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宫宴
自从莫非林知道那三名大臣的女子都能随意进入星辰宫内，甚至在大殿门口推搡之后。
星辰宫外边不只多了几个内侍，甚至还配了数十个守卫，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是什么朝廷要犯。
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叶晓星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想着。
宫里最近好像很是热闹，叶晓星在星辰宫转悠有时能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
还是妁娘提醒，叶晓星才意识到，是秋日宴要如期举行。
秋日宴算是誉国的习俗，本来这件事是由后宫妃嫔或者太后一手操办，但如今太后养病，莫非林后宫又空缺。
这秋日宴不会还要王上亲自操办吧
王上刚收拾了大将军一党，收复了大将军的兵权，顺手也收拾了他爹，说是秋日宴，其实是冠个秋日宴之名的庆功宴好像也就说的通了。
不过这些和他一个罪臣之子也没什么关系，等他去看了爹娘，就准备和王上请辞了。
到时候要么也被软禁在叶府，要么就是被流放，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莫非林好像也很忙，以往他早晚都会来他这里坐坐，这几日却不见他人影，叶晓星倒是无所谓这些，来不来都那样。
若是来了他还增加些心理负担。
忽略了偶尔淡淡的失落感，就这几日的米虫生活而言，叶晓星还是过的相当滋润的。
“今日降温，外面还吹着风，公子要是出去还是将披风穿上。”妁娘将一件枫叶橘的披风系在了叶晓星身上，还顺手给他塞了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
“这才刚入秋，这会儿就给我这些了，要是入冬了怎么办？”
叶晓星想了想拒绝了，他若是坚决请辞得罪了王上，落得个被流放的下场，那他现在怎么着也要锻炼锻炼自己的抗寒能力吧。
妁娘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但是这会儿用汤婆子确实有些早，也就由着他去了。
星辰宫后院挖了一个大池塘，为方便观赏还架了一些弯弯绕绕的桥，池塘的岸边种了一圈金鱼草，估摸是特意选了品种，淡红与乳白色交织着长开。
叶晓星这几日可不是冲着赏花去的，他听说这池塘里面养了不少鱼，傍晚时分他都在岸边撒了不少鱼饵，第二日再去钓，每每都能收获不少。
有时在那里一坐便是一天。
今日他去的有些晚了，等坐在岸边，都快要接近巳时。
他先不紧不慢的将鱼饵挂在鱼竿的细勾上，随后便将鱼竿卡在他自己做的一个简易架子上，这样就不用一直将鱼竿举着。
等这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再将手伸去放鱼饵的竹篮里，将鱼饵一条一条的拨弄着数了数数量，便能大概估算，今日这一天能钓多少条鱼。
没过多久，几颗石子哐当入水，这动静不小，坐在岸边钓鱼的叶晓星都被溅了满脸的水。
叶晓星一惊，这岂不是把他好不容易引来的鱼给吓跑了，随后有些茫然的回头，想看看是谁在打扰他钓鱼。
看清来人后有些惊喜，“颜大哥？”
“害呀，我还以为你都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颜景山还是那么豪迈，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叶晓星的肩膀。
“那肯定不会，颜大哥怎会来皇宫？”
颜景山伸出两根手指：“其一，来给你和王上解毒；其二，来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徒弟。”
“解毒？你是说我的失忆症啊。”
颜景山点点头，“王上的记忆已尽数恢复，现在就差你了。”
叶晓星眨眨眼，“我和王上，中的同一种毒？”
颜景山摸摸胡须，眼皮一抬，“老夫没告诉你？”
叶晓星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鱼竿，心下却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和王上以前认识。
“这解药的药剂下的重，所以这之前一直在给你调养身体，怕你受不住。但凡你有那小子一半的体质，上个月老夫就能给你解毒了……”
叶晓星已经听不见颜景山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了，满脑子都是他的种种猜想。
这份心不在焉直接持续到了晚间颜羲和来例行给他把脉看诊。
颜景山已经吹胡子瞪眼的等了颜羲和多时了。
颜羲和人还未走进大殿，就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紧，立马咆哮道，“哎哟喂，老头，老头！别揪别揪。”
“你个臭小子，王上说你残害后宫妃嫔，连你的贴身玉佩都给老夫看了。”
“老夫也是今日才听内侍说，王上后宫空无一人，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一样。”
“你同外人联合起来诓骗你的师父？”
颜景山越说越气，越说手上的力道越大。
颜羲和这下是真的受不住了，连连求饶，“错了错了，这不是我解不了王上这毒嘛。”
“我教你的医术你都喂狗肚子里面去了？”怒骂之后又有些泄气一般的松开了手，喃喃道，“不过这毒是有点东西，里面混杂了太多专用来迷惑大夫的药材，老夫也是做了快五年的实验……”
颜羲和总算从颜景山的魔爪下逃离，捂着自己被揪红了的耳朵，往叶晓星身后躲去。
被这一通吵闹，叶晓星精神都跟着好了不少。
笑着招待他们继续叙叙旧。
颜羲和面露惊悚，这叙旧还是算了吧。
颜景山也一脸没眼看徒弟的表情，表示完全不想和这个兔崽子叙旧。
他俩虽然不想聊下去，叶晓星倒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得到的答案却让叶晓星面露震惊。
王上对外宣布他死了？
叶家连丧事都办了？
那他爹娘怎么办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
眼见叶晓星这架势要冲出去直接质问莫非林了，颜景山连忙把人给拉了回来。
“哎呀，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爹娘知道你在皇宫好着呢。”
叶晓星顿时哑了火，但依旧有些闷闷不乐，“那你说，他们这是又有什么计划？”
这下把颜景山问住了，“这就不知道了，他们玩儿的那些东西，老夫也搞不明白。反正你知道他们在叶府过的还不错就行。”
叶晓星觉得颜景山说的有理，便让自己放下心来，开始同颜景山聊起自己的后续治疗。
最后将时间敲定在了秋日宴之后。
——
誉国国风比较开放，秋日宴时，百官大臣可携带女眷入宫，只需提前在宫中的下发名单上填上名字就行。
所以以往的秋日宴也含有选秀的意思在里面，若是君王看中了谁家大臣的女子，女子同样有意，便可入宫为妃。
往日几年，秋日宴都由太后操办，往往提起纳妃，莫非林都以各种由头拒绝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莫非林如今已牢牢把控朝政，既无内忧也暂无外患，并且在无后宫妃嫔的情况下，王上执意要开设秋日宴。
不少群臣猜测，这是王上要亲自在秋日宴上选妃。
一时间，誉城各大待嫁闺中女子都对这即将到来的秋日宴抱以期待，虽说自己不一定能进皇宫，但是形式还是要有的，誉城的各大成衣铺子、首饰铺子、胭脂水粉铺子都在这几日卖断了货。
若是去晚了，哪怕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也要排队等候预订。
吴卓君坐在酒楼边看着楼下首饰铺子刚进的货便被一通哄抢之后，啧啧称叹，将手中的茶水浅尝了一口，对文尚逢道，“之前王上还在说国库空虚，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这才短短几天？怕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文尚逢表情冷淡，因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原因，周身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气质，一种我随时拔刀你血溅三尺的煞神气质。
特别唬人。
但他对吴卓君向来有问必答，“那也是进王上自己的私库，至于国库，怕是有别的法子。”
吴卓君相当赞同的点头，带着笑意，“也对，这些毕竟是他的私人产业，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拥有高尚品格的那类人。就是不知道填国库时，又有谁要倒大霉咯。”
文尚逢跟着哼笑一声，专心品茶，不再言语。
“编排我？”
莫非林人未到，声先到。
两人刚要站起来行礼，便被制止住了。
“今日无需多礼，我也很久未同尚逢见面了，今日难得有时间，不妨喝上几杯。”
吴卓君顿时拉着文尚逢喜笑颜开，“你都这样说了，那不多喝几杯今日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酒过三巡，三人都有点醉意，吴卓君摇摇晃晃的非要问莫非林急着赚这么多钱干什么？一副你今天不说就别想走的架势。
文尚逢有些无奈，将人从莫非林身上扒开，便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本就有点醉醺醺的，吴卓君被这个姿势弄的天旋地转，胃又刚好被文尚逢的肩膀抵住，一时间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此时他脑袋朝下，对着地面连连摆手，“不问了不问了，快放我下来，呕——”
再然后便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记得文尚逢将他扶回了自己的府邸，但临走时好像听到王上说了句什么。
第二天酒醒之后，他确定昨晚王上就是回复了他的，但是王上已经回了宫，他只好又跑去问文尚逢，文尚逢回了他三个大字，“娶媳妇儿。”
吴卓君嘴张成了“o”型，久久不能回神。
王上和叶晓星的进度这么快吗？
——
秋日宴前一天。
叶晓星同样收到了一份请帖，但是署名却是临南苑县人士晏煋。
不但身份改了，姓名也跟着改得彻底。
“晏煋？”叶晓星语气惊讶，回头去看来送请帖的浣梦。
浣梦对于叶晓星的惊讶并未做出解释，而是仔细吩咐着，“到了宫宴上，你便去找御史大夫钟柳，你此行身份是他的贵客，位置就在王上右下方。”
想了想将请帖放在桌案上，“我是罪臣身份不便出席，为何改名换姓都要参加这次宴席？”
浣梦有些为难，“这…这是王上的意思，奴婢也不清楚。”
“好吧，可到时候我被认出来了怎么办？朝堂上那些人可是见过我。”
浣梦笑而不语。
叶晓星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秋日宴如期举行，热闹非凡。
叶晓星一大早就被几个侍女扒拉了起来，又是梳洗打理，又是挑衣装扮，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
就连唇上都染了些浅色的口脂，他本来就生的白净，这抹浅粉色的口脂一点缀，衬得他更加有气色，一身青莲暗纹花衣看似简单，实则细节处有着不少小心机，整个人就算是懒懒散散的站着，也能看出亭亭玉立之美来。
等人从里间出来时，妁娘和静柔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叶晓星这身打扮确实当得上一句，公子如玉。
“妁娘，我好困啊。”
呃，如果不开口的话。
叶晓星正准备出殿门，御史大夫钟柳的马车便停在了星辰宫外。
看到叶晓星这身打扮先是一愣，便由衷的赞叹了一下他这张好皮相。
钟柳其实也很好看，但同叶晓星气质不同，钟柳虽然同样长相清秀，但骨子里更多的是文人风骨有些清冷，叶晓星则多了一丝温润和矜贵。
今日钟柳也打扮的得体用心，两人不免互相夸赞几番对方的美貌。
最后还是驭马的小厮小声提醒道，“两位大人都很好看，可若再夸下去怕是会误了时辰。”
钟柳这才想起此行的来意般，伸手将叶晓星扶上了马车，“王上让我来接你，白天先带你去离皇宫最近的行宫游玩，晚上再回宫参加秋日宴。”
“行宫？”叶晓星好奇。
“听说是月桂宫后面的山峰种满了枫树，今年早早便泛了红，这般美景不看可惜，便让臣来接你。”
钟柳解释完后，叶晓星才开始打量起御史大夫的马车来，没有御用马车华丽大气，不过也算是精致，细嗅之下，还能闻到上好的墨香。
“大人还在马车上处理公务？”
钟柳不解叶晓星为何会这么问，随后便反应过来，“那倒没有。”
说着将马车的暗格打开，里面有着一幅幅墨水还未干透的字画，“这是秋日宴送与王上的字画，你若是不知道送什么，我到时候分你一幅。”
叶晓星目瞪口呆，这礼物看起来像是连夜赶出来的。
难道说，钟大人有文学才华打底，所以随便一幅字画便是千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