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饥饿的记忆
上次相识，二者彻夜畅聊，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没想到后来就寒流了。两个月以来，风寒鸟一直等着再见这个兄弟。
乌白七一笑：“嫂子找回来了吗？”
风岩鸟吧唧了一下嘴：“是兄弟，就别提了。走，咱们耍耍去。两个月了，翅膀根儿都痒了！”
他话未说完，一个“猛子”就“扎”进了高空，尖尖的嘴巴插进了浩瀚的星光之海，然后疾速俯冲下来。
乌白七仰头看着他帅气的动作，会心一笑，瞬间拔腿开跑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在地面开启全速狂奔模式。
风岩鸟借俯冲速度，转成贴地飞行，身体迎风旋转，紧紧追逐乌白七，并驾齐飞；
乌白七则在地面各种超速急转，神技漂移，凌空滑翔，全部控制得得心应手，如鱼在水。
“螳臂黾旋跳”的动作到底是被他练得神乎其神了。
“吃荤的兔子果然不一般啊！”风岩鸟哈哈大笑，痛快极了。未婚妻之事后，他再也没这么痛快过。如今他已深深迷上了这种刺激的超低空炫技式飞行的娱乐项目。
这只鸟如今已经开始跟兔子一起玩了。
在山顶，在月下，在谷间，在平川，兔鸟齐飞，神仙伙伴，遁天入地，神乎其技。
跨种族户外花样极限速度飞酷跑酷友谊竞技赛在冻土界寒石山仅此一例。
……
奔放了一阵子，乌白七停了下来，他摆摆手，缓和一会儿呼吸又躺在地上，示意自己不行了。
“你这是咋了？”风岩鸟还没玩够，中途停下来，“还不如上次耐跑了呢？”
这时乌白七肚子恰逢其时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咕——”，乌白七顺势指了指肚子叹了口气：“它快不行了。”
“饿了啊？可是这大半夜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吃的呢？”风岩鸟想了一会儿，眼里忽然一闪：“其实，咱俩吃的东西都差不多。有一样我最爱的，不知你敢不敢吃。”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跟我来。”
风岩鸟眼中带着迷离的笑意，仿佛自己藏了个得意的宝贝拿出来对方一定会惊喜一样。
乌白七跟着风岩鸟一路东转西转南溜北溜，终于来到山坡上的一块巨石前，巨石旁有一棵巨大的枯死之树，树根与岩石相连处有一个洞，洞口很大，里面凉风嗖嗖而来。
乌白七露出疑惑的表情。下一秒，风岩鸟开始了自己的神操作。
他站稳后扶住岩石，往树洞里伸了一只脚爪，然后静静地等着。
突然他身体抖了一下，眼睛一亮，然后慢慢地把伸进树洞的脚爪抽回来。
脚爪出洞的一瞬间，乌白七愣住了，一条蛇咬住了风岩鸟的脚爪子死死不松嘴，愣是被他慢动作用脚给挑出了洞。
好一个蛇洞垂钓啊。
风岩鸟把蛇咬着的脚爪对准山下，一拍蛇头，那蛇就松了嘴掉了下去，跌进山中不见了。
乌白七遂看向兄弟的脚爪，只见那粗硬的脚爪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齿洞，只有几条印记划痕，连皮没怎么破。
“没想到脚皮硬还有这种好处。”乌白七由衷赞道。
风岩鸟大笑：“怎么样？我发明的独家钓蛇手艺。从未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他又照样操作了一次，确保里面没有第二条蛇了，又道，“来，再给你看这个。”
风岩鸟翅膀伸进了洞，摸索着划拉了一会儿，几个蛇蛋被划到了洞口，个头还真不小。
“敢不敢尝尝？你肯定没吃过，这可不是一般的蛇蛋。”风岩鸟说罢磕了一个蛇蛋。
里面竟然是一条还未完全长成的小蛇，泡在卵内的汁液中，半醒半睡的状态，皮肤湿漉漉的十分柔软。
只见风岩鸟连卵液带小蛇一口气吞下了肚，然后露出神仙般的表情。
“来！尝一个！”风岩鸟热情怂恿道。
看着那条蛇，乌白七思绪万千，他想念蛇肉的味道已经很久了，但此时此刻面对近在眼前的如此美味，他却迟疑了。
他想起了此生第一次吃蛇肉的那天晚上。
那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连续长时间的饥饿完全掏空了他的身体。
就在自己快饿死的时候，他竟从母亲的药材架子上找到了上好的药用蛇肉。
应该说，自从有记忆以来，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肉了，没有之一。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味道，终生难忘。
然而更令他难以忘怀的，是母亲当时的反应。
母亲在门口看见他吃蛇肉的样子，那一秒油蜡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乌白七清楚地看到，上面全是恐惧、愤怒、厌恶、失望、和逃避……
只是那时候他太小，根本不明白那些表情的含义，直到长大后才慢慢了解。
当时的情景就像扎进心里的一把刀，每想起一次，就会割一刀，割一刀，就会狠狠地痛上一次。
“你吃吧。我不吃了……”乌白七完全没了心情，最终还是拒绝了。
他眼睛转向别处，腹中空空如也，看着寒石山上冷清的月亮。
“喂！试试啊，好吃真的！不会没胆子吧？”风岩鸟嘴边还流着长长的粘液，嘴里塞得满满的，但无论他怎么说，乌白七都无动于衷。
风岩鸟感觉乌白七今天怪怪的，似乎心事重重。
乌白七本想说还是找点鸟蛋靠谱，可想到眼前这位的身份，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们又一起聊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各自散了。分别时，风岩鸟说：“没事儿就来找我，下次咱们换个地儿耍。”
……
……
和风岩鸟分别后，乌白七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咕咕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脆，不知道的定会以为是谷里来了什么新物种。
他打定主意，回家前得先去找点鸟蛋之类的东西充饥。
记得野兔谷的腾树上好像有鸟巢，乌白七并不迟疑，直奔腾树草场。
望见腾树他疾走翻跃而上，没多会儿就到了树上的鸟巢旁。
鸟巢不止一个，他一个个往里看，结果，全是失望。
鸟巢早因前些日子的寒流给吹得败落了，里面空空冷冷，除了一些碎枝碎叶和残留的羽毛，什么都没有。
……
咕咕……肚子更响了。胃也难受得厉害。
乌白七正要转寻他处，突然，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传入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