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凶相毕露
石河认出了残留在凶杀现场的气味儿,和此处熏香的味道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土根家的剥皮惨案,凶手就是白氏兄弟。
看来,他们果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野兔谷了。
所以,从土根处知道武寒地衣被洪三占有导致大家缺粮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刻,草场上所有排队等待分粮的野兔,都中了白氏兄弟熏香的毒,成了任由他们兄弟二人摆布的囊中之物。
他们一番辛苦的谋划,目的就是把野兔谷所有的野兔都召集出来,然后集中毒晕。
白氏兄弟隔着草场,和乌白七面对面相望,露出了阴险而得意的笑,是那种从心而发的得意的笑。
乌白七看着他们胜雪的绒毛,想起了在去大沃平原路上看到的一具被水泡得发白的尸体上一大片失色的绒毛,在阳光下也是这么白,白得无情无感无有心肝。
此时,烟雾已经慢慢散去。
草场上除了白氏兄弟和一群倒地的野兔外,只剩下乌白七洪三和毛尖三个。
“这是巫术吗?……”洪三看着眼前的一切,怔住了。
乌白七想起分粮的时候,白剎曾手执点燃的毒香怀抱着粮食特意在野兔队伍中走了几圈。
“能在这么空旷通风的地方靠熏香毒晕所有野兔,看来是真花了心思了。”乌白七似笑非笑。
白刈耸耸肩,故作遗憾地感叹道:“即便小兄你洞悉万事,也挡不住大家腹中空空饥饿难耐啊。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只是晕了,还没死。”
“很快就要死了。”白剎拖了一只小个子的雌野兔出来,用什么东西在其背后一划,像褪围脖一样,整个皮囊就从她身上褪了下来,丢在了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则被扔到一边。
白剎双手一摊,就像刚完成一件艺术品的艺术家等待观众的掌声一样。他挑衅地看着乌白七,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你妈,原来之前就是这俩孙子搞的!”洪三咬着后槽牙道,他想起之前土根家的灭门惨案,恍然大悟。
乌白七拧紧了眉头,但他原地站着没动。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乌白七道,“杀死这么多野兔,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高等生物的目的,不是你们这群低级物种能理解的。”白剎瞥了一眼乌白七,然后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双手。
“弟弟,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最后这几个吧。”白刈道。
白剎点了点头,两只手各拿出一块翠绿色的小石头,啪啪一击。
想不到两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竟然发出了震耳发馈的尖脆之响,震裂了谷中谜一般的沉寂,如地狱中突然响起的战鼓声响彻天际,惊醒了枕戈待旦的魔鬼。
还是洪三机警,小石头刚击起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危险,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嘛,跑啊!”说完拔腿就跑,连双手被缚都没怎么影响他的速度爆发,瞬间就和毛尖一起跑远了。
乌白七猛然转过头,寒石山的方向,两只漠狼闪电般狂奔而来,直接冲进了野兔谷。
白氏兄弟之前和漠狼约定,一旦他们发出信号,他们就迅速进入野兔谷。
乌白七见到两头漠狼追赶来,也和洪三他们一样,转身就跑。
只是,他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此刻不知为何,他想起母亲的话,只要能从任何食肉者手中逃命,就算是成功。
他的确擅长跑,但是,他很不喜欢逃。
在大沃平原的断头岛,他能逃,但是没有逃,而是回头杀死了杀死风岩鸟的变异食肉者;
在腾树下替石方出头,他能逃,但是没有逃,而是吃了仗势欺人的雄兔打手的脸;
在洪三围攻他的时候,他能逃,但是没有逃,而是剖腹了打手又跟洪三正面开打。
乌白七长了一个要活就必须逃的身体,却生着一颗以直面凶残为终极本能的心。
此刻,漠狼来袭,他跑了。
无论在漠狼看来,抑或是白氏兄弟看来,他就是逃了。
没有人觉得意外,一只兔子面对两只狼,天生是要逃跑的。
他毕竟没有白氏兄弟的深厚背景,更不可能以瘦小的食草者之身去对抗凶猛庞大的食肉者,只有逃跑,才符合天理伦常。
所以,当逃跑的乌白七突然降临在白剎身边,拿着黑色的蠕蛄爪抵住白剎的咽喉时,无论是白剎还是白刈,他们的反应都不是失算,而是惊讶不解。不是已经逃跑了?还回来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白刈呵斥道。
“你敢动我??”白剎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难以置信,脚下却一动不敢动。
“别过来,”乌白七看着两头漠狼,又对白刈道,“他们再过来一步,我就要他的命。”
看着两头漠狼穷凶极恶杀意汹汹的模样,白刈开始紧张地思考一个问题:两头漠狼会不会听他的。
他不解为何两位漠狼尊者会对这只阿蛮有那么明显的敌意,似乎非要杀死他不可。现如今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几百只野兔都中了他们的藏魄香昏迷不醒,只有眼前这个障碍还未除掉。现在自己的弟弟落到这只阿蛮的手里,恐怕他的命还不足以让漠狼们控制自己的杀意,他们很可能毫不顾忌后果直接杀死这只阿蛮。而即便今天他们兄弟俩死在这儿,对于漠狼食肉者也没什么实质的区别,他们完全能够交差。且他们一向不太真正在乎白兔们的死活,更不会真正听从白兔的命令,只是完成王族的任务而已。自从白予德亲手将杀了狸狼的白冰霜交给王族后,白兔的命在食肉者眼里更是贬值了不少。猎杀任务突发意外,即便牺牲皛白氏长老的两位爱子,也是无法避免且情有可原的。
此时去劝漠狼停下似乎是有些愚蠢的,白刈感受到了真正的危险。情急之下,他低声急吼道:“赶紧放开他!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漠狼尊者吗?大错特错!结果只能是你们俩都会死!”
“是吗?我不信。”乌白七无动于衷,根本不听他的,反而把蠕蛄爪扎得更紧了。
“你跑啊!赶紧跑啊!你跑的话还有活路,我不会动你!你放了他!”眼见漠狼就要杀过来,白刈急了。
可他绝望地发现,乌白七并不是不理解他的话,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对一切似已了然于胸,但却,丝毫没有要跑的意思,而是目不转睛地,等待两头漠狼的到来。
“你!”白刈愤怒了,他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想要抢走他的弟弟白剎。
此时,矮个子漠狼呲着獠牙率先冲了上来,乌白七看准时机松开手,将白剎向前狠狠一推。而恰逢白刈扑过来拽了他的胳膊,乌白七手中的蠕蛄爪子深深钩进了白剎的喉咙,他和白刈都听到了一声喉管呛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