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忘川河畔
相传人死了之后,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相见,相念相惜相失。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地上一碗孟婆汤。
“婆婆,我可不可以不喝?”
谢青衣请求道,虽然这是一段孽缘,可是他们还有很多美好的瞬间,这是她唯一的念想,她不想丢弃。
“姑娘,这是你为他一生所流的泪熬成的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他的爱。”
“婆婆,这花,开的真好,鲜艳的红色,只是可惜了,没有叶子。”
谢青衣避而不谈,望着两侧如火一样的花朵,开口问道。
“这是彼岸花,花叶永世不得相见。”
“花叶永世不得相见?为何这般残忍?”
“姑娘,喝了吧,放下过去,投胎之后就是新的开始。”
孟婆避而不答,她见惯了像谢青衣这样的女子,总是放不下过去。
女人啊,总是这般痴情,情爱这东西,明明知道是毒药,却甘之若饴。
“婆婆,我做不到。”
那是她用生命爱过的人啊。
“姑娘,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之后才可以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见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看见他喝下孟婆汤把你忘记。那时候你该死心了吧。”
“婆婆,他是天之骄子,身边那么多的女人,很快,他应该会忘记我的吧。”
谢青衣垂下眼睑,脸上满是失落。
“姑娘,千年之后你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他。”
“婆婆,喝下之后,真的能够忘记过去吗?”
“是的。”
谢青衣改变了主意,她不想再记得他了,她想一切从零开始。
三年前
“阿云,今日外面怎的这般热闹?是有什么喜事吗?”
谢青衣有些好奇,这宫殿平时都是冷冷清清的,今日怎这般不同。
“这?娘娘,奴婢也不知道。”
“算了,热闹都是人家的,我们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吧,今天的晚膳准备好了吗?一会儿太子殿下就该来了。”
谢青衣转身准备向里屋走去,可是墙角处传来的话语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落惜宫的娘娘真是可怜,当初太子殿下力排众议将她留在天宫,我还以为殿下会宠她一辈子呢,可是两年的时间,太子殿下就转眼娶了别的女人。”
“麻雀变凤凰总是不可能的,这娘娘虽出身在江南的名家,但是和新来的娘娘相比,却还是差了一大截。”
“说的也是,可惜娘娘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出现在他们身后脸色惨白的谢青衣,自顾自地谈论。
“你们说什么?新来的娘娘?”
谢青衣颤抖着声音,她希望自己听错了。
“啊?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两个小宫娥看见谢青衣出现在身后,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
“你们刚刚说什么?”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不应该乱说话的。”
“我问你们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青衣咆哮道,她只是想确认一下她们说的话而已。
“太子,太子殿下,迎娶了大将军的女儿青萝为侧妃。”
谢青衣自嘲一笑,怪不得,怪不得近日墨辰让她待在宫殿中,哪里也不要去。她以为他是怕自己不懂这皇宫的规矩,怕自己闯祸才会这样说,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娘娘,没事儿吧?我们还是等太子殿下回来问清楚吧,说不定这都是谣言呢?”
阿云扶住踉踉跄跄的谢青衣,开口劝解。
“还用问吗?事实都已经摆在了眼前。所有人都知道,只是瞒了我而已,呵呵,墨辰,你真是好样的。”
谢青衣自嘲一笑,坐在窗前,窗外中了很多的芭蕉树,落惜宫是墨辰为了谢青衣建的,他知道她喜欢芭蕉树,郁郁葱葱的,富有生机。
谢青衣突然想到之前在书本中看到的一句话:“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是自己在一本诗书中看见的,那个时候总是不太明白。一直以来,她都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所以想要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好。
“太子殿下。”
阿云看见墨辰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今晚不是应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吗?
“娘娘呢?”
“在屋里,已经坐在窗边好几个时辰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墨辰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急忙赶过来了,推开门,就看见谢青衣坐在窗边发呆的模样。
“青衣,你,都知道了?”
墨辰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谢青衣的肩上,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
“你来了?”
谢青衣避而不答,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挣脱开他的怀抱,墨辰还没来得及换下自己新郎的衣服,耀眼的红色刺痛了谢青衣的双眼。
墨辰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宁愿她质问他,责骂他,也不愿意看见她这样平淡,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青衣,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将这件事情瞒着你的,我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告诉你的,只是”
“好了,你没必要像我解释,从一开始,就是我想得太简单,我不应该要求你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太傻。”
“青衣,我需要青萝家族的帮助,我没有办法。”
“王位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应该了解我的,我有我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谢青衣说的决绝,就算她没有尊贵的身份,她也有说“不”的权利,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青衣,我对青萝并没有感情的,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一个你罢了。”
“你回去吧,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让新娘子独守空房总归是不太好。”
“不,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哪里也不去。”
墨辰急忙说道,他的心里有一丝恐慌,他感觉到谢青衣的心离他越来越远了。
“我困了,墨辰,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离开吧,我不想落下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谢青衣躺在床上,转过身去,留给墨辰一个背影。
墨辰站在床前,良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谢青衣听见墨辰离开的脚步声,睁开紧闭的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