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章 等等
昔日原本温馨祥和的小院早已经消失不见，有的只有一阵寂静和荒凉。
原本那干净整洁的地面，仅仅半月不见，已经荒凉的长出杂草。
竹子做成的晾衣杆上，还挂着不少衣服被套，只是没有人收拾，在风吹雨打下变得卷曲发霉。
张沐寅走到那日吃饭的石桌旁，两指轻轻划过，沾满了灰尘。
他打量四周，发现一片凌乱，仿佛发生了一场扫荡。
墙角处，竟然有一团灰烬，他走近观望，眼眸瞬间收缩。
那灰烬边缘未燃尽的地方，赫然有不少纸钱的边角！
张沐寅猛的起身往房间狂奔而去，一下下推开一间间房门，却只看到一处处的狼藉。
这让他推门的动作越来越缓，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最后，他来到一处半掩的房门前止步。
身后一直跟随着他的李沐清与张三两人不发一言，这时看到张沐寅的犹豫，李沐清才上前轻声说道:“里面有活人的气息。”
张沐寅心头一颤，回了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伸手猛推。随着“吱～呀”一声，那房门颤颤巍巍的移动。
房内很黑，哪怕还是白天，阳光透过房门，也只能照到进门的那一小块地方。
门一打开，一股腐朽，浑浊还有腐败的恶臭混合在一起传来。
李沐清还有张三二人在外等候，张沐寅则是迈步走进。
屋内，在那阳光照射到的边缘，一道人影在那轻轻摇曳。
张沐寅一步一步靠近，末了终于看见了那位他期待已久的中年大叔身影。
黑暗中的大叔怀抱一物，怔怔出神。
听见了动静，大叔这才缓缓转头，露出了他那疲惫深沉的眼窝，以及青紫的面庞，麻木的神情。
此时的他身上发出阵阵酸臭，嘴唇干瘪，眼眶中尽是密布的血丝，头发也是油腻无比。伴随的还有时不时的细咳。
“你怎么来了？现在这里瘟疫很严重”看到来人，大叔恍惚了一会，这才问道。
张沐寅勉强笑了一下:“就是听说这里瘟疫很严重，我才过来看看你。”
大叔笑了，笑得有些温馨，笑得有些苦涩，笑得又有一丝的释怀，最后还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我很好，你快走吧，心意我领了。现在整个郡城都被封锁，你能进来就证明你能出去。没必要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
他咳嗽着，哪怕自身染上了瘟疫，依旧说着温柔的话。
张沐寅盯着大叔，答应道:“会走的。不过也是在我还了你的人情之后。”
他一边说着，一边勾勒着玄奥的笔画，随着那一道微弱青芒的出现，大叔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
大叔静静体会着身体的变化，释然道:“想不到那天我还帮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可惜，要是你能来早一点就好了…”
他笑得有些开心，也有些苦涩。
张沐寅张了张嘴，犹豫一会后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出的问题。
“发生什么了？”
大叔轻轻将怀中的食物横抱，阳光下终于露出了那小小人儿。
原本那活泼顽皮的小孩，此刻已经冰冷，原本房中的恶臭，也是源自于此。
“瘟疫来了，他又太小，身子熬不住，昨晚就去了。他怕黑，我就多陪了会。”大叔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
张沐寅心底一抽，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缕缕鲜血顺着手指关节滴落在地。
“那…大婶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也死了～那婆娘太善良了，不懂防着人。瘟疫刚来那一会，好多之前就多久来的灾民没有死，却饿得不行。婆娘看不下去，就拿了不少粮食救人。一来二去，就被人盯上了。”
“有天晚上啊，就闯进来好一伙人抢粮食，我婆娘本来脾气就大，上去就跟人打起来了。你说吧，一个婆娘家家的，跟一群大男人打，打得过嘛，被捅了几刀，死了。”
“我嘛，也上去了，被打断了腿，眼看就要被弄死得时候，官府来人了，那群人就跑了。”
“话说小哥你刚才那东西挺神奇的，你看我腿都好了。”大叔开着玩笑道，说着还捞起裤腿给张沐寅瞧了瞧。
看着张沐寅神情沉重便也没了心思，继续道:“官府不让土葬，瘟疫这段时间死的人都要被拿去烧，那婆娘第二天就被拉走了。我不想我娃儿死了也遭罪，还要被烧一遍，就等到了现在。”
阳光背着张沐寅射进门没，阴影中看不见他的表情。
大叔眼见张沐寅不说话，又把孩子抱进怀中，语气依旧很平淡:“你觉得没有就到我一家子，所以很内疚？”
“其实不必的，我一家子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任何心善人都会做的事而已。有些东西，都是命，强求不来的。”
“你能过来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你看，我这不是被你治好了？”
“那帮人有留下什么线索吗？”张沐寅突然问道。
本来还打算继续开导的大叔沉默下来，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缺了一角的铁牌，死死握住半天，这才松开。
“这是我婆娘死的时候，手里面捏着的牌子，应该能够找到他们的身份。”
张沐寅接过，反复观看数秒后问道:“能给我吗。”
“拿去吧。在我这也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到。”
一言不发，张沐寅郑重的讲其放进怀中，说道:“大叔，我要去办点事，你能等等吗？”
大叔笑得有些开心:“如果是好事，就能等等。”
“那就等等，一定是好事。”
张沐寅应下一声，面沉如水的他对着大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
“谢谢。”
背后声音传来，张沐寅却没有一丝停顿。
屋外，阳光依然炽热，李沐清二人很识趣的没有多问，看见张沐寅走出，自觉跟上。
推开院门，张沐寅打算直奔郡守府，李县令所说的郡监就在那。
现在，他有不少事情都需要对面协助。
“哟，这不是那天那个同行吗？看你样子还真不是乞丐啊。”
街角，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