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爱护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有人走近刻意流出的脚步声。
南溪惊得一个激灵,当即拿起毫笔对着宣纸开始奋笔疾书。
“淼淼啊!”悠扬的女音从外面传进来,隔着老远都听得到。
话落,九霜帝后就已经进了殿,然而第一眼就看到洛淼的丑样子,她当即眉头一皱,随意催动法术将其那一身古铜色的肤色变为雪白……
九霜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审美就这么奇特呢?”
南溪这时候才抬眼去看母亲大人。
九霜径直过来拽着洛淼走:“走,母亲有好些时候没有跟你说话了,咱们去说说悄悄话。”说完不忘瞪南溪一眼,“限你这死小子今晚把书抄完,明日准时去神学院和那位少君会面。”
南溪一阵心虚低低出声道:“知道了。”
出了南溪入住的殿宇,洛淼疑惑的问母亲:“母亲为什要让南溪如此火急火燎的去见那小……”话到一半,她赶紧噤了声。
九霜:“小什么?小白脸?不可这般对那位少君无礼。”
洛淼装作一副谦和有礼的乖乖女模样:“哦,知道了。可是……”
九霜:“这是神族之间交往的必要,淼淼,将来南溪继任南文帝君之位,少不得要和那位少君打交道……虽然这是很久远的事。唉,你的父君还是把你保护得太好,就应该把你和南溪一样教导,可这样又会让你极早失去女孩子的天真。”
洛淼:“可是母亲常说,您像我这般年纪大小,比我任性多了,常常斗殴……”
九霜面上一僵,搪塞道:“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怎能和现在相提并论,那时候三界没有主君,常年混乱,为了与他人争得这世间一袭之地,少不得打斗一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怎么和现在的和平安宁相比?”
洛淼闻言陷入沉思。
九霜:“太子长琴和栖凰大概在这几日就会去神学院,你可想去?听说那天帝之子太子长琴,为人……”
洛淼赶紧捂着耳朵:“我不听不听。”
九霜看了看周围,将洛淼拉回洛淼的寝殿,神神秘秘道:“从明日起,你的父君会以身子虚弱为由让你告假,你可愿?可愿随母亲去凡间历练?”
洛淼从中听到了些莫须有的东西,可这样的念头不过在脑海一瞬即逝,她的眼眸有亮光微微闪烁:“去凡间吗?什么时候?整日听那老道讲禅意,听得也乏味,我自然愿意随母亲去凡间!”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很是疑惑,“不带哥哥吗?”
九霜:“南溪他有自己担子,这些时日怕是得待在天界,与几位位高权重的神族周璇。”她说的并不轻松,说完深吸了一口气。
洛淼闻言蹙眉:“母亲,我有时候觉得哥哥好可怜啊。”
九霜:“为了保住南文帝君之位,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程。”
洛淼一脸沉重:“那……我呢?”
九霜:“你是女孩儿,很多事,你可以有许多的选择。淼淼,你的父君和母亲都希望你是这天上地下的最无忧无虑的女孩儿。”美丽的帝后眼里满是温柔宠溺。
洛淼听得心里暖暖的,抱着帝后的手肘:“有母亲在,我自然会成为这天上地下最快活的孩子!”
九霜微微一笑,顿了顿又难言的皱眉道:“不过,你能不能不喜欢那恒昌神君的那位义子?”
洛淼粗粗眉毛一耸,目光变得锐利:“不行,你们的眼光一定有问题,玉麒麟明明一直很酷,又酷又飒!”
九霜闻言努力忍了忍心中的翻腾的怒气,强行扯出一个微笑:“玉麒麟确实很酷……就是……”
洛淼的气势这才消减下来,顿了顿,眼里黯然:“如果跟母亲去凡间,就不能日日见玉麒麟了。”
九霜赶紧道:“不过是去几个月,就一眨眼功夫而已……”
洛淼成功的被她的话所触动:“也是哈,来日方长嘛!”
九霜:“……你……唉,此次下凡还是得让你多长长见识。”
……
翌日,太子长琴和栖凰公主早早去神学院与北冥帝君府的少君会面。
宽阔敞亮布置雅致的茶室,窗外映着一方水榭,室内的桌案上有一精致小巧香炉正焚香。
少年少君背窗坐于蒲团上,正为跟前的四方矮几两边坐着的太子长琴和栖凰斟茶。
三人皆是身着素衫,少君和太子长琴的穿着向来如此,只是就连向来珠宝华翠的栖凰公主今日也穿的格外素雅,发髻上只别了一支素色流苏晶莹剔透的步摇。
几人寒暄好一阵,南溪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几位,今日家中有事我来晚了。”南溪拿着折扇踱步到矮几跟前,朝几人拱拱手,顿了顿看着坐于太子长琴对面的栖凰,面色一顿,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栖凰公主今日也来了。”
栖凰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视线并不放在他身上,声音有几分傲慢:“父帝的旨意,不得不从……不过……”她忽然侧首看着南溪身旁的空处,又没有了下文。
太子长琴出声打岔,声音带着不小的威压:“栖凰不得无礼。”
背窗而坐的少君这时才缓缓道:“南溪神君请坐。”说着,他拿着茶壶给对面的一空杯子倒上了茶。
南溪刚应声坐下,面上一顿,那被满上的茶盏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空的茶杯,与之相排成笔直的一条线。
太子长琴的目光也落在那茶盏上,声音转而温和:“南二殿下今日怎么没和南溪神君一起?”
南溪面上闪过不自然的神情:“我家小妹身体不适,这些时日恐怕都要在家休养了。”
栖凰忽然看向少君:“听闻少君昨日便见过那位南二殿下了。”
少君眉眼微垂,将那空着的茶盏也满上了茶,随后才开口:“昨日因一些误会惹得南二殿下不快,还望南溪神君替我向她说一声抱歉。”
在场的人都知道南洛淼昨日被神官训斥一事,事情的本质上并算不得上是什么大事,只是以当事人的身份需要一个说法。
只因为她是南文帝君之女。
可如今以少君谦逊有礼的态度,当着其他两人的面……
这事儿也就可以这么过去了。
南溪心里一松道:“这没什么,那丫头成天奇思妙想,神官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此时应是误会,少君无需挂心。”
少年冥琰默了一阵,忽然又问:“不知南二殿下是何所故才导致身体抱恙?”
南溪面上再次闪过不自然的表情:“医侍说没什么大碍,就是需要在府中静养。”
栖凰眼里闪过一丝微微不悦,她叹了口气:“还以为今日会见到南二殿下呢,看来得等下次了。”
南溪面上尴尬的笑着:“我竟不知栖凰公主如此期盼见到我家小妹。”
太子长琴捏着茶盏,看着栖凰面貌露出微微不悦,欲言又止。
栖凰眼皮一耷承认的干脆:“自然,难道少君就不好奇见到这位南溪口中无数念叨的妹妹么?”
太子长琴把她话语的锋利柔和了些补充道:“以往,少君曾见过栖凰,却唯独没见过这南二殿下,想必应该会很好奇……尤其是这南二殿下被南溪神君在少君面前夸赞过许多次……”
往日,南溪和太子长琴曾在北冥帝君府的少君殿做客,说过几次话,南溪神君回回都会向两人炫耀他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这说得多了,就连太子长琴都好奇了。
此时太子长琴面上带着惋惜,那位殿下似乎不惜与之相处……
冥琰再次默了片刻,寒暄道:“昨日有幸见过南二殿下,其性格果然独特。”
不是夸赞,也不是贬低……
年轻的少君对这些都不怎么上心,有时候就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北冥帝君都摸不清他的心思。
说起话来,有时候就是模棱两可……
或许他对这次北冥帝君的安排也只是应付。
可这位被天帝强行召来的栖凰公主看起来,也似浑身长满倒刺。
……
年轻的少君也会叛逆,偶尔也会在神学院逃课,不过他逃课的方式颇有些水准。
他能分出分身让神学院的人发现不了异常,明明今日他坐在座首中央听佛老道人讲禅,可事实上此时他已经到了凡界,看凡人的人生百态。
三层楼的木制楼阁檐牙高啄,四角的铃铛随风响动。
青石底板铺的街道湿哒哒,天阴沉沉的,飘着四月的粉尘一样的雨。
空气中夹杂着清新的寒冷的湿意,穿过三层楼阁的窗,透浸屋里。
许是下着雨,街道上的人就少了。
这是凡间被称为鱼米之乡的一个小城镇,小桥流水人家,处处写着诗意。今日的天色很暗,让人莫名的心情低沉。
可那卖鱼的姑娘已经在这呆了近些日子里,却一条也卖不出去。
姑娘穿着布青麻衣,肤色呈小麦色,小脸瘦瘦的,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对路过问候的卖家都会尽心尽力的解释一番。
她跟前木盆子的里的鱼,均匀的都有两个馒头那般大,呈血红、白相间色,生机勃勃的模样。
可饶是如此,少君却见她一条一条鱼也没卖出去。
天色不早了,天气更冷了。
姑娘削瘦的身影依旧站在雨里,头发湿哒哒的,脸冻得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还时不时的挫着手,呵着热气。
这时候一位像是一家大户人家的管事来了,走到她的摊子前,看了看鱼,然后道:“姑娘,天色不早了怎么还在这里卖鱼呢?”
这人看起来得有四十来岁,留着冉须,穿着锦衣。
那姑娘见客人来了,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客官,家里还有病重的母亲等我买米吃饭,我得赶紧把这些鱼卖出去。”
那管事默了片刻发着善心:“那这些鱼我都买了,你就早些回去吧,姑娘。”
谁知那姑娘闻言却道:“原来如此,客官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的鱼只卖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那管事又说:“明日家中要做宴席,这些鱼刚好用得上。”
那姑娘又摇摇头,将给之前给客人解释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位客官,我的鱼不是买来吃的,是用作观赏的,这鱼是红鲤,是母亲花了很多心血才培育出来的。”
那人却又说:“我可以出高价买下。”
姑娘问:“还是买回去吃吗?”
那人点点头。
姑娘:“那这位客官就只能跟您说声抱歉了,我鱼不能卖给你。”
那人看了看那盆子里的鱼丢下一句:“那我走了……”
“客官慢走……”
那人还没走远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个怪人……”
是以,这个镇上的人大多已经知道,这鱼米之乡的镇上不知何时出来的一位卖鱼的可怜姑娘,说是卖鱼,可要求买鱼的人许多条件……
鱼摊前再次空无一人,洛淼抬头不经意看了看对面茶馆三楼的一个侧影,看不清人的脸。
她搓了搓手,心里有些奇怪,这人已经在在那好几天了。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洛淼打算收摊走人。
因为今日天上下雨,晚上城里的百姓大多都不出门了。
却在这时,她突然感受道周围突然出现的一股神族气息,那气息毫不掩饰,大喇喇的突然出现。
在抬眼,不远处正有人打着青竹伞,缓步走着。
他的出现即便是在这昏暗的街上,也格外亮,又悠然自得,一张脸却被伞挡着看不见。
洛淼多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打算继续收着鱼摊,可人却到了她的鱼摊跟前。
洛淼不得不停下,抬眸终是看清了伞下的人脸。
“你这鱼若一直摆在这里,以后还是会卖不出去一条,你若要维持家中生计,就到隔壁的城池试试吧。”年轻的少君并没有像洛淼一样掩饰自己的容貌。
洛淼默了一瞬,一阵奇怪,她虽被母亲掩了身上的气息,但他应该看得出她不是普通人才对。
她挑眉打量了他一阵问,两手抱胸:“你为什么要好心给我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