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见却再难见
天上裂缝之中的火幕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了，因为有火幕存在的原因，下界的人并看不到上界血腥的战场。
羽戚在古地之中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火幕，紧紧地捂着心头，不知为何，这十年来，自己的心总是很烦闷、紧张、担忧……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的心难以平复。
小花之上缠绕着的白色小凤凰也早已经变得通红，像是全身浴血，小花之上也燃起了火焰，经久不衰。
但最近，飞舞的凤凰停留在花骨朵之上，也不像昔日那般灵动地飞舞，现在有气无力地趴在花骨朵之上，身上的火焰也一会儿强盛，一会儿又像是快要熄灭一样。
在上界，裂缝之前，战争爆发了已经百余年了。
这百多年，血流成河，天地都被血气侵染，褐色的土地全都被染成红色。
各处都是被大神通毁灭的痕迹，无论是天上还是地面，全都是被神通轰炸过的痕迹，整片天地都是伤痕累累。
山河俱断，血光冲天，血色雾气在缠绕在天地之间，四处都是各个种族的尸体，但无一例外的都没有保留下一个全尸。
百万修士也只剩下数万人不等，凤阁也只剩下寥寥几百人苟延残喘，已经杀了百年，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没有丝毫和解的机会了，至死方休。
凤穹身上全都是伤痕，生命力也不复当初那么强盛，身后的巨蛟也生命垂危，躯体之上数道深不见底的剑痕，从中不停地朝外冒着黑血，把地面都腐蚀着冒出阵阵白烟。
巨蛟身上煞气不减，冷冰冰地盯着身前的几人，也只有看向凤穹的目光才会变得柔和，它的目光让凤穹感到很奇怪，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凤穹吐出一口浊气，哪怕身上伤势很重，但他眼中充满的全都是杀意，紧握着手中的断剑，全身紧绷，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了。
这几位圣地的圣主也都被凤穹杀怕了，明明同是第十一境界的修为，为什么凤穹和那只巨蛟能够以二敌四，不远处那死不瞑目，神魂俱灭的就是第一个死在凤穹手中的可怜人。
但已经都打到了这种地步，不可能有退路了，凤穹也绝对不会让步，这场战争不死不休，同样最后的输赢也全都在他们几人的身上，只要斩杀凤穹，剩余的凤阁之人也不足为惧。
但现在三对二，说实话，尽管凤穹两人身上的伤势要比自己几人重，但是仍然有些心虚。
同时，他们在心中埋怨，为什么自己要搭上这艘贼船，死了那么多人，自己圣地的实力绝对受到了重创，还有其余几家的盟友为什么现在还不来支援，明明很早之前就传达了支援的信号，难道不同一荣俱荣的道理，等凤穹把裂缝封印了，等到下界的裂缝重新打开，又不知道是何年了。
在凤阁出现在远征大军面前的第一时间，其余的几家圣地就有行动了，此次入侵下界，关乎着很多圣地的利益。
他们也能容忍出现一点失误，至于各圣地之间的矛盾，暂时都放到了一边，首先是先对外，再对内。
只是现在几家圣地都被阻挡在外，前方就是开战的战场，但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拦住他们的就只有两人，甚至说其中还有一个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巨大的大狗。
大狗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举动。
最为恐怖的就是这位身穿青衫的执剑女子，他们有预感，这女子只要一剑就能够把自己等人斩杀于此。
女子也不管他们，盘膝坐下，长剑放在膝前，双目闭上，缓缓吐纳。
无论说什么，女子都是拦在身前，油盐不进，但只要敢往前走一步，锋利的剑气就会袭来，让其不能够向前一步。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了多年，走也不是，进也不能。
但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女子和大狗的身子在慢慢地变得透明。
……
凤族古地之中。
羽戚着急地看着身前不断枯萎的花，手足无措地看着身旁的阁主，眉目之间满是恳求。
“哎”阁主叹了口气。
“这都是躲不掉的命数”阁主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见他吧…阁主说道，右手一挥，身前凭空出现一道裂缝，而裂缝之外的世界却是一整片血红色，像是一个地狱般。
羽戚向阁主道谢之后，毫不犹豫地就跑了进去。
她没有发现的是，阁主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阁主无所谓地把它抹去。
“羽戚姑娘，这可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慢慢地他的身影也变得透明，从脚到上慢慢地开始消失，阁主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再帮你们一次吧，最后一万年，够了吧”
……
上界的战争又持续了数十年。
“噗！”尸山血海之中唯有一个身着染血破烂衣衫的男子半跪在地上。
手中紧握着一只血迹斑斑的短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他的身上找不到一处完整的部分，全都是伤口，他的左眼上还插了一柄断矛，胸口处插着一只短剑，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可能他就早已经死去了。
但身负这么严重的伤势，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整个战场之中，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苟延残喘，在他的不远处是一只倒在地上的巨大的蛟头。
这一战的残酷在上界之中也是仅有，后世把它称为“界殇”而凤阁在此之后，也慢慢地成为了禁忌。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他脸色苍白，右眼也无法睁开，只能眯开一条缝，右眼之中的视线也逐渐地模糊了，看什么都是虚影。
在他的眼中好像是有一道人影，一道感觉很熟悉的人影。
那人看到他，飞快地来到了他的身边，跪在他的面前，他能够发现那人全身都在颤抖。
男人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似乎认识你”
说这句话几乎是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好久不见”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声。
女人的声音在男人的耳边响起，在记忆深处很是熟悉，但这道声音的主人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男人也没有多想了，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了尽头，他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破烂且染血的香囊，递给女人。
“我……忘了你的名字……你……能再告诉我吗？”
“……”
“……羽戚”
“羽戚……”男人苦笑，眼中出现短暂的清明，似乎这一刻所有遗失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好久不见”
“我……叫凤穹……”
说罢之后，男人陷入了无尽的死寂，羽戚沉默，跪在他的面前，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一片死寂的修罗场，百年之间，死了上百万数的生命，阵阵阴风之中全是弥漫的血气，一副地狱般的场景。
在这片血红色的世界之中，羽戚的一袭白裙十分地亮眼，在整个地狱之中也是唯一。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起身，把凤穹背在身上，鲜血染红她的长裙，她轻声说道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