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见
叶晓星是有点炫饭功底在身上的。
以前和王上在一起吃饭还有所顾虑，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触怒了王上。
但他和王上待久了，发现王上其实是很温柔细腻的人，处事风格虽然雷厉风行，但是赏罚分明。
叶晓星自认自己很难做出什么能够触犯王上的事，胆子也就慢慢大了起来。
偶尔遇到自己喜欢吃的菜还能言辞诚恳的点评两句，察言观色的水平也是突飞猛进。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用公筷给对方夹菜，氛围相当和谐。
叶晓星吃的舒坦，像只性格安静的小仓鼠，莫非林也很满意他的潜移默化，一双锐利眉眼在注视着叶晓星时柔和了不少。
心情放松的时候，便忍不住多吃几口，结果便是叶晓星成功把自己给吃撑了。
叶晓星心情有些微妙，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必像以往那般惧怕王上，但是不想这么快就在王上面前丢大脸啊。
王上会不会因此怀疑他的为官能力？
叶晓星只能尽力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脑子里面却在思考一会儿怎么装作不经意间提出去散散步。
“今晚吃的多了些，一会陪孤走走吧。”
“好！”
叶晓星内心美滋滋，王上真是他肚子里的…啊不是，王上真是善解人意…好像也不对，王上真是同他心有灵犀啊！
夜间的风徐徐吹来，本以为只会在同心殿转转。但莫非林将人带出了同心殿，在他以往未去过的地方闲逛着。
遣退了周围的宫人侍从，一时间，幽静的夜里只有两人的行走声，以及衣物偶尔摩擦的声音。
夜间的皇宫已经点满了宫灯，看上去又是一种别样的美。
在莫非林的刻意引导下，两人去的地方越来越偏僻，最终停在了一处清净的庭院中。
与其他的宫殿相比，这处院落的修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围少有人经过，不过院子虽小，但简洁又干净。
刚一进院，叶晓星便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有些惊喜的朝人扑过去，“——娘！”
叶夫人将人接住，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温柔的很，“怎么还这么莽撞？”
叶晓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叶夫人已经松开了叶晓星，朝着莫非林见礼，“臣妇，参见王上。”
“不必多礼。”
叶夫人暗中打量着莫非林，她上次见王上时他还是皇子，那时虽年纪轻轻，便已经呈现出上位者的威严气势了，如今再见，成熟稳重已经刻在他骨子里一般，高贵的气质更是难掩。
这么一看，俊美的外貌反而成为了他最举重若轻的一部分。
倒也不怪之前叶晓星一提起他就犯怵。
“臣妇出了坤宁宫后，便已经让同臣妇身形相似的婢女出宫，此时太后派去的眼线，应当已经到了叶府。”
“看样子太后那边先是坐不住了。”
叶夫人同莫非林说着公事，脑子里面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了白天传来的谣言。
虽然知道这是按照计划故意传出来，但谣言中也有太后的手笔，才会让谣言越传越离谱。
再加上莫非林和叶晓星本人在场，心里也明白是王上念及叶晓星同自己多日未见，做出许多隐秘的安排，愿意冒着风险来让他们母子见面。
但是她的脑子里面就是会不由自主想出一场王上通过叶府逼迫叶晓星就范的戏码。
打住啊！！！
在晚辈面前成何体统啊！
昨晚上乱看什么话本啊！
叶晓星非常敏锐的发现自己娘亲虽然温柔典雅的同王上交流，但是眼神飘忽，手指紧扣，一看就是已经走神了。
叶晓星拉了拉她的袖口，叶夫人便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总算是回过神来，先是尴尬的咳嗽一声，又举止得体的行了礼。
“太后想举办一场秋日宴，到时会以这宴会为由召白大将军和怀王入宫。”叶夫人提此不由得有些严肃。
随后也提出自己的疑问，“他们想在秋日宴逼宫？可为何连禁军和御林军也不放在眼里？”
莫非林冷峻的面容突然勾起一抹笑意，眼底却是的深深寒意，“他们必然不会正面同禁军对上，孤倒是有一些猜测。”
叶夫人和叶晓星两人都眼含期待的示意莫非林继续说说，莫非林被两人的目光看得一顿，周身的寒意瞬间消散不少。
心下有些好笑，叶晓星的性格倒是大部分随他母亲。
交谈的时间其实有些许漫长，等到一番商议下来之后，料峭的冷风已经钻进了小院。
“夜深露重，孤让万寅送叶夫人回府。”
随着一声令下，一名暗卫从黑暗处走来，叶晓星咂舌，完全没有发现刚刚这个位置还站着一个人。
叶夫人见万寅出来也颇感意外，她从未听说王上身边会有这些暗卫，意外之后也很快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星儿在王上身边反而还安全些，不要给王上惹麻烦知道吗？”说着还有些不舍的摸了摸叶晓星毛茸茸的脑袋。
“多谢王上让臣妇见犬子，臣妇告退了。”说完这话，仪态端庄的行了手礼，便跟随着万寅消失在月色中。
待叶夫人走后，叶晓星见王上又冷着一张脸，一脸严肃，不由出声道，“王上是特意让娘亲来见微臣的吗？”
莫非林摇了摇头，“孤传播了一些对你名声不利的流言，引得太后让叶夫人入宫。”
孤算是，利用了你。
叶晓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眯着眼笑道，“然后王上就特意安排微臣和娘亲见上一面，让娘亲不要担心微臣对吗？”
莫非林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叶晓星眼睛亮了起来，强行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笑意更是止都止不住，“王上，我，微臣是不是王上的宠臣啊？”
好大逆不道的话，哪有臣子当着君王的面问自己是不是宠臣的？
莫非林被叶晓星弄的哭笑不得，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下眼看着叶晓星亮晶晶的眼睛，手指微动。
这双修长有力的手指，便随着主人的心意，带着些许力气捏了捏叶晓星的脸颊。
“胡闹。”明明是训斥的话，却听不出半分责备。
叶晓星只觉得脸颊一痛，随后便被松开了。
颇有些失望的挠挠头，“原来还不是宠臣啊。”
莫非林负手走出院子，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连带着步伐都变得轻松悠闲。
而叶晓星乖乖跟在他的身后，被莫非林一个突然的转身给撞到。
莫非林顺手扶了一把，开口道，“你真想当孤的宠臣？”
叶晓星暗中观察着莫非林的神色，见没有什么异常，便相当坚定的点点头。
“宠臣只能有一个。”
叶晓星大大的眼睛瞬间有些怀疑。
居然还有这种规定吗？
但王上贵为一国之君，应当不会对他开这种玩笑。
莫非林接着忽悠，“但是这个名额也不是不能给你。”
“你也知道，满朝文武数百官员，想从里面脱颖而出有多艰难。”
叶晓星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有些上朝靠后又老花眼的官员连王上脸都看不清，更不要说当宠臣了。
“所以啊，叶卿想当宠臣不但要多顺着孤的心意，更重要的是与孤同吃住同就寝。”
“时间一长，孤离不开你，你不就自然变成了宠臣？”
叶晓星瞬间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一般。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王上喜欢带着他吃饭，竟然是一开始就想将他往宠臣这方面培养吗？
“多谢王上指点！微臣一定尽心尽力争取当好宠臣。”
莫非林一脸严肃的嗯了一声，便飞快的转过身，叶晓星还沉浸在自己有机会变成王上宠臣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朦胧的月色下莫非林宽大的双肩微微抖动。
深夜，叶晓星又一次躺在了莫非林的龙床上，一双乌黑的双眼滴溜溜的盯着房梁。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莫非林觉得自己都快要把人忽悠瘸了，终于良心发现一般，在他耳旁轻飘飘道，“叶卿若是不喜，也不必勉强，孤并非执意要留你共寝。”
叶晓星将脸转向莫非林，表情一脸幽怨。
莫非林暗道不好，自己估摸是玩儿脱了。
谁知叶晓星开口道，“王上是不是后悔让微臣当宠臣了？”
仔细辨别还能听出些许的委屈。
莫非林：……
“没有，不后悔。”怕你后悔。
听到王上肯定的答复，叶晓星满意的点点头，拉了拉自己的被子，闭目酝酿睡意。
而此时的莫非林完全睡不着，等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已然入睡，才用狼一般的目光细细描绘着熟睡之人的容颜。
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卑劣的时候，靠着权势将人留在皇宫，靠着哄骗将人留在寝殿。
但他又好像很清醒，甚至有些庆幸，他已经可以保护好他，那些曾经让他不得不将叶晓星推的远远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
酒楼里人来人往，桌子周围也坐满了人，今日的说书先生，也不知所踪。
不过这便是这酒楼的高明之处了，因为这几天的天子的风流韵事闹得沸沸扬扬，这种事情说书先生可不敢乱说。
这不，开门迎客，让那些吃酒看热闹的人家自己意会言传去，只要说这事的人够多，就算是大理寺，也怪罪不了他们酒楼不是。
更何况，他背后的投资人可是将军府，只要王上不亲自来，他也不必去操这个心。
酒楼的管事这般想着，便也搬来了一把躺椅，监督着着店小二和账房先生忙来忙去。
没过多久街边传来了几声中气十足的怒喝，随后便是一道道官兵整齐有素的往外小跑而去。
领头的人骑在一匹纯黑的马上，一袭玄中带金的劲装着身，英姿非凡。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一人一马皆非凡物。
可惜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
他的身后方则是大理寺卿吴卓君，模样英俊，剑眉星目，此时一脸严肃的坐在马匹上。
有些见识的达官贵人以及百姓，已经通过大理寺卿认出了这身玄衣男子，一时间骇然。
这是出了什么乱子，需要王上亲自带领官兵去拿人。
酒楼内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声音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看着训练有素的官兵走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见这些官兵连正眼都未瞧上一瞧，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有人伸手去拿案桌上的茶水，将还在跳动的心，用温热的水压了又压。
莫非林一大早便集结兵马，一批大理寺手下的兵马，一批是他手中的一支禁军。
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城郊的屠宰场。
还未靠近屠宰场，浓稠的血腥味与腥臭味就传来。
莫非林手下十二支禁军队伍，唯有五支队伍是他能完完全全信得过的，今日带的这一支队伍，便是由他亲自过手，组建出的一支军队。
他们皆是在战场上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战士，在战场摸爬打滚多年。
所以一踏进这屠宰场便敏锐的察觉到，这浓重的血腥气味，可不止有畜生的血，这里面还夹杂着，独属于人的血腥气。
莫非林此次行动迅速，集结兵马也不过用了短短半个时辰，皇城的探子根本未来得及往奴隶窟放出消息。
铁蹄便已踏进了屠宰场。
大门被粗暴破开的那一刻，屠宰场里面的大管事还在闷头大睡，被外面的动静吵得不行，推了门刚想破口大骂，便被外面兵官严阵以待的形势吓的两腿一软。
“各，各位官爷，小的这是惹来什么事了？”
这话正说着，人已经被钳住双臂，按倒在了莫非林的跟前。
莫非林手中执一柄颇有重量的长剑，此时剑刃已经抵在了大管事的喉间，“不如你自己说说，犯什么事了？”
莫非林的语气冰冷，透着无尽寒意，在大管事耳边犹如催命的符咒，冷汗如流水般往额角淌下。
“小，小的……啊——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大管事目眦欲裂，他的左手手掌被莫非林的长剑刺穿，剧烈的疼痛袭来，几乎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