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悟道（2）

    “我可从来没觉着我有这么大的能耐，更没有这个自信。我在他董事长的眼里本就一文不值。”陈昊凄然笑道。

    “那是你还没认识到自身的价值。这也是你的可悲之处。你身上有许多好的品德，可就是缺乏足够的自信。你应该自信起来。”陆飞鼓励道。

    “可不知为什么，在华德，我就自信不起来。陆总，你的眼光向来独特，看问题入木三分，你帮我把把脉——我在华德还会有前途吗？”陆飞今天的一席话着实让陈昊不得不为自己的职业前程思考了。

    “你认为呢？”陆飞睿智的目光注视着陈昊，反问道。

    陈昊沉默了。他无法未卜先知。但他知道，他在华德是无法再找回自信的，或者说，华德无法再给他自信。

    “眼光独到，看问题入木三分。这个不敢当。你的问题其实我也难以回答。关键是你自己是如何定位的。如果就满足于华德这样的企业当一般的中层干部，也可以将就着忍气吞声地混下去。如果想朝更高更好的目标发展，我不怕泼你的凉水，恐怕希望微乎其微。这也是我建议你离开的原因。你在华德已经五年了，刚才说了，工作兢兢业业，为苏德俊为华德做了不少实实在在的工作。这是我来了以后，看在眼里的事实，其结果又如何呢？不仅没升你的职，没加你的薪，还无缘无故地被降了职、降了薪。你也说了，你在永升也呆了五年，由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迅速脱颖而出，成为二级部的经理。两个企业的企业文化、职场环境的对比，难道不值得你沉思吗？说实在的，我不是怂恿你离开苏德俊，苏德俊于我也有知遇之恩，可是，他的用人理念我实在不敢苟同。我作为你的同事，一个建筑企业的老兵，本着对你前程的考虑，对你人品的敬佩，给你提点建议，帮你疏通思想上的疙瘩，这船装万担，一舵为主，这个舵就是你自己。最终，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陆飞说了这么多的话，显得有些疲倦。

    陈昊瞧见陆飞疲倦的神情，不忍再打扰，便怀着感激的心情对陆飞道：“陆总，你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的。你的话对我来说不啻于一剂良方妙药。你今天的一番话让我心里亮堂了许多。我是应该好好反省反省，好好规划规划自己的职业前程。非常感谢！”

    “再强调一下，你还年轻，一定要把眼光放远点，把选择的空间放大一点。一位有志青年，如果拘泥于弹丸之地，能有何作为。君子当胸怀天下，才能成就大事业。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说这话，就是因为我总有种预感，那就是随着建筑业市场环境的深刻变化，行业竞争的日趋加剧，建筑业‘营改增’新税制改革在即，新一轮资质标准出台就位等一系列的变革举措，将会使建筑企业的生存环境和竞争模式发生巨大变化。建筑企业将会面临全新的竞争形势和发展模式。一句话，建筑企业将面临着重新洗牌。那时，可能有一大批建筑企业在这扑面而来的新常态中遭遇‘瘦身’甚至被淘汰出局。华德如果不注重现有管理模式的转型改革，不摒弃现有‘随意性决策’和‘粗放式管理’行为，不把握未来发展趋势，不彻底转变整体经营方式，不打造企业核心竞争能力来推进目标落地的实施，不放开视野和更优的方法从战略规划开始，实现‘精细化’管理，很可能会遭遇一场生存危机。”陆飞意味深长地说。

    “陆总，你可让我刮目相看。”陈昊听了陆飞的一席话，颇为惊讶，不无佩服地说，“你现在考虑问题比苏总还深刻。”

    “你别恭维我了。”陆飞淡然一笑，“你陈昊也非等闲之辈，悄悄为公司制定了未来五年发展战略规划。初稿我已拜读了，要说我思考得深刻，你陈主任要比我站得更高、想得更远。苏德俊的思考是建立在公司当前利益基础之上，并没有放眼考虑整个建筑业的发展环境将要面临‘地震式’的变化。你之所以没把这个发展规划拿出来，就是担心苏德俊不会采纳。这一点我跟你有同感。苏德俊目前的目光还比较短视，所以，你那个规划还是不拿出来的好。如果哪一天到了更适合你的企业，那将是一份很好的‘见面礼’献给你的新老板。我现在再怎么思考，也枉然，也不想再费神劳心了。但愿你陈昊能早日走出自我，开辟出一片新天地来。”陆飞一口气又说了这么多，许是真累了，微微闭上了眼睛，进入休眠状态。

    陈昊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见陆飞一副困乏状，便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出了人民医院，已是灯火阑珊的夜晚。来的时候，还是蓝天白云的晴好天气，这会儿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霏霏小雨。陈昊推起电动车，懒得发动，就这么推着。置身于夜晚的小城中，任清冷的细雨打在脸上，突然涌起莫名的感伤、孤独和飘忽。

    城市绽放的霓虹灯编织着夜晚的美，却抹不去心中暗淡的色彩。每日穿梭于这个熟悉的小城，日复一日，重复却没有停止。自己所处的职场原来暗藏着那么多的暗流险滩；看透了太多的人间丑态、尔虞我诈、虚伪欺骗，仿佛明白了什么是真实的社会，可明白了以后，反而更加地彷徨、寂寞、孤单、迷茫、失意，不知未来憧憬如何？抱有满腔热血，不知何处撒播？

    陈昊不由地再次回味咀嚼着陆飞刚才的一番话语。陈昊觉得陆飞的见解是正确的，建议是对的。自己真的应该重新考虑职业定位问题，重新设计职场生涯了。

    雨还在下着，并逐渐加密。苍白的灯火裹着茫茫的雨雾仿佛气息奄奄的病人。弥漫在梧桐树头的雾气给人以彻骨的凄清。往日单调凝重的建筑物于雨雾中变得越发地迷蒙。

    雨中的世界是清醒的。陈昊打了个寒颤，迅速裹上雨披，发动起车子，向他的租住屋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