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少年的承诺千金难换
自从从边城逃亡出来，小十七就一路策马长奔。
途中累死了三匹马，马死了，但距离启月宗的地域却还有很远，他就凭着自己两只腿一路狂奔，朝着启月宗跑，鞋被跑烂了，他就光着脚丫跑，一路上尽是他留下的血迹。
饿了他就吃路边苦涩的青果，渴了就喝露水补充体力。
一路跑了数几个时辰，小十七的身体也到达了极限。
他的双腿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他的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嘴唇干涩，全身之上都是被树枝划破的血痕。
“边城危矣……”这是昏迷前，他最后说的一句话。
过了很久，小十七又一次清醒过来，全身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龇牙，但他忍住身上传来的疼痛，艰难地起身，双腿却不听他的使唤，双腿一软，又一次地跪倒在了地上，几次都是如此，身体之上的疲惫让他深深地感到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站不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地没用，你这个废物，所有的人都在等你……你这个废物……为什么还站不起来……”小十七的眼眶通红，滚烫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他用手拼命地捶向地面，手上血肉模糊，但身上的疼痛却远不如心中的无助。
过了不久，小十七收起了情绪，踉踉跄跄地起身，找到一个比较粗的树干撑着自己的身子，艰难地向前走着。
“五哥。他们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少年并没有什么宏伟的志向，他不曾想过名扬天下，不曾想过一生辉煌，他只知道自己答应过某个人，答应过边城，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倒在半路之上。
少年一诺值千金，却千金难换。
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启月宗的地域，少年的眼中露出喜色，哪怕全身十分地疲惫，身体也到达了极限，但眼中的光却十分地闪亮，像是黑夜之中的明星一般。
这几日之中，他不知在途中昏迷了多少次，身体早就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不是心中的那一份承诺支撑着他的身体，可能在上一次的昏迷之后，他就再也起不来了。
“哪里来的小乞丐！快滚开！”穿着启月宗弟子衣服的中年男人一脸嫌弃地赶着小十七。
“我……我是边城的守卫……边城危矣，我受人之托……前来寻羽长老……”小十七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他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嗓子就感到十分地疼痛，像是被火灼烧一般。
“什么羽长老，我从未听过，快滚开，别逼我动手赶你！”启月宗看门弟子恶狠狠地说道，撸起袖子就要把小十七赶走。
小十七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差，被启月宗弟子一推，他就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启月宗弟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前想要查看小十七的状态。
“咳！”猛地咳出了一道鲜血。
“哪儿来的小乞丐？”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走来一位身着雍华富贵的男人。
“少……少，少宗主……”启月宗弟子连忙跪下，全身颤栗，头紧紧地靠在地上，十分地害怕，不敢抬起来看男人一眼。
少宗主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只是玩味地看着小十七。
“少宗主……”听到少宗主几个字，小十七晦暗的眼中又一次地出现了光芒，他想要起身，但是双腿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只能够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少宗主。
“小乞丐居然敢正眼看本少宗主，胆子不小啊”少宗主戏谑道，一旁跪在地上的弟子全身颤抖着更为地剧烈了，头低着更下去了，根本不敢抬起头。
“我……受人之托，来寻羽长老，救……救边城数千人性命……”小十七艰难地移动着身子，想要离着少宗主近一点，一靠近，他身上传来的恶臭味就让少宗主皱起眉毛。
“奥？羽长老？宗门之中只有一位姓羽的长老，如今是宗门的宗主的女人……你该不会说的是羽惠长老吧”
少宗主冷声说道，突然看到小十七手中紧握着的玉佩，发现上面刻有一个羽字和一个五字，他眼中的冷意更盛。
小十七并不知道羽惠长老是谁，只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启月宗的羽长老。
“哼，原来是那位贱人之前养的野男人，边城？对了，那个要和我父亲争抢宗主之位的男人就在边城，边城遇难了啊？呵呵……”
少宗主用脚踩着小十七的手，痛着小十七倒吸冷气。
“边城快要守不住了，还请少宗主看在边城数千人的性命，救救边城……”
小十七痛苦地说道，哀求地望向少宗主。
“边城的下等人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去死了，凶兽潮？来的正好，那个野男人死在凶兽之中才是最好”
少宗主冷笑道，用脚尖用力地踩着小十七的手，痛着小十七直流冷汗。
“放开！”少宗主冷声道，一脚踩在了小十七的脑袋上。
“我……我要见，羽长老……”
小十七艰难地说道，眼中的光也越来越暗。
“哼！”少宗主冷笑道，脚上的力气越来越重，小十七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重，脑袋彷佛就快要炸裂开开来。
小十七仍然死死地握着玉佩。
“救……救边城……”
“救边城的下等人？”少宗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大声地嘲笑了起来，似在嘲笑着小十七的天真。
“你自己的性命难保，还想要救别人……”
“救……救边城……”小十七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说话也越来越艰难，喉咙已经快要发不出声来。
“救……救……边城……”
“求……求……救……边，边城……”
脑袋之上的挤压感快要让它炸裂。
“既然你想要救他们，那本少主就大发慈悲，去救他们可好，数千个玩具，本少主可舍不得让那群畜生玩坏”少宗主狞笑道，看着小十七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感到有些无趣，他脚猛地一用力。
“扑哧”小十七的眼中的光慢慢地涣散，他的眼中也永远没有了光芒，紧握着玉佩的手慢慢地松开，一个珍贵的玉佩落在了地上。
在路途之中无数次的跌倒，无数次的昏迷，一次次的爬起来，一次次的精疲力尽，多次情绪崩溃，但他都挺了过来。
他没有倒在路上，却永远地倒在了终点。
“呸！真是晦气！”少宗主朝着小十七的身上吐了几口，眼中全都是嫌弃之色。
“你，把他拖下去剁了喂狗”少宗主朝着身后的一位跟班下令。
“回少宗主……今天……狗爷已经吃过了……”身后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道，额头都露出了冷汗，说话都不敢抬头直视少宗主。
“那就扔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眼！”少宗主冷哼道，那人全身不由地颤栗，连忙抬起小十七的尸体。
“这边的玩具已经不多了，边城那边的下等人正好可以供本少主取乐一番，能被本少主看上，是这群下等人的荣幸”少宗主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看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落在地上的玉佩之上满是血污和灰尘，少宗主只是嫌弃地看了眼，随意踢了一脚，把它给踢走，挥了挥衣袖，朝着宗门内走去。
被踢走的玉佩正好落在了先前的启月宗守门的弟子面前，他全身颤抖着。
他的余光突然看到了少年死都不愿意放手的玉佩。
冷瑟的风带走地面上的灰烬，想要带走一切，但风却有带不走的，风带不走，雨也是。
那位少年最后闭眼想的是
“我十七愧对于边城……”
他将带着一辈子的愧永远长眠于启月宗之地。
……
今日夜半，美少妇如同往日一般从山间吐纳结束准备回到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的余光突然看到了桌上被一张布遮挡着露出一角的玉佩。
她神色一惊，连忙掀开，看到的是一个做工有些粗陋的玉佩，上面歪歪扭扭地刻有一个“羽”和一个“五”。
全力的力气像是被抽空，无力地跪在地上，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不停地朝下落去。
“五哥……真的是你吗？”美少妇全身因为激动都在发抖。
在玉佩之下压着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面写的是
“边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