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成神
含翠隐约觉得女修该是认得郑麟，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因缘。
当时对方站在门边打量了这座小祠堂很久。
随着一道钟声响起，远处有传讯符飞入，上边印的是苍阳仙门的徽记，女修看过，朝含翠笑道：“上完香快回家去吧，这几日少出门一些。”
含翠点点头，虔诚地做完每日一行的祈祷供奉，将三炷香郑重且小心的插进香炉之中。
希望仙门众祖师保佑门人与百姓，也保佑之前他遇到的那两名弟子平安。
女修似有感应，走出祠堂，看天上黑云掩日，御剑而起，挥手设下一道庞大结界将永嘉城罩住。
“来者何人？此处为苍阳仙门地界，你们如此大张旗鼓，未免惊扰到百姓！”
那一众红衣修士如云一般浩浩荡荡风风火火，似是问罪而来，为首之人冷冷道：“苍阳仙门行悖逆之事，本宫主听从天命，特来肃清，要是乖乖投降归顺，可免一死。”
女修闻言惊讶不已，“投降？老匹夫，你修道多年怎么光长年纪，不长道德！”
她不等那些修士发作，挥起拂尘朝众人指指点点，说道：“放在千年前我小小小师弟尚未兵解之际，你们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也就欺负我小小小小师侄孤身一人，没人撑腰罢了。”
一边炎乾天宫的弟子实在忍不住了，举剑上前斥问：“你到底是何人！报上名号！”
“本尊名号久远，怕你认不得，不过你身后那狗屁宫主定会认识。”
她压低眉眼，只掠来一个眼神，便让那炎乾天宫的高阶弟子周身筋骨寸断炸成血花！
炎乾天宫众人大骇，准备好的唾骂纷纷哽在喉中，进退两难。
“本座乃第三代苍阳仙门弟子，万禅一剑，风君楠。想当初严绝来我仙门求道，还得老老实实对我行礼，称我一声尊上！”
陆华城上方，早有人影枕剑凌空，以逸待劳，看到远处逼近的红影，喃喃道：“没想到回来第一件事就要劳筋动骨啊。”
天工峰峰主在下方担忧地看着，劝道：“师叔！不要紧吗？”
在他周围，有几位年幼的弟子睁着圆润又无辜的双眼，万分崇拜地仰望对方。
他们早已听自己师尊说对方是最早一批飞升去上界的弟子，此时靠近再见到其人，不只他们，就连自家师尊都十分激动！
“不要紧不要紧，只是活动活动筋骨罢了，累的是师姑和师叔，一个守着永嘉城，一个守着门派，都比我还忙。”
他回首看向身后，数里之外，苍阳仙门外门入口，一座参天剑阵熠熠生辉。
仙门内门玄羲殿前，有一人袖手身后，昂首看着远处靠近的红云。
他身形颀长，眉目如画，额前一点羽毛印记，看起来孤傲冷漠，周身无人敢近前。
不多时，有数名弟子御剑而来，为首的耿逸朝对方行礼，朗声说道：“太上师伯，炎乾天宫宫主此时已在永嘉城，与风师姑对上。”
随后跟上来的赵念晴也禀告道：“弟子这边探明凌云宝院有探子在周围，不知是敌是友，可要把他们带来？”
“不必，要小心的是炎乾天宫那些隐世长老，我就守在此处，你们尽管去忙自己的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众人都有些恍惚。
前一日数位门派天骄降世，都说门派将遭逢大劫，将守山的长老峰主弄得紧张不已，他们还有什么心思去干活修行。
男子见众人迟迟不动，笑道，“那就在这里看着，好好学学。”
……
在含翠将香插进香炉之际，祂的最后一击已至郑麟眼前，杀意临门，却被郑麟抬手发出的符箓消解，险之又险。
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何有如此能为，郑麟直到数息之后才垮下肩膀，强烈的后怕反扑而来，方才那近乎视死如归的勇气褪去，只剩粗重的喘息。
须臾他收回手掌，看着自己双手，眼中闪过震惊和激动！
“嗯？”对方的修为似乎有些不同……邪物不敢大意，闪身靠近，手中的黑焰将要按上郑麟后心，却见面前之人身影变幻，刹那间脱离祂所及范围，退回那条河边！
不是祂的错觉，对方的修为变得比之前高出不少！
脚下漆黑的地面第一次涌动起来，刹那间无数尖锐地刺向祂刺出，即使无法伤人，短时间内也能将祂动作暂阻！
只缓了片刻，果然有数道罡风逼近自己身后，郑麟挥袖将之化解，反手回敬数道符箓。
仓促应招居然也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祂迟疑一阵，不再攻击，返身朝远离河流的方向掠去！
此地有古怪，还是先离开再做计较！
而且真身被压制得厉害，得想办法快些出去，不然只剩魂魄，元气大伤，也是不值当。
这回换作祂迂回试探，在祂身后，郑麟脚踩法阵，放出结界将祂的退路彻底封住！
“你这蝼蚁越发狂妄了。”
郑麟不答，下手更狠，以符化剑穿过对方魂体，恨不得将之斩成碎块。
祂起初还能挡下数招，可当郑麟开始使用空间裂隙之后渐渐左支右绌，直至被断去一腿！
“怎会！”已经有数千年未感受到死亡迫近的窒息，邪物回忆起这股已经陌生的感觉，终于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拥有如此力量！”
“你到底是何物！”
郑麟操纵河水将对方包裹，那河水对魂体而言若有实质，能让魂体重新体会到窒息感。
他就是要这货尝尽苦楚，再杀之而后快！
纵使是残魂……也要先杀了此物！
“回答本座！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本座融合不了你！”
回应祂的是漫天熠熠闪烁的符咒，此处空间黑暗渐渐淡去，露出长河之外的本来面目。
浩荡青冥间浮着宫阙仙山无数，天上日月同辉，有鸾凤齐鸣，除此之外，这处空间再无其他人迹！
“本人，因助众门派除玄雷门，平密罗宗，封印卷云皇城一众大魔，镇压大晋宫变，论道拒兵太梁，庇护数城凡人得以安居，传道授业，忝受香火七载，功德已成。”
郑麟弹指化出数道锁链，将祂颈项缠住，拖曳至天门之前！
天门之外，鬼蜮气息微弱，已然摇摇欲坠，伏七杀在其中浴血杀伐，所到之处邪魔尽退。
祂这才发现，此处是白玉京内部！
“是此方世界——”
在祂看过来时，郑麟那双好看的杏眼眯起，脸上全无笑意，唯有厌恶与愤恨。
“目前唯一的神。”
异样的感觉充斥祂全身，“神”这个字，就像蚂蚁一样在祂心尖上来回爬动，挑动着他的心弦。
神的概念祂还是从登天阶那里知晓的。
此方世界没有神，但是有所谓的“仙”。
那些凡人们在尘世中苦苦挣扎修行，锤炼道心，历经重重磨难，捱过道道天劫，终成仙道，逍遥于世，纵横八荒。
在祂的理解里，“仙”是由生灵修成，而神若不是先天存在，就是后天由各种方式飞升敕封。这人是如何被敕封的！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
“说起来，我能成神，还多亏了你。你的法则一直控制着这个世界，原本不可战胜，但是你走了一步错棋。”
“你亲手将天道补完整了。”
长久以来的谋划获得了最大的报酬，郑麟却笑不出来，这个目的得以达成，他付出了太多，也牵连到太多人。
天道法则完善之后，邪物的法则便不再管用，这个世界对于其他世界的通道会重新开启，修行便得以飞升，想下界也是顺便之事。
修行一道不止人族能涉足，各路神仙妖魔鬼精怪也会随着大道重开慢慢出现。
他自进祺祥殿管事开始布局，就是怕自己修行耗时，想尝试走功德成神这一途径，而遇见红彩儿更让他从中看到了极大的可能性。
只要香火和供奉足够，是可以成神的。
面对蝼蚁的嘲笑，祂依旧傲气，鄙夷地回道：“本座就是天道！本座已经融合了天地人法则，本座补全自己的法则，何错之有！”
话音未落，数道锁链从祂琵琶骨中传出，撕扯开祂的魂魄之身。
郑麟皱眉，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那从始至终不敢说出自己真名的邪物。
“不是你融合了法则成为天道，而是此方世界天道法则残缺，被钻了空子，才造就了你，被你窃取敬畏信奉多年。”
“如今你自己把它补完，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像一个电脑病毒误以为自己才是系统，拼命给系统下载杀毒软件，最后把自己杀了。
“傻比。”
白玉京内外，一剑一枪，同时洞穿邪物灵魂与真身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