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引蛇出洞,黑气压城(重修)
陈穆与陈傲父子俩被困在戒指内经受火焰焚烧多年,已然变得麻木胆怯,乍然被放出来,周身轻快,一时竟没回过神来,只顾着瘫在地上,还是郑麟叫了两人一声,才看清周围已经不是纳戒内。
郑麟坐在篝火边,看着面前身形轮廓有些扭曲的两人,一个是玄雷门主,曾经的化神大能,一个是陈穆,修为也在元婴,如今却变成狼狈的魂体,被封在纳戒内日夜遭受恶火焚身之苦。
其惨状让他不由得……发笑不已。
郑麟并非想想,昔日恶人下场再如何凄惨,对他而言都不足够,看到两人呆滞的模样,捧腹笑出声,足下凝出灵力朝下一踩,将陈穆脸颊直接踩到地上!
“陈大公子可还记得昔日说的话?下人就该守下人的规矩,两位该起身向我行礼才是!”
郑麟用力一碾,陈穆头颅散成一团薄烟,却在郑麟抬脚时复又聚起,瘫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郑麟。
“还不行礼?”
“孟丹微在哪!让他快放了我们!”陈穆哀嚎,还想去找熟人的身影,郑麟又一脚把他的魂体碾散。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陈穆还未回神,陈傲气得胡须飞起,起身撞向郑麟,他虽然是魂体,但灵魂境界远远高于郑麟,加上玄雷门自有秘法保全魂魄,这一撞足可以让郑麟这个筑基期的小角色魂魄受伤!
只是他算盘打得好,魂魄才触到郑麟身上的法袍立刻溃散开去,接下来,那种被石磨研磨成泥的钝痛席卷全身,一团碎散的魂魄在地上蠕动许久才重新聚在一起,恨恨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小畜生,你也配我对你行礼?你们这些下界的贱民,若不是我们,你们哪有机会到这里修仙长生!”
郑麟眼眸一凝,冷笑道:“看来我的谢礼还不够。”说罢将陈穆收起,唯独留下陈傲魂魄在外边,不多时纳戒中传来陈穆的惨嚎。
他坐在陈傲对面,向来温柔的笑脸在跃动的火光下阴森诡异半明半暗,让人陡然脊背发冷。
旁边正在生火的伏七杀鲜少看到郑麟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凶狠中带着一股艳烈,与平日的温柔和气判若两人。
想起对方之前说过以秘境内弟子性命为筹码的话,他又豁然释怀,心想郑麟这副模样竟然格外生动有趣,便坐在一边警戒看戏。
“狗叫声好听吗?”郑麟朝陈傲竖起左手,展示他中指上收着陈穆魂魄的纳戒,瑰丽精致的戒指中传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哀嚎,直到最后叫破了嗓子,声音喑哑,痛苦至极。
面前的陈傲依旧在叫骂,只是骂得多狠,戒指中的陈穆便叫得多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里外两位之前呼风唤雨的大能第一次感受到被“下人”折辱的滋味,渐渐的不再有举动。
“对炎乾天宫了解多少?”
“要我告诉你?做梦。”陈傲目眦欲裂,瞪着面前的少年,依旧嘴硬。
郑麟也不多话,将他的魂魄收进纳戒,又将陈穆放出来,“你来说。”
“我……我不说!”陈穆大叫,喉咙处有尘埃飘出,那是被恶火灼烧留下的灰烬,魂魄虽然会受伤,但是对方境界在那,痊愈也是时间问题。
郑麟撑着下巴说道:“我和我师尊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好人,纵使用刑也会留三分不忍,但我不会。”
郑麟收了陈穆用来遮丑的法袍,用锁魂链将他的脖子连同脚踝一道锁住,绑在旁边的小树上,如一条看家犬一般。
陈穆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一个气急,居然抽搐着晕过去,魂魄却受困于锁魂链,维持人形无法散开,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被困住四蹄的猪。
“既然当了狗,那便给主人守夜吧。”
做完这些,郑麟便在旁边的树干上睡过去。
到后半夜,伏七杀见陈穆乖乖躺在一边地上,起身离开,这片空地上,便只剩下郑麟一个活人了。
伏七杀离开之后,一直安静的陈穆突然睁眼跳起来,奈何双脚都被困住,只能用膝盖与手掌撑地爬行,后怕地回头看看郑麟,急忙伸手在地上画出一道传讯符纹。
才画到半,陈穆惊觉自己现在是魂体,符纹无灵力不会发动,自己灵力被封,连血都没有,只剩魂力。
他咬咬牙将魂力聚在指尖,再画下去,便看到手指尖的魂体肉眼可见地磨损不少,地上符纹充满浅色的魂力,显然是可以发动的。
郑麟不舒服地动了动,陈穆立刻僵住,见对方未醒,忍着剧痛将符纹画完,此时他右手的食指已经完全被磨损,不会再生长出来。
他朝符纹轻吹一口气,那符纹迅速飘起,化成一道浅浅的荧光飘进密林中,掠过枝头,擦过草叶间,刮过站在树梢的伏七杀眼前,飘向他身后广阔的天空。
第二天两人继续上路,郑麟便不把陈穆收进纳戒了,牵着锁魂链将他拽走。
陈穆双脚膝盖与颈项被链子相连,没法伸展,只能手脚并用爬行,若是跟不上两人速度,便被拽着脖子拖在地上。
他抬头痛骂不止,暗想那符纹已经送出去了,等玄雷门旧部与炎乾天宫收到之时,就是这两人的死期!
他到时候要先将这两人扒皮削骨,再去苍阳门,屠山!
郑麟不防这人突然嚣张起来,正巧此时前边林中传来脚步声,是一两位樵夫砍柴归来,路遇两人,急忙低头让路。
两拨人马原是各走各的,伏七杀心生不安,给郑麟布下结界防身,绕过一侧挡在三人之间。
双方擦肩而过,彼此相安无事。
郑麟回头见到一人戴着草帽,一人颈上搭着汗巾,叫住两人,拱手作揖,问道:“请问两位,这离下一座城池还有多远?”
其中一位年老的樵夫推起头顶的草帽,说道:“往北行二十里,有座永嘉城,那里是附近最热闹的大城。”
郑麟笑着道谢,老樵夫看到他手执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延伸至脚边,似乎拴住什么东西,定睛细看,却只见一个圆圈飘在空中。
“小郎君,这是什么山野精怪?怎么我看不到呢?”老樵夫面露讶异。
“哦……这是……”
郑麟低头望去,见陈穆脸色灰败,浑身打颤,笑道:“是我养的一条狗,若是老丈想看,我给您看看也无妨。”
“不!不!”陈穆大叫起来,拼命往郑麟身后躲去,伏七杀一脚把他踢开,冷眼看着近乎疯癫的人。
“老丈请看……他修成人形了呢!!!”郑麟猛然提起链子,将魂体提到两人眼前!
圆环状的链子上突然出现一条惨白的人影,近乎贴到老樵夫鼻端!
两人眼对眼,未回过神来,旁边的同伴却是看清了那魂体颈项被吊在锁链上拽得老长,披头散发,脸上五官抽搐,眼睛暴突,一条舌头掉在下巴上,形如恶鬼!
那两人被吓得脸色惨白,扔下柴担拔腿就跑。郑麟见他们手脚利落地跑远,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郑麟将陈穆收进纳戒,说道:“那两个老樵夫有问题,不知道你发现了没。”
“问题?他们身上没有灵力波动,衣着打扮也是又脏又旧还有草叶泥土,手上粗糙,脚踩的草鞋也是半坏的。”
伏七杀见郑麟要说,抬手制止:“额上颈上也有汗水,肤色也是常年耕种被晒出来的古铜色,草帽一看就是用旧的……难道是汗巾?”
郑麟见他猜出关窍,已经很接近正确答案了,露出赞许的神情,等他说下去。
“那条搭在脖子上的汗巾又旧又脏,搭在脖子上的地方也有汗水痕迹……”
伏七杀眼睛一亮,笑出声来:“那些人还是少注意了一个细节!汗巾只有与颈项接触的地方是湿的,用来擦汗的两端却很干净!”
郑麟忍不住拍手夸奖:“真聪明,一点就通。”
而伏七杀却是涌上一股后怕,心想幸好自己提前给对方布下结界。“麟哥你还站得离他们这么近,万一……”
“没有万一,他们若是有实力明抢,就不会派人来试探。”
郑麟见师弟的神色明显有了控诉之意,在责怪自己没有提前说明,耐心解释道:“我最喜欢这个世界的地方,就是有实力的人根本不屑于任何弯弯绕,绝对的实力能碾压一切,我们两个出来这么久,没被跟踪也没被击杀,要不就是他的消息还没传到,要不就是敌人的实力不足以正面和我们交手,加上两人魂魄尚在我们手里,他们不得不投鼠忌器,谨慎行事。”
“这个成语我学过。”伏七杀受教地点头,“但是麟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汗巾的两端被风吹干了呢。”
“他们两个当时脸上都是汗,却不用汗巾擦拭,也这是个破绽,而且不明我身份,看到我牵个空链子却不害怕,这年头的樵夫有那么见多识广嘛。”
郑麟笑道:“反正林里出现两个人,身份不明之前,一律当鬼处理。”
“为何放掉他们?”
“引蛇出洞,顺便搞垮他们的心态。”
两人聊着天继续往前走,郑麟有心考考伏七杀成语学得如何,提出成语接龙,两人你来我往接到第七个,终究还是郑麟占了记忆的便宜,以一个“人无完人”终结了游戏。
夜幕来临时郑麟照例放出陈傲魂魄。
自己儿子在外边一夜便被折磨到疯疯癫癫,陈傲早就怒不可遏,听陈穆说已经以魂力画符召人求救,底气更足,一出来便指着郑麟鼻子乱骂。
郑麟任陈傲喝骂,当着他的面将陈穆魂魄收进纳戒,当爹的骂得越狠,儿子便越苦,若是陈傲停止,陈穆便好受不少,一来二去,陈穆发现其中关系,不由得劝说自己父亲安静。
陈傲人如其名,高傲跋扈,怎能容忍一个下界祭品欺辱到自己头上,搬出骨气等说辞驳斥儿子,依旧在骂,陈穆在纳戒内受苦,恨不得冲出去堵住父亲的嘴。
如此过了几日,父子俩在纳戒中反目内讧。
纳戒中不好过,纳戒外边,郑麟也在疑惑,按照符纹的速度,救星怎么着也该找上门来了,怎么这几日这般平静?
他故意在林内逗留几日,依旧没能引蛇出洞,等看到通往永嘉城的城墙,觉得这几日受苦受累当真是白搭,等会得好好休息一番,好好逛逛那座热闹的城市。
城门向来是一座城池的门面,城池规模大小,经济好坏,人口往来,都能从城门的景象猜出一二。
如今在两人面前,那写着“永嘉”的牌匾上隐有黑气流转,下方人们来去如织,人气旺盛,却没能压过那股黑气,两方互不干涉,互为泾渭,十分有趣。
看来这座城之所以繁华兴旺,或许还和黑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