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随军
既然不愿意带着我去，那我就自己去。
陆潇这几日表现得十分正常，整日吃吃喝喝，偶尔打扫房间，偶尔跟秋菊几人一同商量棉被制作售卖的事情，偶尔同大家说书。
有时候会出府回趟陆府打点打点，自从上次棉被挣钱之后，她们几个女子拿着挣了的钱，请了几个外面的女工，不仅做棉被、枕头等床上用品，现在连衣裙也都开始做了。
目前，基本形成了一条小有规模的产业链，陆府就是她们产业的汇集点。
大家的荷包也越来越鼓，陆潇甚至谋划着以后除了这方面，再将业务向其他领域拓展拓展。
反正太子府大家对陆潇也是尊敬有加，毕竟她可是太子殿下亲自抱进房间的，再加上陆潇本来就人缘好，就算日后入主太子殿也不稀奇。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朔夜云觉得以自己对陆潇的了解，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朔夜云明面上与讨好的大臣送来的美人整日吃喝玩乐，不理政事，按理来说之前中毒之事已经完全恢复，早就该参加早朝议政。
可是好像他根本无心朝堂，只想玩乐，让梅贵妃一党十分放心。
陆潇其实暗自在打听朔夜云出发的时日，但一无所获，朔夜云身旁的侍卫口风极紧。
既然问不出来，咱就换个打法，年公公肯定老谋深算，打他的主意胜率太低，可能还是要从相对老实的暗羽下手。
陆潇晚膳时专门煮了一碗阳春面，特意煎了两个流心鸡蛋，放置几块鸡肉。
朔夜云刚刚从外面回来，正翻开兵书看着，陆潇并没有进入房间找他。
而是鬼鬼祟祟躲在房门外一旁的柱子后面，“噗嘶噗嘶”，朝着房间里发出声音。
很快，一道人影便出现在陆潇后面，冰凉的匕首紧贴着陆潇的脖子。
“暗羽，是我。嘿嘿”陆潇端着面缓缓转过头，脖子的凉意让陆潇缩了缩脑袋。
见到是陆潇，暗羽很快便收起匕首，准备离开。
余光不小心瞟到了陆潇手里的碗，好香的面，这次竟然加了蛋还有肉！！！
多半是要送进去给太子殿下，哎，太子殿下真是太有口福了。
暗羽自打上次吃过就对这个味道念念不忘，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肚子里的馋虫作祟，咕咕的叫出了声。
“不用怀疑，这就是给你的。”陆潇大方地将面往暗羽面前一送，眼神十分真诚。
“我？”暗羽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专门给他做的面，不会有毒吧。
“对，快趁热吃吧，没有毒。”陆潇仿佛猜透了暗羽的心思，又将碗往前一送。
浓厚的鸡汤味飘进暗羽的鼻子。
算了，死便死了！
对美食的渴望赶走了他最后一丝毅力，端起面碗，三下五除二就扫荡一空，就连碗底的汤都喝干。
吃完后，暗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抬起袖子正要擦向嘴巴。
“哎，别别，我这有手帕，你用这个擦。”
陆潇果然是有备而来，连擦嘴的手帕都准备好了。
暗羽也不傻，知道陆潇是有求于他，但是他确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
擦好嘴巴后，暗羽一边将手帕往袖子里塞，一边结结巴巴问道。
“陆，陆姑娘，这个手帕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是个粗人，不懂弯弯绕绕。”
“其实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太子殿下何时出发。”陆潇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坦白。
“这恐怕不能告诉你，太子殿下早有吩咐。”暗羽对朔夜云唯命是从，忠心耿耿，绝不会忤逆朔夜云的吩咐。
“那我换个问法，这次出征他准备带上府里的家丁吗？”陆潇眼睛一转，又问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好像无伤大雅，也没有忤逆太子殿下，暗羽思忖片刻便回答道，“无非就是带上府上医师和几个做菜的厨子，奴婢什么的一概不带。”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啊，下次多给你加鸡肉。”陆潇拍了拍暗羽的肩膀。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兴奋溢于言表，端起暗羽手中的碗便蹦蹦跳跳离开了。
暗羽在原地发愣，完全摸不着头脑，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感觉像是泄露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吃面这事要不要禀告太子殿下呢？
算了吧，要是太子殿下发现陆姑娘没有准备他的份，还不得又罚自己去练兵场啊。
出发头一日，朔夜云吩咐后厨做了几道菜，将陆潇唤来。
陆潇刚进屋，朔夜云便朝着陆潇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陆潇过去，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主动。天现在也还没黑啊。
陆潇挑起眉头，没有移动。
“我叫你过来。”朔夜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充满警惕的女人，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
陆潇这才磨磨蹭蹭往椅子挪去。
“最近有许多事都脱不开身，今日陪你吃个晚膳，这些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菜，多吃些。”说完还特意往陆潇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陆潇猜到了，很有可能这两日他就要离开，她要尽快准备准备。
这顿饭，二人皆没有多余的言语，各自心有所思，陆潇用完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这就出去了，朔夜云一脸问号。
“暗羽。”
“属下在。”
“最近陆潇可有什么异常。”
“与往常一样并无两样。”
朔夜云更奇怪了，若是以往，必定要粘着自己折腾一番才肯作罢，这简直不是陆潇的风格。
算了，只要她安分待在府里就好，此次出征，也是凶多吉少，绝不能让她陷于危险的境地。
况且，前几日自己也与皇叔交待了计划，皇叔也许诺，一定要对自己府上之人多多照看一番。
当时皇叔问起要照看之人是否是心上之人时，朔夜云犹豫了一下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吧，在自己脑袋里，会时常挂念，会时常想念，会因为她生气，亦会因为她欢乐，更会惊叹于她的见识与机智。
此次如果得胜归来，只要父皇恩准，便纳她为妃，相伴一生，也甚是有趣。
其实，陆潇出了门后便小跑回房间开始收拾行李装点盘缠，束发、束胸，换上一套早就准备好的厨师装扮。
提前告诉小晴几人自己即将出府几天，各自手上的活不能拉下，更不用担心她。
然后就悄悄混进厨房，等待着出发，没错，陆潇这次便是准备装扮成做饭的厨师混入队伍随军征战。
第二日，天还没亮，朔夜云便带着二三十人出发了，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化作行商的商人前往。
陆潇坐着的是放置碗筷杂物的车，与她一同乘车的还有其余两个厨子，师徒二人，年纪大的叫老安，年纪小的叫小周。
其实二人在太子府便于陆潇相识，只不过经过陆潇的刻意伪装，再加上言行举止与寻常男子无异，二人只当她是府里新来的厨子。
在车上，时间过得浑浑噩噩，中途安营扎寨四次，并没有做热食，包括朔夜云都是吃的干粮，可见此次行军之紧急。
晃晃悠悠几日，便进入了荒漠，一眼望去黄沙漫天，了无生气，陆潇突然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首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原来大漠是这样的，有一番雄伟壮阔的美，更多的是凄凉。
她能感受到这里遍地都是找不到归路的鬼魂，应该都是战死沙场的英灵。
战死沙场的魂魄往往有着对远方亲人的执念，若有机会，定要让黑白无常亲自前往此处，为他们了却前世缘、引开阴间路，好再入轮回。
陆潇长长叹了一口气，“小陆，想家了？”老安拍了拍陆潇的肩膀。
“嗯，看到离家越来越远，有些挂念家中父亲。”
“没事，既然咱们出来了，那就互相照应。要是这次太子爷打了胜仗，回去了好日子等着咱们呢。”
老安家中还有一个未成婚的女儿，这次回去就准备领了钱，辞去厨师，回家种种地，享享清福。
陆潇看着老安点了点头，小周勤快地给老安递上水壶，“师傅，这风沙太大，喝口水吧。”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便听到了停止前行的命令，应该是到地方了。
陆潇刚伸出头，一个骑着马的随从飞快的从她面前跑过，一边跑一边喊，差点陆潇头上的帽子都被刮走。
“沙尘暴来了，大家快下车躲避！！！”
这才落地就遇到沙尘暴，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沙尘暴持续了一阵子，陆潇与那师徒二人躲在后面一块大石下面，还算安全。
模糊中，黄沙中出现个偏偏倒倒的身影，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大风刮走。
陆潇想不了那么多，心想救人要紧。小周一把拽住她，“你不要命啦！”
陆潇来不及解释，挣脱小周的手便冲进黄沙里，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那人的手腕，拖到岩石下面。
那人到了安全的地方急忙拍打落在头发和身上的沙土，取下面纱。
这原来是个水灵的女子，眉心点着朱砂，耳朵上串了宝石的耳环顺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看穿着打扮应是个富贵人家。
收拾好之后，女子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笑眯眯地向陆潇说道。
“谢谢啦，我叫曼都尔艾，我爹是这一带的富商，刚才跟家里随从走散了，你们叫我小艾便是。”
怎么这个女子说话像在背话本一样，别人还没问就该讲的不该讲的统统说了。
关键是，这个女子不仅会中原的话，还讲得非常流利。
陆潇记得，胡人都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一般人家是不可能去学中原的语言的。
“嘿嘿，不客气，我们三个是这队人马的厨师，我叫小陆，这个是老安，那是小周。”
陆潇也大方地介绍自己，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们来这干嘛呢？”小艾拍了拍腿上的黄沙，不经意的问。
“跟着我们家老爷来着做生意，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沙尘暴。”
“这样啊，沙尘暴是很危险，长则持续十余天，
反正我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家里的随从，能否让我跟着你们待上一两天，日后一定重金相谢。”
“这，不好吧，我们都是男子。”陆潇假意推脱。
“没关系，你们救了我，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讲究这些。”
“安师傅，你看？”陆潇将问题抛给老安，毕竟老安是三人中资历最深的。
“那好吧，我们家管的比较严，你可不能乱跑。”毕竟太子殿下也在队伍中，老安不免叮嘱一番。
不过，这也正中陆潇的意，毕竟与其放这可疑之人离开，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观察要好得多。
风沙渐停，大家纷纷从躲避的地方出来收拾整理，清点盘查有没有丢失的物品。
马车内，“太子殿下，果然神机妙算，有个胡国女子混入了后厨队伍，用不用”暗羽说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暂且不用，你把后厨的人找来，别太张扬。”朔夜云手指轻扣窗沿，脑子飞快运转。
这么快便安插了人进来打探消息，但也侧面的反应，自己的行踪已经被透露了出去。
果然事情复杂，并不是简单的投敌。
“你们三个，主人要询问你们物资盘查的情况。”一个随从来到陆潇他们的马车前。
“我们三个都去？”老安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关心物资的情况了。
“赶快，别磨蹭。”随从没好气地说。
这可不行，要是见到朔夜云，自己准露馅。
脑袋一转，计上心来。
“哎哟，安师傅，我肚子突然好痛，想去小解。”陆潇抱着自己的肚子，在车里打滚。
“那好，我和小周去便是。”老安带着小周往主车走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陆潇一骨碌坐了起来，手杵着下巴开着远处发呆。
“你为什么装病不去？”刚才一直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小艾十分好奇。
“嗨，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自由，在主人面前束手束脚的，不舒服！”记得曾经在阴间教自己烤肉的说书先生便是胡族。
他曾说过，胡族之人，就像广袤天空中的鹰，向往的就是广阔天地，最爱的是自由。
若是能以这样的话语套套近乎，增加下好感，也能方便自己打探其他的消息。
听到这里，小艾也有些来劲，“我爹就曾经说我向大漠中的小鹰，经常羽翼还没长好就到处乱跑。”
“这次我就是自己跑出来的。”
说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性子跟陆潇可完全不一样，陆潇以前是个纯纯的宅女，虽然喜欢听书喝酒看话本，但是最爱的还是在家里。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不然多半要挨骂！”陆潇看人很准，这个女子应是从小被娇生惯养，并没有什么复杂险恶的心思。
“那我可不要，这次出来就是不想让几个哥哥小看我。”小艾握紧了拳头，这次必须将消息打探清楚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