这份邀请函,去长长见识。”
总归有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迟听雨不敢置信:“这你都愿意?!”
她压根就没想接这份邀请函,甚至在第一时间就把萧家给拉黑了。
“可我不止收到了萧家的,除了这一封,还有六封。”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有一封是卡罗尔家族的,那个印了一只灰白色骨虫图标的,那是卡罗尔家族的族徽。”
“那是虫族众多种类里我很讨厌的品种之一,活着时战力不高,死亡的那刻体内会分泌一种带有腐蚀性的粘液迅速把肉体腐蚀,只留下最核心的骨架,这些骨架对温度变化极为敏感,一旦自身平衡被破坏,瞬间就会爆炸,骨粉到的地方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化尸粉,也具备超强腐蚀性。”
以前他们在星际战场遇到不少次,机甲装备每次都是弄坏很多,神经链接的时候,骨粉附着在机甲上,浑身上下都像被人泼了硫酸,灼烧刺痛感遍布每一寸肌肤,疼的人难受。
迟听雨从手边抽了一瓶营养液的水溶剂,拧开后浅浅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好似她此刻冰凉的心情,“虫族对星际的危机如此之大,竟还会有家族用虫族作为族徽。”
这就跟他们用太阳岛的图标作为logo有什么区别,不会为此觉得屈辱和愤慨吗?
倒也不会,毕竟卖命的不是这些只会躲在背后的人。
迟听雨正襟危坐,神情淡漠,惊云端看得好笑,“别生气,听雨,这很正常,不止卡罗尔一个家族用虫族作为族徽,他们管这种行为叫……”
惊云端沉默好一会儿,用出一个尤其离谱的成语:“忆苦思甜?”
迟听雨:……
“大概就是,用了族徽,好让族中每一个人都能把虫族的影象铭刻到心里,记住虫族是我们人族的毕生仇敌。”惊云端轻描淡写,她本身对这些贵族用什么族徽就不在意,只是略有些嘲讽罢了。
贵族们什么心思,谁知道呢,兴许远征军在外搏杀的时候,在贵族眼中,就像在斗兽比赛吧。
参赛者奋力只为了活下来,而观众们却享受与生死之间的血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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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贤居位于帝星繁华都市圈外,颇有些郊区别墅区的意思。
小区门口的机器人没有给二人作登记,直接开门放人。
迟听雨忽然发现,惊云端在星际世界里活得更加如鱼得水,她似乎逃过了一切监管,没人能制裁的了她。
晚风带着几分凉,惊云端的脸被面具全面覆盖,迟听雨看不见她任何表情,但记着这点,她不由勾了下惊云端的手,“你在这个世界难逢对手,在我的那个世界,岂不是更得心应手,为什么我看你总循规蹈矩的模样?”
“不一样,”惊云端似乎对这一片极其熟悉,带着迟总七拐八绕,“那个世界科技不发达,还在大量用人力,机器可以糊弄,人是最难糊弄的,听雨。”
她在星际可以利用自己的技术横行无忌,那是因为星际依赖机械,依赖计算机,大多数工作都已经由被机器替代,由人编写出来的程序,惊云端就可以肆意更改。
“再者说,那个世界的结构尤其稳定,一时半会儿我很难去做出什么规则更改,我做得到,但没必要,麻烦,我也不想因为做了点什么,就毁掉你我之间平静的生活。”惊云端止住脚步,一双眼睛透过面具上的隔膜定定望着迟听雨,“这个世界是需要被改变的,既然它会被改变,那么这些规则,守或者不守,没什么差别,为了方便,什么都可以做。”
迟听雨就像一条无形的底线,她死死克制住惊云端一切过激的行为。
哪怕她从未开口明说,也哪怕,在这一刻,明明迟听雨看不清惊云端的面容,但她切切实实从言语里感受到了十二分的真心。
小区里溪流潺潺,水声伴随着因风而起的植物声,显得很是宁静。
只是肉眼见到的观景植物,竟是沉甸甸的又金灿灿的稻子,随风摇曳时,沙沙作响。
早就听闻星际世界植物资源尤其匮乏,但她也委实没想到,匮乏到了需要用水稻来做观景植物的程度。
“家里或许会有花,但物业公司没有那么多的经费,用花卉来装点,水稻和这些仿真草坪已经很……富贵,这里的人百分之九十只吃营养液,水稻对他们不是食物,唔……”
惊云端虚了下眼,总感觉那水稻也有点奇怪,忍不住上前摘了一把,抿开后才发现内里空空如也,“这也不是真的,是仿真技术做出来的,我就说么,水稻也很贵的。”
迟听雨:……
有时候觉得星际豪华,有时候又觉得他们着实……没太见过世面。
两个人才走到惟萝家门口,门铃就已经自动响起。
惟萝冷淡板正的脸投影在青灰色大门口:“谁?”
迟听雨正想礼貌回复,就听身畔那人已经没遮没拦地开口:“惟萝教授,你未来的宝贝学生来看你了。”
迟听雨:……
惟萝都要气笑了,多少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皮的人。
她开了门锁,“进来,我看看有多少水平。”
迟听雨:?这也行?
惊云端:“哦,她这个人看着老古板一样,其实最吃激将法,这么多年了,臭毛病没变过。”
各个老师是什么性子,她了解的清清楚楚,要不然怎么能时刻想蹭吃的就蹭吃的。
调皮也需要情商的,其中包含深奥学问。
惟萝打开内侧大门,黑色连体收腰包臀裙,配一副黑框眼镜,一身黑的搭配,看着既严肃又严苛,中年模样,像是迟听雨记忆中“五十多岁”的阿姨长相,如惊云端曾描述过的,很符合“教导主任”的刻板印象。
“你是哪届的学生,还我最吃激将法?”惟萝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惊云端。
惊云端含笑摘下了面具,“老师算算,我是哪届的学生?”
惟萝:……
“滚进来。”
她侧身让开一个位置,让二人进去,机器人贴心奉上了拖鞋,但惟萝家常年不招待客人,完全找不到合适迟总尺寸的妥协,迟听雨穿着42码超大拖鞋,颇有种小孩儿偷穿家长鞋子的滑稽感。
过去给惊云端买鞋跑断腿,如今又是风水轮流转,迟听雨的鞋码在星际世界成了只能去儿童专区才能找到的尺寸。
迟听雨:……
“克隆体,好好的跑我这来做什么?”惟萝给两个人端了营养液过来,放下时,忽然伸手拽住惊云端的手腕,把衣袖往上撸了撸,看见上面只有伤疤没有任何烙印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咦。
“你不是克隆体。”她迅速得出了结论。
克隆体身上也有疤痕,但她们每个人的胳膊都要被打下一个编号烙印,这个烙印想要洗掉,只能把那一部分肉给挖了,可挖肉过后留下来的巨大伤疤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烙印呢?
“我当然不是,”惊云端抽回了手,不慌不忙把袖子给整理好,“不然老师以为我带着面具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省麻烦。
一个一个去洗各种监控里的记忆芯片也是很麻烦的,要是写个一键清洗的小程序吧,也不是不行,就是麻烦,她怕麻烦。
“本体……”惟萝沉着脸,“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本体出事几乎是顶级贵族圈里秘而不宣的消息,惟萝自然也是知道的。
而现在,这个自称是惊云端本体的人,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算年纪,惊云端也该有两百多岁了,于容颜上竟没有什么衰老的迹象。
星际人只是老得慢一些,但不是永葆青春。
一个换算过后四十多岁的人,再怎么不显老,也不可能看着像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模样。
“这个很难说清,总之是活下来了。”惊云端不欲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她每对一个人解释一次都会被扣除大额积分。
而能让她舍得花这个积分的,除了迟听雨,也就是陪伴了她六百多年的笨蛋鹅了。
“这次过来,是想给老师送个学生,这是我爱人,迟听雨。”惊云端把话题拐到了主要目的上。
可等到惟萝查完迟听雨的资料后,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了茶几上,大为不悦:“荒唐!幼崽能称得上是什么爱人?”
“人留在我这,你滚出去,等她一百岁的时候,你再来接。”
五十岁成年,刚成年能懂什么,再给小幼崽留五十年的社会磨砺期,等她历了事,再考虑爱人不爱人的问题,惟萝自认考虑得周到。
惊云端:……
真不愧是惟萝教授,人家最多是关照迟听雨到五十岁,她可好,一下又延长了五十年。
“教授,我成年了的。”迟听雨不得不再次出面解释这个问题。
惟萝听完,面色稍缓,“那也太年轻了些,惊云端都两百多岁了。”
惊云端倒也不生气,惟萝一贯是这样直言直语的人,况且她说的话,放在任何一对年龄差距大的情侣身上都合理,“老师,你这是已经准备免考了?”
惟萝冷笑,“我调了她的卷子,很不错,考核倒是不用了,但还是那句话,人要留在我身边,一直到我说她可以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