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微妙尴尬
梦里。
她，顾熠，言晨川，都躺在漆黑的屋里，一根根手臂般粗的针，悬浮在空中。
“给我扎死他们！”许震南的声音如鬼魅响起。
许念挣扎无用，眼睁睁看着针扎在顾熠和言晨川身上，两人渐渐失去气息。
她伸手扶住护着自己的男人。
熟悉的声音一直催促她赶紧逃。
“念念，快走。”
不，她不能一个人逃跑。
“爸、妈。”许念呓语中醒来，耳旁是‘滴滴’作响的仪器声。
梦中的一切也不是凭空出现。
回忆里，当年爸爸身体一向健康，却突然在开车的时候，心搏骤停死亡。
妈妈当年自杀更是毫无征兆，她怎么可能会在一切都没有处理好的时候，抛下唯一的女儿。
该不会当年害死爸妈的药，如今也用在他们身上。
许念不敢相信，要是当时自己也被下药，再出车祸，只怕是无力回天。
可顾熠到底是为什么被注射药物，难道他直接去过许震南。
许念将身上连接仪器的管子都扯掉，走到顾熠床前。
恍惚间，顾熠与其他身影重叠在一起，面色苍白，都是同样的虚弱，与记忆里相似。
“你会好好活着，对吗？”手轻轻触碰凹陷进去的面颊，好冷。
“顾熠。”她泪水跑出眼眶，颤抖地手掌抚摸整个面庞，“求你了。”
许念抽泣着，用手掌塞进嘴里，堵住哭声，拉住无力放置在一旁的手掌，埋头痛哭。
哭了许久，她越发绝望，整个人瘫坐在床边地板上，头靠在床上神情恍惚。
“念念。”
好像是顾熠在叫她，许念手指微微弹动，一道微弱的力量将她手掌握住。
“别哭。”顾熠半阖着眼，已然是在强撑。
许念视线移过去，扬起一抹淡淡微笑，“你醒了。”
“顾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许震南对你们下手了，言晨川情况怎么样。”
一连串发问入耳，顾熠眼中欣喜消失，“言晨川没事，目前不方便联系。”
说完，顾熠将手松开，眼也闭上，扭头朝向另一侧。
“顾熠，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
“没有。”男人回复着，半晌又补了一句，“言晨川，没有暴露，你不用担心。”
“可我怎么能不担心，他可是在许震南眼皮子下面做事”
“够了。”顾熠陡然出声打断，整理好情绪后回头看她一眼，“我想休息。”
顾熠将眼闭上，许念离去的背影，他不想也没有勇气去看，脚步声响起，他心跳渐渐缓慢。
本就该如此，她不爱他，自己的出现，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只是，脚步声突然由远渐近，一道湿润贴在他唇上，摩擦着。
顾熠手死死捏住被子，他不可置信睁开眼，她又回来做什么。
眼神太过炽烈，许念头稍低着避开视线，手中继续用棉签蘸水，替人湿润唇边。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水，希望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许念默默解释着。
手腕握住被人握住，怕伤着对方，许念没有挣脱，一脸担忧看向他。
“许念，手机看完了？选择相信我？”
顾熠嘴角若有若无勾起，在看见女人摇头的时候，又消失殆尽。
“没看，以你的能力，想藏，必然会藏得很好。我们的关系，没必要了解这些。”
许念眼底氤氲起雾气，这话也没说错，他们之前本就连男女朋友都不是。
手腕处力道加重，许念怕他情绪过于激动，只好将东西放下，另一只手覆盖上去。
刚触碰到时，男人迅速撤离开。
“那一夜，在你心里，什么也不算，对吗？许念，你真的很”
顾熠闭上眼，重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你去休息。”
这是他第一次将许念往外推，若她不爱，那肉体的关系，始终会成为横在两人之间的麻烦。
小姑娘年纪小，做事不计后果，他不该这样任由许念继续错下去。
再看过去时，顾熠眼中冷冽不少，开口恢复两人在律所初次见面的时的样子。
“许女士，该不会是想玩欲擒故纵吧。”
“没没有。”许念拿着纸杯，落荒而逃。
听见她撞在东西上的呼痛声，顾熠紧闭着眼，强忍住关心。
小姑娘很懂事的，只要他再忍一忍不理她，她就会走了。
洗手间里，许念将水倒掉，手用力将纸杯捏成一团。
镜子中的人，为什么在哭，她看不懂顾熠的心，甚至也不了解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想，他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每一个被许震南毒害的人，都该好好活着。”
对，就算没有那层关系，她依旧是可以关心顾熠的，不是吗？
如此想着，许念心中轻松不少，她将纸杯丢进垃圾桶，离开洗手间，开门向护士站走去。
简单和护士聊了两句，许念道过谢后，转身往病房走。
开门时，迎面而来的男人，她握紧门把手，没让开。
“你去哪儿了。”顾熠虚弱扶墙而立，“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到处乱跑很危险。”
许念走进去，背抵着门关上，“那你呢，是来找我吗？”
她走过去，想扶他回床上。
男人挥手将她推开，身体晃晃悠悠，幸好又稳住。
“我上厕所。”
顾熠等着对方让路，偏偏小姑娘一步也没挪动，他试图绕开。
“厕所在那边，我扶你去。”许念双手抱住他胳膊，不容反抗，“你如今这样，就别逞强了。”
进了洗手间，门‘吧嗒’一声关上，他回望久久没有动作。
门外，许念一直盯着，那身影印在门上就没动过。
“要我帮你吗？”她皱眉出声，这人可别在里面出什么事呀。
顾熠耳尖泛红，不自然回怼：“男人上厕所，你怎么帮。”
啊？许念想到些什么，张开嘴又紧闭上，那道身影随之消失在门上。
十几分钟后，许念听见开门声，从床上坐起，伸头探去。
男人扶着墙，慢慢挪动。
许念心里万分抱歉，都是因为和她扯上关系，才会变成这样。
往日矜贵的行业精英，如今脚下步履蹒跚，都比不上她动作麻利。
对上那略微尴尬的眼神，许念闭上眼缩回被子里。
他好像越走越近了
他好像躺床上了
许念猜测他下一步动作，直至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顾熠。”她开口。
无人应答。
“顾熠。”她继续加大音量。
怎么还不理她。
“顾”
“我在！”那语气颇多不耐，顾熠郁闷极了，他不回答，是不是就要一直叫下去。
许念听见回复，心底一喜，她伸出脑袋看向那边，“我问过医生，你可以喝水，杯子在你床头。”
“嗯。”
她收回视线，翻了个身，虽然不知道顾熠为什么突然对她爱搭不理，但只要他能恢复健康，一切都无所谓。
再次醒来时，李丽站在床边，吹着粥给人递过来。
“祖宗，你睡得真香啊，口水都流出来了。”
许念脑子还发懵，她不假思索就去擦嘴角，可分明什么也没有。
“又笑话我。”
许念起床端起粥碗自己吃，想起什么，她转身看向空荡荡的床铺。
“顾熠人呢。”她眉头紧锁，这人还说她乱跑呢。
“哦，他说出去喘喘气。”
许念喝上一口粥，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多大的气要出去喘。
她放下碗，不顾闺蜜阻拦，直接走出去。
门口走廊，长椅上。
男人膝盖上放着盒饭，有气无力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起来。
顾熠眼睁睁瞧着，饭菜从筷子间掉落时，那种无力感从心底升起，躁怒使他举着筷子想砸下去。
一双毛绒拖鞋出现在眼前，制止他行动。
随着来人蹲下，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她又来做什么，顾熠将盒饭放在一旁，起身想走。
“我喂你。”
许念拉住他，将人按在座位上，夹起菜就往人嘴里送。
只过了水的白菜，抵在男人嘴边，等待人享用。
她手臂开始发酸，男人还未张嘴。
“不好吃是吧，我给你端粥过来。”
还没来得及将手撤回，男人俯首将菜吃进嘴里。
接下来，两人没有再交流，只是一个喂一个吃，配合得极好。
“嘬嘬。”旁边传来声音，许念看过去瞪了闺蜜一眼，这人逗狗还是叫人呢。
“我吃饱了，谢谢。”顾熠别开头，靠在墙壁上假寐。
“怎么才吃这么点。”许念把饭菜戳来戳去，肯定是不好吃。
顾熠嘴角无意勾起，反应过来时又遮掩住，他微眯着眼。
“病人，本来就胃口不好。”他快要后悔了。
“才不是！肯定是许震南下的药有问题，他当时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姑娘几乎哭出来，拉住他衣角，担心的样子，他真的很受用。
“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顾熠起身扶着墙离开。
泪珠从眼底滑落，衣角从她手中抽离，许念保持姿势，怔怔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别哭啦，医生说了要保持心情良好。”李丽心疼死了，替人仔细擦完泪水。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念手收紧，咽下酸涩情绪，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许震南，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