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歌的名字叫《泛恶主义》，随你们喜不喜欢。”
谢亦怔一身黑色皮衣，站在高台上，垂眼俯视所有现场观众。歌未出口，已经有了rapper那谁都不服的架势。
前奏未响，谢亦怔依旧直面观众，只是操起一根钢管，反手敲打身后的油桶，“嘭，嘭，嘭……”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瞬间盖过了场上的欢呼声，还在尖叫感叹着“猫猫好帅”的猫尾巴们，渐渐收声，“猫猫”这个爱称，被吞了回去，满脑子只剩下“好帅”两字。
应和着钢管的敲击声，前奏响起。钢管挽了个花，转而指向镜头，转播屏幕将画面放大至百倍，钢管指向屏幕内外所有观众。
“我体面的行为，你斥责为卑鄙，善恶的标准，是偏见是良心？”
谢亦怔丢开钢管，翻身坐上油桶，一脚曲起踏上桶面，一脚垂在桶侧，穿着皮靴的脚如鼓槌继续一下下敲打着桶身。嘴角高高扬起——
“合法的欢愉，如不被允许。反正都缺德，论什么品行。”
谢亦怔给了台下一个漫不经心的wink，在冲破屋顶的尖叫声里嘲弄而歌。
“看向美人的眼，媚眼。你那叫欣赏，我就叫下贱。
说出弱点的嘴，闭嘴，你那叫评讲，我就叫诋毁。”
谢亦怔一跃而下，皮衣后的兜帽随之飞扬，稳稳扣在头上，遮去了他的上半张脸，阴影之下只露出一张开合的唇。
“no,iamthatiam。”
天使的圣咏取代了戏谑的讽刺，轻声高位的唱法让华丽的咏叹调变得越加飘渺。谢亦怔双手端正捧住话筒笔直而立，如一座亘古的雕像。
“no,iamthatiam。”
两句咏唱之后，谢亦怔掀去兜帽，再度回到说唱的节奏，挑起的眉下是目空一切的轻蔑与不留情面的讥讽。
“只管拿污蔑当子弹瞄准我的背，痛击的恰是你自己的罪。
不轨之人哪来的脸评价我行为，偏斜的眼看得出什么是美？”
谢亦怔一手比枪，对着舞台一角抬手“射击”——“穿凿附会，不容置喙。”
“击中”处陡然窜升起烟火，激起场下一片尖叫。
手臂沿着舞台边缘划过一圈，连射三枪
“成群结队，兴师问罪。
佛头加秽，问心无愧。
自我陶醉，鼠凭社贵。”
四枪之后，谢亦怔身后腾起巨大的烟火，金色的火花明亮到刺眼，随之弥漫而起的灰白烟尘却很快遮蔽了光亮，翻卷着向谢亦怔立足所在，蚕食而来。
“大家都是恶徒，何必这么生分，芸芸众生，没一个好人。邪恶，是唯一真神。”
最后一句唱完，谢亦怔也被彻底地淹没在了这片灰茫茫的烟尘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黑影，在观众们的视野中渐行渐远。
……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但是直播画面上的有些评论就不那么友好了——
“谢炮台是不是在影射之前被冤枉的事儿啊？微博里说的好听，节目里却还专门写个歌骂回来，太狂了点吧。”
“就是啊，看这小心眼的样子。要不是这次的事闹得那么大，谁知道它谢亦怔是谁？在这儿摆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没准人就是想再上一回热搜呢，看看这词写的，紧贴时事啊，自己蹭自己热度，没毛病。”
“说不定之前全是自导自演，明星嘛，为了红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网友老爷向来是最最正义的，要是没搞清情况误伤好人，那可都是坏人误导，绝算不上网友老爷的错。若网友老爷耐着性子看完后续反转，知晓你的清白，删掉之前的“正义”之言，已算是格外英明；若是再反过来为被冤屈者骂上两句，那就更是功德无量。
不感激涕零就已经很失礼了，哪儿有受害人，反过来骂网友老爷的道理。若还特地写首歌来骂，那就更是小肚鸡肠，不知好歹。是以，谢亦怔一曲唱完，瞬间收获了网友老爷们数十万的厌恶值。
……
舞台上的烟尘逐渐散去，再度露出谢亦怔那张三分讥笑，七分倨傲的脸。
邢拙词身为原创歌手，迫不及待地对谢亦怔的说唱表演表示赞赏：“歌词很出色啊。”
“那当然。”谢亦怔气骄志满地将夸奖收下，似乎压根儿不知谦虚为何物。
邢拙词眉头一皱，正要再度开口，却被莫闲果断抢了话：“毕竟是由沙翁的诗改编而来，当然出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21首对吧，谢亦怔？”
谢亦怔含笑点头：等闲兄表现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谢亦怔脑中的系统却已经气到掀桌了：【就他知道的多！不说话能憋死他？咱们这次的计划竟然还没开始就夭折了，全赖莫闲这个搅屎棍！】
见到谢亦怔冲自己笑容甜甜，点头连连，莫闲备受鼓舞，话更多了。
“歌词改得很不错，我尤其欣赏你翻了所有句子，却唯独没动‘no,iamthatiam。’这句的做法。这句直译过来的‘不，我就是我’，虽也切合语境，却失于平凡。
“莎翁的这句‘no,iamthatiam’，引自《圣经·出埃及记》第三章第十四节，圣经翻译为‘我是自有永有的’。你在之前表现这句时，如唱圣咏，也是因为考虑到了第二层含义吧。”
“被您看出来啦。”谢亦怔挠挠头，居然显出几分羞涩之意：“是不是有点狂了？”
之前弹幕上狂喷谢亦怔写词骂人过于狂妄的网友老爷们，被莎士比亚一巴掌呼在脸上。眼下看到谢亦怔居然还摆出一副羞赧样，担心自己翻译失当。满腔郁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哽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现场大概唯有雷震百可以与此刻的网友老爷们的共情一二，话放完了才发现自己话说得多狠，脸就有多痛：
谁能想到呢？谢亦怔这个心机狗当初跟自己说的居然全是实话，可不就是原作死了很多年，没有版权费问题吗？所以全怪我读书不精咯，可哪个正常人会把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改成rap啊？莫闲反应这么快，合理怀疑，这俩人串过供！
串过供的莫闲面对虚心求教的谢亦怔自然又是一通夸，直到听不下去的导演组在耳机里发出提示，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其他导师面对着谢亦怔身后傲立的莎翁英灵，自然也唯有接着夸这一条路可走。
谢亦怔的成团日决赛就在众人的褒奖声中结束了，他以碾压第2名整整5倍的票数成为了毫无疑问的top与队长，几位曾经合作过的队友，奇凡、单志业、雷震百，程陶深也成功挤入出道位，再度沦为了谢亦怔的队友与队员。
总而言之，看起来，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公演后的庆功宴上，人人都笑逐颜开。除了……
【答应我，别再和莫闲这家伙有任何交集好吗？现在他终于不是你的导师了，只要你躲着他点，他以后应该也没机会再拆你的台了。】
系统正在那里絮絮叨叨，就见马夜草挺着个肚子晃悠过来，低声询问：“你觉得我这段时间的经纪人当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签到莫闲的工作室，咱们继续合作啊？”
【不要！！！！！！】系统惨叫得有如一个被人按在墙角扒衣服的小姑娘。
谢亦怔置若罔闻：“先看看合约再说呀。”
马夜草低头操作一番：“好了，发到你的手机里啦。放心，为了这份合约计大经济都快跟老板掀桌子了，条件有多优厚可想而知。”
见谢亦怔居然真的埋头看起了合约内容，系统气急败坏。
【你不会真的想签到莫闲手下吧？厌恶值你还要不要了？我不同意！我不允许！你要敢签，我就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