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野兔谷惊变(1)
出什么事了……？难道是……！
乌白七脑袋“嗡”的一声，胸中猛地一堵，他深吸一口气，拼命赶回谷中。
进了谷，血腥味道更浓了，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其他味道。
乌白七不管不顾，使出全身力气，直奔小风林。
到了洪三的住处，只见周围四下无人，门洞大开，冷风倒灌，门口的草坪乱七八糟。
冲进内室，到处桌椅翻倒，横七竖八，混乱一团，而无论母亲、洪三、麻老爷师徒、毛尖或是其他雄兔打手，统统都不见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妈——！妈——！”乌白七大声喊着，他心慌到极点，双手甚至开始颤抖，他无数次进进出出，把小风林上上下下翻了底朝天，也未见一人。
乌白七又跑出小风林，在谷里到处寻找，呼喊。
忽然，他瞥见路旁一家野兔的穴室门大开，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洞洞的，同样一个人也没有。
再去看隔壁的邻居，一家又一家，也是门大开着，空无一人。
整个野兔谷竟成了一座空谷。
此刻的乌白七已经红了眼。
最后，他来到了腾树草场。腾树下，草场上，同样静悄悄的，但这里的空气却又有一股掩藏不住的混乱。
乌白七独站草场中间，四目环视，当他的目光落到武寒地衣的田地里时，整个身子顿时僵住了。
野兔谷里失踪的野兔，全在这里。
或者说，部分在。
只见田地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血淋淋的野兔皮囊，连着脸皮耳朵和四肢，就像没了气的鱼鳔一样皱巴巴的，横七竖八地堆挤在了一起。
乌白七疯了似的扑了上去，他狂叫着，在野兔皮囊堆里疯狂地翻找着，任尸皮上的血渍污物蹭到自己身上。
他看到了石河一家的，石方的……不禁惊呆瞬间头皮发麻……又看到毛尖的，麻老爷的，黄兔的，还有……他最终看到了洪三的！他的身躯最结实粗壮，所以皮囊也最厚大。竟然连他也……？
但翻遍尸囊，唯独没有发现白冰霜的。
乌白七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突然，他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在找什么？”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道，“在找一只皎灵白兔么？或者说，在找你的母亲？”
乌白七猛地转过身，清晨阴寒的空气中，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他面前。
“竟然是你！”乌白七寒寒道，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刈看到乌白七，微微一笑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好几天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接着他语气一转，阴鸷道：“可是我怎么能走呢？如果我走了，我弟弟的仇还怎么报？！”
“是你，屠了整个野兔谷？”乌白七冷冷地质问道。
“我只是在完成未完的任务而已。上次你们侥幸逃了，还杀了我弟弟，难道你以为你们还能逃得了第二次吗？”白刈吼道。
“不可能，谷里的野兔已经有了警惕，你们不可能轻易再让他们相信你。”
“那就得感谢毛尖兄弟了，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他愿意替我们做任何事，还得谢谢那地衣粮食，对食物的渴求会让任何一个野兔心甘情愿地打开深夜的门。”白刈颇有些惬意地说。
乌白七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浮过一缕茫然。“我们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刈笑了起来：“说起来似乎如此。但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低等物种’的意思，就是命不由己。被高等生命利用才是你们在这个世界的最大价值。在高等生命的世界里，我们的所思所虑所谋，我们的动机与理想，是眼中只有这片武寒地衣的你们这辈子都无法了解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我们白兔村与食肉者王族之间伟大的军粮交易，叫做‘集兔计划’。听清楚了吗？我们会借助食肉者的力量，在整个冻土界搜集兔类和小型食草者的肉体，供应给食肉者王族作为军粮。这下你明白了？”
“呵呵呵……白兔村与食肉者王族的交易？几百条毫不相干的命，竟成了你们的交易？”乌白七闭上眼睛怪笑起来，再度睁开时，眼神已经杀意慢慢，他转头看向白刈，一个字一个字问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呵！我白刈向来奉命做事。这么出色的计划当然只有我们的村首才有资格制定。”
“白忘忧。”乌白七脑海中慢慢浮现了他的样子。
“真没想到，连你都知道他。他的确是个人物。”白刈笑，“好了，真相都告诉你了，你也该上路了。”说罢面色阴沉下来，抬起了一只手臂。
突然，两头巨大的魔狰兽从暗处跳出，落在白刈身旁，两张比漠狼还恐怖的血口不停滴着晶莹的涎水。
乌白七像没看见似的，一动不动，只盯着白刈，发了最后一问：“那只皎灵白兔在哪？”
白刈淡淡一笑：“一会儿下了黄泉，自然能见到了。”说罢快速退到了两只恶兽身后。
为了给自己的弟弟报仇，白刈专门带了两头食肉者王族第一级別的杀手魔狰兽尊者来到野兔谷。
你不是很能打么？今天就让你打个够！但是，千万不要马上就死了，让我慢慢地看，仔细地看！吾弟，为兄给你报仇了！
刹那间，两只魔狰兽一起向着乌白七扑了过去。
乌白七闭上了眼睛。
妈，我回来了。左灵根就在袋子里，你在哪儿？
乌白七的心中一阵悲苦。
在缠槐山，他眼睁睁地看着白琼霖被带走，自己无能为力。回到寒石山，又目睹全谷被屠，危在旦夕的母亲不知所踪。
而他在两座山之间拼命地奔跑，就像个傻子。
为了自己珍视的人不顾一切后，却迅速地失去了一切。
到底是为什么？
白兔村是吗？食肉者王族是吗？高等生命是吗？很好。
乌白七睁开眼，一双充血的眼睛直视着扑面而来的魔狰兽的血盆大口，竟一眨不眨，毫不躲闪。
白刈的眼睛恍惚了一下，他没看清到底是魔狰兽一口吞掉了乌白七，还是乌白七不想活了跳到了魔狰兽嘴里。
不过，无论如何他此时都已置身凶兽口腹。这一秒，白刈舒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