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目豹尸身

    这是一只死在寒石山中的九目豹。已经死了大半月，庞大的尸体在寒石山几百年如一日的酷寒中变得干枯萎缩，眼睛毫无生气，其所独有的天目漩涡花纹赫然在目，其凶厉威武的气势却依然可见。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巨大威猛的食肉者陈尸眼前，乌白七被震撼到了，但他嘴上却淡淡提醒道：“喂，这是死的吧？”

    风岩鸟瞪了他一眼：“不懂了吧？虽说是具死尸，但这可绝对不是一般食肉者的死尸，多少食者见都没见过，听说过九目豹么？”

    乌白七想起母亲讲过的双头熊、银翼虎、九目豹三王争霸的世纪之战。当初这三家问鼎食物链顶端的食肉者霸主，为了争夺王者之位并抢夺大沃平原最肥美的土地，展开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杀戮之战。

    三大宗族各具威势。双头熊族拥有智计双生头颅和恐怖野蛮的群体战斗力，银翼虎族则以空中击杀与迷魂阵型为终极破敌秘法，而九目豹族则拥有惊世骇俗的速度与杀伤力，是冻土界最令人胆寒的杀手。最终，双头熊族凭借着顽强的不死战斗力，打败了其他两族，成为了冻土界食肉者王族，其家族占据了大沃平原。当然，这“不死战力”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属于皛白氏的疗伤药草。而虎豹两族被双头熊王族赶到了冻土界边远的蛮荒之地，距离大沃平原有数万里之遥。

    如此看来，眼前这位就是九目豹家族的成员了。

    “九目豹家族后来不是被赶到了冻土界的北极冰原么？这么会在寒石山出现？”乌白七问道。

    寒石山虽距大沃平原三千里也不算近，但相比之下两万里外的北极冰原可就远得太多了。

    风岩鸟：“刚看到时我也觉得奇怪，但天目漩涡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就是一头雄性壮年九目豹不假，。”

    九目豹并非真的有九只眼睛，而是其身上的天目漩涡花纹酷似眼睛，加之他们敏锐力已经到达了几乎无法从任何角度偷袭的程度，就像身上到处都长了眼睛一样，因而得名九目豹。既不似双头熊那般野蛮粗犷，也不似银翼虎那般富丽堂皇，他们的身形只为极速猎杀而生，低调无华，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因蕴藏着狠厉的杀气和惊人的爆发力而气势自威。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乌白七问。

    “看样子像跑死的，”风岩鸟道，“你看他的脸，目呲嘴裂，鼻口有血，肺部深陷，显然死前呼吸困难……我虽没见过九目豹，但别的豹子跑得太猛太久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是说，他生前曾经在山里猛跑？”乌白七问道。

    “只能说，这个可能性很大。”风岩鸟若有所思道。

    乌白七道：“如果他生前全速奔跑，应该会有三种情况：第一在追猎物，第二躲避危险，第三急于传送消息。”

    风岩鸟点点头，他倒从没想过这些。

    “九目豹追杀猎物会把自己跑到极限么？”乌白七问。

    风岩鸟摇了摇头道：“别说以九目豹的速度追杀一个猎物根本无需全速，即使真存在一个让他撒开腿都追不上的猎物，他们豹子也绝不会跑到力竭的。九目豹是非常讲求实际的杀手。”

    乌白七又问：“讲求实际的杀手，会为了送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而独自狂奔万里么？”

    “如今也算和平年代，胜负已定，大概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消息值得全速传送到万里之外即便把自己跑死也在所不惜吧？”风岩鸟一口气道，“虽然他出现在这里确有奸细的嫌疑，但这么传递情报也确实不像九目豹的风格。”

    “所以，他死前遭遇危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乌白七看着尸体猜测。

    风岩鸟倒惊呼道：“什么会是九目豹眼里的危险？我常年住在山里，每天都能绕着整座山飞个十圈八圈的，如果有什么天灾地难，我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你说的危险是指其他食肉者，那可能性就更小了，别说双头熊了，即便是会飞的银翼虎，也赶不上九目豹的地面速度。除了这两个宗族之外，谁还有胆子去追九目豹？”

    乌白七点点头，又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食肉者三宗更强的生物了么？”

    风岩鸟一时间被问住了。按照从前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但如今半个世纪过去，大沃平原早已今非昔比，各种凶戾的物种层出不穷，还真说不准有没有。而且，有一个情况他并没有对乌白七说，那就是九目豹的眼睛。十多天前他刚经过这里见到这具尸体时，九目豹的眼睛并不是这样的，而是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而随着这些天的寒流侵袭，双眼早已失去了当时的状态，变得枯萎无神。现在想想，能让九目豹这种一向从容不迫颇具王者气度的食肉者露出惊恐的眼神，莫非真的是他死前遭遇到了不可想象的恐怖之事？看来快腿兔兄弟的推测很有可能是真的，也就是说，还有比九目豹更恐怖的生物存在！

    恰好一阵风吹过，风岩鸟不禁打了个激灵。随后他又马上自我否定，也说不定是九目豹心脏病发作或者肺病猝死，只是看上去像力竭而死，所以这一切都是无端猜测的胡说八道罢了。

    乌白七静静地看着这具尸体，从坚硬的毛发到长有瘢痕的獠牙，从躯干骨骼的轮廓到的四脚沧桑却尖锐的利爪，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曾放过。他对外界所有的了解都只是基于母亲所述和书中所学。然而今天亲眼见到食肉者三霸之一，如同现实世界向他内心投进了一束光，点燃了一处暗沉了许久的角落。

    往回赶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乌白七在路上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一闪而过，他骤然停下辨别虚实，甚至一度以为是那九目豹又活过来了。当四周只有空寂的群山环抱，他才发觉那头九目豹尸体早已经走入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