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梦中的父亲

    此刻，白冰霜睫毛轻颤，意识疏离。

    正如后来无数个不经意的夜晚一样，她再一次深陷入那个梦境之中。

    几只霓虹萤孑在她身边飞舞，她又回到了他们相见的那一夜。

    那一晚没有月亮，空气中的薄雾像被风吹过的琴弦，让星光在动人的韵律中时隐时现。

    他出现在她种药草的苗圃里，就这么自然地出现了。她提前布下的所有陷阱似乎都被他无心而又巧妙地躲过了。

    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

    原以为是偷药的贼或是闯入的流氓，却发现他并无越轨之举，只是在苗圃里一片植物前静静地坐着。

    直到她走近时，他才欣然开口说，没想到能在寒石山的山谷里看到汨酹斓果，种得这样好，很久都没闻到这么特别的香气了。

    那一晚，他们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聊了许久。

    分别时，他希望自己能回赠一份礼物，来报答汨酹斓果的主人。

    她愉快地答应了。

    他带她来到寒石山的一处断崖前，拉着她跳上一棵扎根崖壁的树，向下望去。

    白冰霜惊呆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霓虹萤孑在随风轻摆。就像一片霓虹色的星辰大海。

    “想不想去看看？”他轻轻地问。

    白冰霜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她想都未想就点头道：“嗯！”

    他伸出手：“走，我带你去。”

    白冰霜一怔，还未答话，他便将她轻轻一揽，擎在自己背上，礼貌而温和地说了一句“别怕，抱紧了”，随即他脚下用力一踩，借助树枝的弹力，他们腾身而起，一齐飞进悬崖。

    白冰霜吓得闭上眼睛惊呼起来。

    慌乱之间，她感觉到一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围住自己的腰身，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之后那手臂又给了她一个力，示意她抱紧自己。

    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她仿佛进入了被加速的时空，那是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她惊讶而激动，想喊却喊不出来。

    唯一能做的便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

    直到这时，白冰霜才敢睁开眼睛。

    天啊，眼前的画面更让她永生难忘：他们已经置身于霓虹萤孑的霓虹海洋了！

    成千上万只的霓虹萤孑，正在和他们一起飞行。

    那些微小的萤虫，似乎因受了惊扰而开始变起“魔术”来：它们一会儿组成一条浮游的豚，一会儿又变出梦幻般的云，一会儿流转成疾驰的飞鸟，一会儿又绽放成绚烂的流火……它们想用巨大的形象吓跑他们，却不小心为他们编织了醉人的梦境。

    下方一望无际的陆地和山谷，也是它们的世界。它们躲在地籁中、叶片下或趴在长茎上，灵动地一闪一闪，将陆地上的树草岩石都用霓虹荧光尽情地勾勒出来。

    她完全陶醉了！

    转头看他。疾风之中，他的表情平和从容，似乎这样的绝境飞驰只是寻常之事。

    黑暗中，他数次反弹跃起，踩风而行，流星和他比肩，虫蛉在他身后渐远。

    他好快。她惊讶极了。

    他们在山脉间自由地跳跃、飞驰、滑翔，一会儿弹入空中，一会儿贴地疾驰，一会儿在水面划过，一会儿翻跃峡谷……空气流动着寒冷的香气，她感受到暗夜被自己的指尖划开，像海豚的喙刺入大海般无声，像鸟儿的羽毛拂净尘世般无束……这就是自由吧？她想。

    也不知他们到底飞行了多久，飞出了多远。

    后来，他们停在山间一处草场上，愉快地相爱了。无需表白，无需言语，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热烈。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周围没有他的影子，也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痕迹。

    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当她开始努力回想时，他的脸庞却慢慢变得模糊了，逐渐和黑夜融合在一起。怎么都抓不住……

    床上的白冰霜忽然睁开眼，看到天快蒙蒙亮时，她轻轻舒了口气，已经很久都没做这个梦了。

    曾几何时，她也打趣自己，萤火星夜花香……这不过是雄性们惯用的泡妞伎俩罢了。

    也许是他的伎俩太过不同，她曾数次回到那一夜的梦中。

    ……

    此时，乌白七正站在正厅空地上一棵被打磨过的枯树桩前，进行雷打不动的艰苦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