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宫中挣扎
此后宫里宫外盛传陈贵妃被邪祟缠身，到未央宫惊扰了感染风寒的康定公主，此后宫外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康定公主得了疯症。
陈贵妃就此被皇上锁在了她的钟粹宫。
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嘉定帝做了对策，下令处决散布谣言者，斩首示众。
公主已有两月没出未央宫了，嘉定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一日皇帝又坐着轿辇去了未央宫，看望康定公主。
此时的康定公主正在她的寝殿内发呆，旁边桌上的毫笔已经数月未动。
墙上挂的宝剑估计也要生锈了。
见父皇来了，公主起身向父皇行礼。
嘉定地走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宝剑拿下来打量，又开口说道：“玉儿近日在宫里又做了些什么？”
高玉沉默了。
嘉定帝突然手握剑柄，将剑一拔，里面荧光闪闪的剑面当即反射着外面投进来的天光，有些刺眼，还在他的面上留了一道白光。
“朕看你近日消沉，无所事事，又久居未央宫不出，玉儿，你可是有什么事想不开。”
高玉看着他的动作，默了一阵：“回父皇的话，玉儿未曾有心结，只是玉儿前些日子身子将将好利索，但每每还是感觉身子骨乏得很，不过父皇不要担心，太医也说了女子的身子骨向来不比男儿，自是要弱一些，但是慢慢调理便可好转。玉儿已经在慢慢喝补药调理了。”
嘉定帝将剑回鞘，收好，道：“嗯，难怪朕一进来闻到一股子药味。女儿以前不是一直讨厌这苦楚的汤药吗？”
“习惯了，就罢了。”高玉从父皇那收回视线，垂眸说道，声音低沉，有些沉稳的味道。
嘉定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目光复杂，默了片刻后才道：“玉儿长大了。是父皇没有保护好玉儿。可玉儿，你要知道父皇就算现在保护得了你。将来也未可知，这朝堂瞬息万变，父皇也未可能将其完全掌控。但玉儿也要知道民间流传的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生远，你母妃死得太早，朕便与你多一份爱，往后亦是如此。朕近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为你早做打算的好。”
高玉：“回父皇的话，玉儿现在也很好。父皇成日操劳国事，已经是身心俱疲，玉儿已经不想让父皇再为我操心了。”
嘉定帝把那把剑挂回了墙上：“你成日待在未央宫，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朕思来想去，还是得给你找一些事情做。”
高玉默了一阵推辞道：“玉儿向来懒散惯了，父皇若给我安排事情，只怕要让父皇失望，父皇还是莫要费心了。”
嘉定帝：“唔……”他抬手握拳在唇边挡了挡自己的困意，“你这把剑说实话做的倒是挺好，放在这里当装饰物倒是可惜了。”
“不过是一把剑而已，父皇何必可惜。玉儿若要配，这天下的第一宝剑到我未央宫，也不算可惜。”沉着冷静的女音朗朗响起。
这话倒是把嘉定帝逗乐了，他悄然一笑：“玉儿好大的口气。天下第一的宝剑应当配像内阁首辅大人这样举世无双的人。”
高玉默了一阵，忽然开展略微沉重的话题：“父皇这么说，是因为玉儿是女孩吗？因为是女子，无论做何事，都不会被世人高看一眼。”
房廊的铃铛在这时叮叮当当的响着。
嘉定帝：“玉儿，这是很残酷的事实，世间有许多世俗，连父皇也无法改变。但是你要放宽心，因为你是父皇的心中最喜爱的一个孩儿。”是孩儿而不是女儿。
“父皇快莫要这么说了。父皇的其他皇子听了，怕是要恨死玉儿了。”高玉将头低得更低了。
嘉定帝怎么看都觉得这玉儿不是以前活泼了：“不行，还得是给你找些事做。免得你一天到晚就闷在这未央宫里。”
“父皇！”高玉急了。
嘉定帝抿了抿唇随后道：“玉儿放心，父皇心里有数，到时候你照做就行了。”
随后嘉定帝坐着轿辇离开了未央宫。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暗地里给首辅冥大人写了一封折子，是折子而不是圣旨。不是命令，而是请求。他想让冥大人当康定公主的老师，授其那天下第一的剑术。
隔日接到消息的康定公主，当即沉下脸色。
小福子苦着脸央求的主子：“公主，这是圣旨，你快接下呀！”
对，没错，这道圣旨是大太监李四专门过来宣读的。
此时一帮未央宫的人都在未央宫主殿听后宣旨。公主沉着脸听完，又听了小福子的劝说。
终是冷的脸，从一旁路过大太监李四，走出未央宫的主殿。
小福子吓得心头大骇，赶紧跪着走过去，高高举着手，将大太监手里的那道圣旨接下：“公主接旨，皇上圣安！”
一众跪着的未央宫人随声应合着：“皇上圣安！”
大太监李四又道：“冥大人说了，若公主要求学，需要向他亲自去拜师……小福子，你明天就领着公主去冥大人的府邸罢，皇上这边已经冥大人送了一份大礼，还吩咐公主这边也需再备一份。”
小福子：“……是！”暗道这冥大人真是好生嚣张，他不禁爱为金枝玉叶的公主鸣不平。
大太监李四吩咐完，这才带着随侍回去跟皇上复命。
此时的皇上正暂时放松的在床边逗着鸟笼子里的鸟，那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
嘉定帝：“公主可是接了旨。”
大太监李四如实回答：“回皇上是宫里的小太监接的。间接的来说也算是公主接了的吧。”
嘉定帝没什么反应：“李四，你觉得我这个公主长得如何？”
大太监汗颜：“小的不敢擅自对公主金尊之躯加以观测。”
嘉定帝：“朕，恕你无罪，你老实交代吧。”
大太监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公主容色倾国倾城。”
嘉定帝：“你觉得那冥大人可会因公主的美色所倾倒。”
大太监一直知道皇上一直对冥大人很是忌惮，也找不到对其制衡的方法。想到这里他忽然惊了一下，难不成皇上的用意是……
“小的……不清楚。”说吧，他已经跪在地上给陛下磕头了。
嘉定帝：“唔，李四，算你诚实，其实朕也摸不准，前些时候，那冥大人看起来好像对公主挺上心的，可这段时间又杳无两人的音讯了。就再且看一看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朕就不信朕的康定公主有办不到的事！”
大太监仔细想了想抬起头回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康定公主去……你的圣旨里面话里话外也没说这个呀。”
嘉定帝板着脸：“玉儿是我的女儿，父女同心，她定能揣测到朕的意思。”
翌日，是朝中官员休沐的日子。
嘉定帝坚定的认为能揣测他的深意的康定公主，已经日上三竿也不见起床。
外面已经催了未央宫里好几回了。
高玉也不想搭理，盖着被子蒙头大睡。
最后是无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硬着这头皮将公主从床上扒拉出来，一群侍女事后还在假寐的公主穿衣洗漱，梳头，打扮。
公主的早膳、午膳都没有吃，就被宫人急匆匆的抬出了宫。
既是公主拜师，阵仗就要浩大，给足首辅大人的面子，所以公主并没有坐马车，而是一路都坐着轿辇，仪仗浩大。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得了疯症的公主终于在皇都的百姓跟前露了面，谣言不攻自破。
前面的司仪还敲锣打鼓，弄出了好大的动静。好在，今日的公主依旧衣着华丽，笔直不苟言笑的端坐在轿辇之上，面带新式点翠镂空半面具。
头上的珍珠展翅凤凰微微摇曳，她的目光一直威严的看着前面。
冥大人的府邸离皇宫隔得还算是挺远的。
这不坐马车改做轿辇走的就更久了。
好在这现在的天气还算凉快。
轿辇旁走着的无暇倒是很担心，公主今天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呢。
“公主你要不要先吃些点心，裹裹腹？都怪无瑕刚才太心急了，忘了让公主吃东西这一事，公主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别因此牵连了旁人。”无瑕意有所指，指的是冥大人。
“不用。”高玉声音沉沉的。
好半天总算是到了冥大人的府邸，可冥大人家里的府邸却是大门紧闭的。
小福子又是扣门又是通传，好半天，那府门才开。
高玉百无聊赖，发现冥大人的府门口上面没有挂牌子。
瞧见了府里远远要出来的冥大人的身影，无瑕赶紧将公主扶下了轿辇，此前公主一直端坐在轿辇上歇脚。
抬着婀娜的步子，公主刚到门口，那冥大人也迎了过来。
“冥大人……此事是父皇的意思……”高玉偏头见旁边正往里面抬礼品的宫人，沉默一阵，“向你学习剑术，并非本宫主本意。”
此时的冥大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带刀侍卫，两张脸像面瘫，也不向公主行礼，这冥大人也是。
但高玉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只是想向他交代这事情的实情。
冥大人沉默得看了公主一阵：“即是非公主心甘情愿。那在下也不强公主所难了，公主既没有学剑的意思，那恕在下不奉陪了，来人，送客。”今日的冥大人颇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哪还有当日高玉觉得古怪的神情。
她还以为……正在神游之际，冥大人已经回身回了府，竟然连府门也关了。
一众宫人：“……？！”
高玉：“既如此，回去罢。”
公主刚要回去，碰到了过来拜访冥大人大人的三王爷。
那三王爷的随侍扣开门时，那里的小厮却说：“今日的冥大人不见客。”
本以为今日的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可晚上听到消息的嘉定帝十分不甘心的过来。
嘉定帝：“玉儿啊，你身为公主竟然没有这个魅力，被冥大人拒之门外，这不仅是给朕丢脸，还是给你的康定公主的身份丢脸。你贵为一国公主，居然连拜师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吗？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高玉：“父皇，玉儿经过上次一事，已经对天下人对康定公主这个身份的看法已经放开了，外面百姓要怎么说并留着他们说去吧，总不会影响本公主的衣食住行。”
嘉定帝头一回在高玉面前发了火：“若此回明大人不答应你，传授你剑术，这一年的俸禄你也就别领了。朕觉得，你多一年俸禄和少一年俸禄也不是很有区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是个人都能听得懂。
高玉：“……父皇何必强人所难，还要挟玉儿的俸银，玉儿本就在宫中过的捉襟见肘，今日给冥大人送了一半儿的礼，还没有来得及从冥大人的府中搬回去，冥大人就关了门。”
嘉定帝：“说起来，在每年给你一万金的俸禄，还不够你日常开销吗？”
高玉：“这宫里上下都要打点，每逢过年过节还要赏赐宫人，体恤他们的劳苦……”
嘉定帝看了看她身上华丽的衣服不说话。
“逢年过节给自己再添几件衣裳，那衣裳有时候需要一些金玉珍宝装饰在所难免……”高玉谨慎说道。
“依朕看，就是把你惯的太过骄纵了。这回说什么都不行，说什么都要给朕拿回脸面来，一定要向冥大人拜师成功才行。剑术学不学的好倒是无所谓。学不好还可以强健身体。”嘉定帝放了狠话，罚了未央宫一众宫人的俸禄。
又道：“你要是拜师成功，定会重重有赏。”
高玉：“……”
想想今天冥大人那个冰冷的表情，简直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高玉的心又凝重起来。
不过今日一日疲乏，她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杆才醒，今日朝中百官上朝，宫里人决定下午时再抬着公主出去拜师，所以一时间也没急着催公主起床。
临到晌午，公主坐着轿辇急急去了皇宫东侧门，却扑了个空，说是冥大人今日早早的就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