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宿敌重逢
他重新感到了身体的重量，一股味道熟悉的凛冽的空气被吸入了胸腔，从头到身不由一振。
“终于看见你了。”乌白七睁开眼，看见了白琼霖悲伤的脸。
就在不久之前，他永远地失去了母亲。只与从未谋面的父亲见过第一面后，又是永远的别离。
母亲终于和父亲重逢了，她再也不用于夜里独自思念父亲，再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但在冻土界这个让自己深陷其中的低维世界里，自己也将无亲人可依，只能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
此刻，他看见白琼霖，心中几乎熄灭的火焰又渐渐明亮起来。
是啊，在如此寒冷的世界里，他还有她。也许以后的日子，他将唯有她可以相依了。
“你醒了？”白琼霖一惊，瞬间又开心得热泪盈眶，那双宝石般的紫色眼睛噙着泪水，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怎么会呢……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乌白七眼中含笑，缓缓伸手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乌白七看到了白琼霖背后的天空。冻土界的天空一如既往地碧蓝如洗。和上一世他隔窗相望咫尺天涯的蓝色大不相同。
那时，他多希望自己有一双能够自由奔跑的腿脚啊，这一世，虽然并非人类，但是，他终于可以尽情奔跑了。
他奔跑的能力，甚至成了他生存的武器。赋予他这个能力的父亲，是否也来自上面呢？
他的手和脚重新有了知觉，尽管此时依然虚弱无力，但他能清晰感地受到血液的流速在逐渐加快，肌骨的力量在慢慢恢复，就连神经似乎也变得坚韧和丰盈起来。
此刻，他的意识和灵魂重新在身体里滋长着，就像种子终于找到它们的土壤后，开始拼命生根发芽，以顺应它们终将茂盛绽放的天命。他想起当初脱掉惰岩时获得的力量感，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乌白七按捺着，他在等待一个全新的自己。
……
白忘忧的心情低至冰点。他万万没有料到白湮玉会对乌白七出手相救，这完全在他的预判之外。
所有在他预判之外的事情，他都非常厌恶。她直接导致了癸壬忘错过了击毙乌白七的最佳时机。
再一次爆发陨魂目光还需要等待，连白忘忧都无法控制它的时间。但他注意到，四周的尸兽已经开始慢慢复活了。
他居高临下，对乌白七悠悠道：“没想到你命这么大，中了癸壬忘的‘陨魂光’，还能躲过一死。不知道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这么幸运。”
乌白七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曾经数次闻而听无知无觉，此时再听却恍若隔世。
他看着天空，静静地，一言不发。
白琼霖站了起来，伸开双手挡在癸壬忘和乌白七中间，毅然决然地对白忘忧说：“你要是再敢伤害他，就过来先杀死我！”
白忘忧目光一暗，冷笑一声：“不是都已经逃走了吗，竟然还敢回来？你以为为了他不顾一切，就能改变什么么？他只会让你陷入危险。跟着我不好吗？不过既然回来了，就该知道，你以后再也不可能逃掉了。”
四周的尸兽陆续站了起来，慢慢聚到了癸壬忘周围。
而此时食肉者们依然力竭虚弱不堪一击，面对又一次精力充沛准备进攻的尸兽们发出的低声咆哮，竟再无可以与之抗衡的力量。
尸兽们慢慢逼近白琼霖，白琼霖拼命按捺住内心的恐惧，毫不动摇地挡在乌白七前面，尸兽的腥气越发逼近，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
这时，一双手揽在她的身前，将她轻轻护在了身后。
乌白七慢慢站了起来，像一个刚刚苏醒的陌生人，他悠然自若地抬起眼皮，对白忘忧道：“没想到，你竟然屈尊追到了这里。私自降世，就不怕神律的惩罚吗？” 他身在低处，但发出的声音却像从空中传来一般沉冷而清晰。
说完，他双眼中射出一股犀利的寒光，仿佛要把白忘忧的灵魂穿透。
白忘忧瞬间一惊。
他已经苏醒了？？不，这不可能！
白冰霜一直隐秘地沉睡在牧月峰最深处的暗室里，没有任何人知晓她的存在。
而癸壬忘的“殒魂之光”抹掉了他的意识，那是一种能令活物大脑中神经失灵的光，能否恢复神智以及恢复得快慢会因个体不同而产生差异，但无论如何不应该与他缺失的记忆产生关联。
难道……癸壬忘的殒魂之光和低维轮回场交汇的虚空是相连的？所以抹掉意识其实是将灵魂逐出肉身，且打回到虚空之境？那里是所有灵魂意识的归属之地……
又或者因为乌白七是轮回之身，所以他的灵魂神智会被驱逐出肉身，回到轮回交汇之处？
不，也许是紫瞳之血的缘故，或者因为分离两部分意识在强烈吸引，又或是有人做了手脚……
抑或是，都有！
白忘忧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吧。
既然如此，就只有开启终极杀戮方案了。
……
白忘忧目光幽深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已经醒了。”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没能像上一世一样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把我杀死？”乌白七淡淡一笑，任冰冷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没想到你一向令人谈之色变的弑神手段，到了这个世界，竟退步了。”
“何必着急呢？其实，我很享受杀你的过程。”白忘忧温和地说道，“毕竟我已经杀死过你了不是吗，还不止一次。不瞒你说，你每一个轮回的合法死亡，都是我的作品。怎么样，还满意吗？”
“能得到你这么用心的对待，真是受宠若惊。”乌白七笑了笑，他似乎陷入了对从前的回忆中，“你利用我，欺骗我，背叛我，毁灭我，最后顶替我，夺走我的一切……你无与伦比的天赋和后来的无情无义、不择手段，让你无往不利。我已经被你滔天的权势摧毁了，你仍不惜冒险追到这里，改天换地也要置我于死地……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我也曾天真地以为，我们是一生的朋友，即使神的一生是永恒的。”白忘忧道，“只可惜，你代表着我们的世界里最大的不公。你生在巅峰，轻松拥有着你根本不配拥有的东西。我们的出身和命轮最终把你我推向了两个极端。我不恨你。但只有夺你所爱，亲眼看你彻底毁灭，我才能找到一点存在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