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花小七，对接暗号
之后的日子，郑麟起床吃过早饭，和师弟妹们一起听课后便要到藏书阁整理书籍，顺便修行，晚上再回去休息，有时候干脆不回去了，就直接睡在藏书阁里。
如此几日潦草匆忙，郑麟都快忘记还要下山采买，还是连银阙询问才想起来，还有几味药草未买齐。
郑麟去到山门，远远看到有位穿着玄黄两色劲装的人靠在台阶栏杆边，郑麟心道那潇洒的身影眼熟，走近了看，发现居然是伏七杀！
“你怎么来了，送货上门？”郑麟诧异地问。
“过来接你，你说要过去拿货。”
伏七杀一见到来人，立刻站直了身子，朝郑麟摆摆手，短发下脸上的冷漠木讷瞬变成乖巧的笑意。
他自己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出门时打算顺带送药，收拾时却临时变卦。
对方说得理直气壮，郑麟瞠目结舌，心想：你都自己走到这里了还会怕？！这小子不会只是想单纯的上班溜号吧！
仿佛知道郑麟心里所想，伏七杀睁着一双琉璃似的星眸，认真胡说：“店主说带货走动容易出事情。”
郑麟阿巴阿巴几声，开导着说是得小心一些杀人劫道的行当，说罢为自己的轻忽感到惭愧。
小说里杀人夺宝的桥段可不少，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的争斗的戏码也很常见，他有师尊给的锦囊护身，门派里的找茬的弟子又被连银阙摆平了，仅过几天安静日子，便把这些事情都忘在脑后。
他心里有事，没有接话，倒是旁边值守的师兄闻言，凑过来询问是否还有药草库存。
伏七杀对不熟的人，变脸如翻书，迅速和对方说了“没有”，回头和郑麟说道：“麟哥快走吧，不然到城里时间就晚了。”
那两人语塞。
两人并肩下山，郑麟身后突然掠过一阵疾风，旁边伏七杀及时把他拽往一边，伸出长枪一挡，一位御剑冲来的弟子顿时控制不住方向，从剑上摔下来，直接砸进路边的草丛里。
随后跟上来的弟子不认识郑麟身边的人，原本还想着能顺道欺负欺负郑麟，没想到自己先挨了打。
对方同行的弟子赶紧离开山道下去捞人，伏七杀收起那柄银光璀璨的长枪，面带忧色，踮起脚尖凑到郑麟耳边低声问：“麟哥，我好像把你的同门给弄伤了，不要紧吧。”
“应该不要紧。”郑麟拉着人快溜，那些同门自作孽，受伤也怪不到他头上。
这一路有人陪着，还算轻松，脚程不由得也快了许多，去到陆华城药铺时已经过了午时，郑麟肚子饿极，打算和对方吃些午饭。
伏七杀原本想说自己不吃，见郑麟在认真考虑，拒绝的话到嘴边，便改成了反问，“麟哥想吃什么？”
他已经辟谷许久，若不是做戏，吃不吃无所谓，还不如看对方有什么想吃的。
郑麟进城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加上囊中羞涩，哪敢去想山珍海味，觉得初次来时吃的馄饨味美量足，便带着对方过去。
“这家馄饨我吃过，挺好吃的。”
郑麟捡了一张离摊子最远的桌子坐下，伏七杀坐在旁边，接过郑麟递来的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抬青瓷杯边缘，十分漂亮。“麟哥喜欢吃馄饨？”
“好吃的都喜欢，也是老板手艺好。”郑麟喝了茶，右手指甲轻轻敲着桌面，声音起伏没有节奏，混乱如他此刻的头绪。
等到茶杯里的茶水平静下来，倒映出一张模糊的脸，郑麟才发现自己的眉头轻蹙，或者说，他不自觉地顶着这副表情走了许久。
犹豫片刻，他坦然问出心底的疑惑。
“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修行。”
伏七杀唇角微微翘起，那张俊美且带着稚气的脸释放善意时显得十分乖巧天真，路人瞧见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何况是在他旁边的郑麟。
“我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不属于此方世界……”
刹那间如听雷鸣，郑麟脑子里嗡然作响，左手一抖，茶杯被打翻在桌面上。
他心绪涌动，震惊得连呼吸都忘了，紧紧盯住面前的少年，淡色的嘴唇抿成一线，侧颔咬紧牙关时绷住的肌肉微微鼓动，像是在咀嚼消化这句话。
伏七杀居然和他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冷静，他自忖与对方相处以来没有过多露陷，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敢如此笃定。
伏七杀见坐在对面的人有些失态，心里悄悄思量，师尊说过郑麟已经被孟丹微封住记忆忘记前尘，为何谈到故乡会如此激动？
他听见对方声音微颤地说道。
“积变偶不变……”
“……”伏七杀眨眨眼，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听起来像是某种口诀，以不变应万变之类的玄奥秘术。
“床前明月光。”
“麟哥在说什么诗词吗？”伏七杀已经知道郑麟在以暗语试探他，遗憾的是他并不能回应对方的试探。
郑麟一听这回答，笃定伏七杀所说话的是针对原主，自己这是占了原主的便宜呢！他是不是该庆幸对方和原主不熟？！
幸而店家及时端上两碗馄饨，化解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心有所感。”郑麟搅了搅碗里浮沉的馄饨，将完整的诗句慢慢念给对方听。
“在我们那边，到了秋天月亮圆圆挂在桂花树枝头的夜晚，便会聚在一起赏月，若是天各一方，想着这月亮不止照着自己，也照着家人，那也算在一起团圆看月亮了。”郑麟解释道。
“还有这种说法。”
伏七杀不禁摸摸自己发上的云月桂花发带，上边是用鹅黄丝线绣的圆月，卷云纹下的桂花簇开得正好。
“麟哥真是见识多，知道的诗句也多。”
郑麟笑了笑，他还记得很多诗句，只是那些思乡的诗词有的太过悲怆苍凉，一想起来就让人眼眶发酸。
两人回到小药铺，正巧方先生也在其中挑拣药材，顺手递给郑麟一杯茶。
郑麟道谢着接过，一口喝下，呛辣清凉的味道瞬间从舌尖直灌肺腑，又冲向天灵，直接把疲倦冲没了。
他被辣醒过神，缓缓吸气，口腔里冰凉凉的，像含了一大口薄荷，“方先生，这茶当真提神。”
“郑小兄弟，我看你修行比寻常修士吃力许多，可有什么困惑之处？”
郑麟淡笑转着手上的杯子，深深望向坐在桌边的青衫文士。
对方眼神清亮，神态放松自然，是以长辈的态度在关切自己，并没有什么窥探之意。
郑麟说道：“听闻方先生修行自有见解，领悟独到，所以我想和您请教阵法符箓。”
“听闻？”
“在下郑麟，见过碧梧峰前峰主，方异方前辈。”郑麟站起身，朝对方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