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流民
一座城墙矗立，老旧的门匾上「虎口郡」三字已经模糊了些轮廓。
“怎么跑到郡城来了？那三个亡命徒是把我带离了多远。”
衣衫破烂的张沐寅嘀咕，昨日的打斗将他的衣物弄得面目全非，又在荒野草草应付一夜，十分狼狈。
幸好有回春术，不然估计他还得患上风寒。
城外跟他一样衣衫褴褛的人很多，男女老少皆有，大多面黄肌瘦，双目无神的排队进城。
在守城官兵的不断打量下，张沐寅花费了好一番时间才进了城。
一进城那饥饿感就搞得他一阵头晕目眩，奈何银子又都被抢了，只能找个街边墙角靠着歇息。
“新来的？不知道这地盘我占了？”不知何时躺在一旁的乞丐出声。
张沐寅被吓一跳，“我说，大哥，大白天的你别突然跳出来吓我一跳，我胆子小。”
乞丐侧躺在地，用脚趾扣了扣小腿肚，打了个哈欠:“我就一直躺在这没动过，哪里有跳出来这一说。”
说着，乞丐上下打量了下张沐寅，“我看你白嫩白嫩的，才入行不久吧。”
张沐寅哭笑不得，“我不是乞丐，只是出了点意外。”
“你编，你继续编。当了乞丐就乞丐呗，有啥不能承认的，这年头谁没点穷困潦倒的时候。年轻人，不要把面子看得太重。”乞丐语重心长的讲着。
“…”
“叮～”还不等张沐寅回话，一枚铜板就直溜溜滚到他身前。
“啧啧啧～你看吧，其他人都不信。话说长得白嫩是要市场好点，才过来就开张了。”乞丐感叹。
张沐寅却是愣了一会后，眼睛缩成针状，立马拾起铜钱就追。
“那位大婶～快把你铜钱收回去…”
“年轻真好，话说我是不是该买点面粉给自己敷敷？这样可能要好要些。”
乞丐摇摇头，“算了，有那钱买面粉还不如搞两个馒头，抵饿。”
……
一处小院内，张沐寅擦着汗，将最后一床被子晾在杆上。
“吃饭了…”一位中气十足的大婶端着几大碗红薯饭走来。
张沐寅听闻连忙上前将那枚铜钱递还给大婶。
大婶接过铜钱，笑道:“真没见过你这种小哥，白给的钱都不要。”
张沐寅松了口气，“大婶，这钱我真不能要。”
能要吗？半个馒头就差点要他老命，一个铜板怕是他坟头草都得两米高。
“行了，人家小哥是个懂礼数的，不吃嗟来之食，你一个婆娘家家的，懂什么。”
一位先生打扮的中年人牵着一个小虎孩从门外进来，对着张沐寅和蔼一笑，“小哥辛苦，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张沐寅摆手。
大婶却是不放过，一把拉过张沐寅就往院内的桌上按。“行了行了，又不是让你白吃的，你前面不是帮我洗衣服了吗？让你吃你就吃，磨磨唧唧的，像个婆娘。”
中年人坐在一旁，拿起碗筷就往张沐寅身前递，“来者皆是客，快吃吧，小哥。”
张沐寅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笑着点了点头。
大婶家吃食不算丰富，就是一人一大碗红薯饭，再加上两份不知名的凉菜，张沐寅却吃得很香甜。
期间小孩充满好奇的打量张沐寅，被中年人笑骂着拍了下头，随即又对着张沐寅歉意道:“小孩子不懂事，小哥不要在意。”
张沐寅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衣衫，笑得很是自然，“不碍事的。”同时还对着小孩做了一个鬼脸。
小孩呵呵直笑。
饭后张沐寅打算洗碗，却被大婶嚷嚷着赶了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进什么厨房？好好给我待着去。”
这时中年人拿着一身衣物过来。
“这是我年轻时的一些衣物，现在穿着显得稚气，丢了也可惜。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将就着穿。”
“这～”
“收下，这也是你帮忙洗衣服的酬劳。”中年人不由分说，直接将衣服放到张沐寅手上，“快去换一身，一会着凉了。”
张沐寅沉默片刻，最后重重的应了声。
顷刻后，中年人看着跨门而出的某人眼神一亮，“好一个翩翩少年。”
翌日清晨，此时的大婶还在带着孩子睡觉。
中年人将张沐寅送至院门，手中拿出一个小包袱，“既然你要回奈县，我也就不留你了。而且最近灾民越来越多的往郡城赶，时间久估摸着也容易乱。奈县距离这里不近，早些出发，钱财的话我这里没有，最近粮食稀少，家里的存钱都用来买粮了，也就帮不了你。不过包袱你有你婶昨夜做的馒头，带上充饥，也够你到奈县了。还有……”
中年人啰嗦了半晌，张沐寅耐心听着，最后接过了包袱。
在中年人回身时，他默默的为对方施展了回春术，既是为了避免霉运，也是他能做到的一种祝福。至于大婶以及小孩，他早就已经在之前施展过。
刚走没几步，张沐寅回身对着小院行了一礼，再继续出发。
中年人看在眼里，背着手，摇着头，笑着走了。
一出郡城，张沐寅便发现已经有不少流民把郊外占得满满当当。
流民们想要进城，却因为人数太多已经被官府拦在城外。
担心激起民变官府设立了不少施粥棚，可惜杯水车薪。
张沐寅发现郊外的野草树皮已经被啃食了不少，不少人虚弱无比，甚至已经出现了不少饿死的尸体，甚至还有很多的人在不停咳嗽。这让他心头一沉。
左磨右蹭，艰难的挤出人群，他发现有好几个眼睛冒着幽光的汉子鬼鬼祟祟跟着。
微微一叹，“饿急了的人已经不算人了，只是希望官府能够及时安顿好这些流民。”
随即他脚步一跨，仿若迈入虚无，剩下的几名汉子瞬间恍惚，之后又相互忌惮的退回去。
一片树丛后，张沐寅走出，抬头看向郡城。“希望我预感是错的，不然问题可就大了。不过我也只是小人物，顾好自己就不容易了，还想那么多干嘛。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