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面授损招（1）
——这个看似简单实际复杂的选择缠绕得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五点下班的前五分钟，李跃艳便关掉了电脑，做好了下班的准备。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叮当”响了一声，拿起一瞧，是舅舅袁伟杰发来的短信——“待办公室其他人走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跃艳只好重新打开电脑。反正办公室零零碎碎的事情总也做不完。这两天，冯主任吩咐她收集整理三类人员报名资料，做好报名工作。坐了会儿，便到下班时间，孙迎迎轻声叫道：“跃艳，下班了。”
“哦，你先走吧。我手上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李跃艳道。
“什么事这么急？明天再做不行吗？”
“哎呀，你先走吧。我真的有事。”李跃艳不知如何回答孙迎迎的话。办公室的工作内容虽然庞杂，但各人手上的事彼此还是清楚的。李跃艳重点协助冯建山做好资质维护和升级工作；各类证照、证件的年检工作；特殊工种继续教育以及外勤事务等工作。孙迎迎主要协助陈昊做好印章管理使用、档案管理以及苏德俊办公室接待服务工作；电话、电传、邮件的收发存等事务性工作。孙迎迎知道，办公室最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加班加点。李跃艳也就无法对孙迎迎自圆其说。见孙迎迎还在一个劲地催促着跟她一道下班，便有些烦躁，说话的语气便显得生硬、冲撞。
孙迎迎感到莫名其妙，心道，李跃艳是不是来例假了，心情变得如此烦躁。这一想便知趣地说道：“那好吧，我先回了。”
孙迎迎离开后，李跃艳透过玻璃窗见隔墙两位主任还没走，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
好不容易等两位主任走了，李跃艳这才迅速来到袁伟杰的办公室。
袁伟杰见苏德俊还没走，便关上门，招呼外甥女在沙发上就座，自己也坐于对面的沙发上，面对着外甥女道：“陈昊最近怎么样？”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李跃艳大惑不解，盯着舅舅问：“什么怎么样？”
“对你怎么样？”袁伟杰解释道。
“挺好的啊。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他这个人还是非常有亲和力，也不乏魅力，比以前几个主任强多了。”李跃艳好像改变了对陈昊的看法。
“就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袁伟杰好像不太满意外甥女的回答，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外甥女这么快就转变了对陈昊的看法。
“没有啊。除了工作上对我们严格了点，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啊。”李跃艳睁着困惑的眼睛看着舅舅，不知道舅舅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他的一些古怪的问题不知就里。
“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离开公司，现在还有这想法吗？”袁伟杰突然又问起另一个话题。
李跃艳更加糊涂了：“舅，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我是说，假如有更好的去处、更好的待遇，你愿意去吗？”袁伟杰看着外甥女，不失严肃地问。
李跃艳这下听懂了，双眸里突然闪现出兴奋的光彩：“真的吗？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去哪儿？”
“你许阿姨不是去了恒荣当财务部长了吗？她临走时，我特地嘱咐她有机会把你带走，改行做财务工作。”
“可我不懂财务啊。”李跃艳刚刚燃起的如火激情似乎突然遇到凉水的浇泼，一下子降温了，鼓起嘴巴，不自信地说。
“不会可以学。许阿姨已经帮你在恒荣财务部留了个岗位，并答应收你做徒弟，如果你不想呆在华德办公室做一辈子勤杂人员，就得好好跟许阿姨学习财务知识，最好能考个会计证什么的。”袁伟杰语重心长地告诫外甥女说。
“那边的工资待遇真的很高吗？”李跃艳的激情又被舅舅点燃了起来。
“是你现在的双倍。不过，到了恒荣，一开始可不许跟人家提要求或条件。你刚去，什么都不懂，一切听你许阿姨的。她会照顾你的。”袁伟杰叮咛道。
“那我跳槽跟陈主任有什么关系？”李跃艳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你舅是华德的元老，苏总的亲信。你许阿姨跳槽这事，苏总一直认为跟我有关，所以对我多少有些意见，把许阿姨跳槽的责任强加到我身上，尽管他没有明说，但我感觉到了，所以，你现在又要离开，就得好好算计一下。具体我不便跟你说，你只需听我安排。”
“你打算要我做什么？”李跃艳睁着迷惑的双眼，注视着舅舅。
“明天早上上班后，你去苏总的办公室提出辞职，就说陈主任平时工作方法简单，甚至粗暴。工作中，屁大点的失误不是帮助教育，而是刻板较真甚至耍官腔发脾气。你因为实在受不了他的这种工作方法，无法再跟他一起共事，只好选择离开。”袁伟杰授意外甥女道。
“苏总能信吗？”李跃艳不自信地看着舅舅。
“信不信不要紧，你只要这么说就行。我这边再联系杜主任和你小姨夫等人在公司散布同样的言论，苏总想不信都不行。”袁伟杰阴险地笑了笑。
“舅……”李跃艳心理突然滋生出愧疚之感，用陌生疑惑的目光盯着她的舅舅，秀丽的面庞上呈现出为难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太损了吧。对人家陈主任不公平。”
“你懂个屁。”袁伟杰冲外甥女呵斥道，“我现在不把那姓陈的挤走，哪天等他羽翼长丰，在华德就没有你舅的地位了。”
李跃艳沉默了下来。
“明天就按舅舅刚才教你的去说，听到没有？”袁伟杰再次叮嘱道。
“知道了。”李跃艳不得不违心地应道。
李跃艳回家后，可以说经历了一夜的思想斗争——去不去向苏德俊反映陈昊的“问题”，心理矛盾极了。去了，对不起陈昊，不去，又无法向舅舅交待，这个看似简单实际复杂的选择缠绕得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直到东方欲晓、晨曦初露之时，终于让亲情以及新岗位、高薪资的诱惑战胜了自己的良知、道德。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许舅舅看得更远些——陈昊毕竟是高等学府出来的高材生，而舅舅不仅文化上占不到半点优势，年龄上也不占优势。如果陈昊这样的第二梯队将来上来了，舅舅他们也许真的会有落伍被淘汰的这一天。
舅舅的忧患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主任，只能对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