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暴躁经纪人
元初一闭眼,缓了缓依然有些昏沉的脑袋,再度睁眼,语气柔和了许多,问道:“你的司机……你的司机,是不是姓方?”
上辈子,肇事者快速逃逸,有位方先生帮自己报警,送自己到医院。
最开始的医药费,还是方先生垫付的。
晏昭疑惑:“对,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啊。
元初一转移话题:“你大晚上的,打电话想问什么?”
她是感谢方先生的。
上辈子,元国庆想给人还垫付的钱,也企图通过对方了解真实情况。对方却没有接受,也不乐意露面。
只说他知道的情况和证据,都已经提供给了警方。
后来,后来就是多年的阿飘。
多年后,元国庆辗转找到方先生,终于知道当时他其实向警方提供了行车记录仪的记录。
虽然因为正好拐弯拍到不多,虽然肇事者是新车,车后没有挂牌,但车位和颜色,还是拍到了。
按理,即便那里缺乏监控,有这份证据,警方破案,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可上辈子,没能如愿。
当时她还奇怪,为什么方先生愿意送她就医愿意提供证据却不愿意露面。
现在知道晏昭在车上,就突然理解了。
元初一想到晏昭的明星身份,想到他在飞机上随手掏出的“喹硫平”。
严格算的话,他也勉强够得上是自己的恩人吧。
算了,就算他现在的电话莫名其妙,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原谅他了。
晏昭沉默,元初一只好问:“你到底怎么了?”
大过年的,给不熟悉的人添堵。
这要不是突然知道上辈子那茬子事,管他什么影帝不影帝的,她能当场把人拉黑。
晏昭终于再次开口,但他的声音似乎满是委屈:“为什么你一点事没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却都没能活下来?”
啥?
元初一不解:“你父母……?”
也车祸了?
电话那头,晏昭脸颊通红,双眼暗沉,身体四周还散落着不少酒瓶。空荡荡的屋子里,就他一个人。
晏昭哽噎:“为什么都是在我面前被撞飞,爸爸妈妈没能爬起来?他们都没能再爬起来……”
……
这话何其冒犯!
但元初一却能理解。
特别理解。
唉,想想元国庆犹如丧家之犬的十二年吧。
父母在自己面前出事啊!
难怪……
不知道是不是晏昭就是有那个能力促使人共情。元初一也心酸起来:“晏昭,你一个在家吗?”
“嗯。”
“吃饭了吗?”
元初一不敢提年夜饭这三个字。
外面万家灯火,家家团圆。
晏昭摇头后,想了想又道:“没有。”
元初一就哄他:“那你现在去煮点吃的,吃过东西睡一觉,日子就过去了。”
晏昭不听,再次重复最开始的话:“你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行?因为他们不像你习武吗?”
不是。
晏昭突自不停:“我要送爸爸妈妈去练武,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事?”
“我要带他们找教你的师傅……”
……
元初一:明白了,和我刚才一个故事,喝晕了正胡说八道呢。
她放下手机,任由晏昭在那头倾诉。
翻出张豆豆手机号码,又去元国庆那里,把他手机拿过来,给张豆豆打电话,让他去看看晏昭。
张豆豆大惊失色:“谢谢谢谢,谢谢您元小姐。我这就过去。”
元初一就交待:“我暂时不挂电话,你带点吃的过去吧。晏昭还没吃呢,听着像喝了不少酒。”
张豆豆那边一阵哐当声,一边哐当还一边回答:“好的好的,麻烦您了元小姐。”
有点不靠谱。
元初一就问:“你不会也喝酒了吧?你们团队还有其他人在京市吗?谁过去能快点?”
张豆豆大包大揽:“没有没有,我不喝酒。我我……我就撞到了东西。放心吧元小姐,我现在就过去。”
“……好。”只能选择相信他了,毕竟那是他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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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张豆豆打包家里的饺子,卤菜也打包,不管晏哥吃不吃,他先带过去。
要走,从厨房塑料桶里掏出五斤装的真空包装小米带上。
再拿点爸妈从乡下搞回来的农家天然小青菜,齐活,走人。
父母听到他的动静跑出来,他只说了句“我要去找晏哥。”就出了门。
上车给宋飞打电话。
宋飞很疑惑:“你再说一遍,晏昭和谁打电话?又是谁和你说晏昭喝多了没吃饭?”
张豆豆有种莫名的傲娇:“元初一,元小姐。”
让你之前不相信我的直觉。
作为经纪人,本能对自己艺人身边出现的异性产生警惕:“元小姐是哪位?晏昭怎么认识的?《燕王朝》剧组新到的演员吗?”
年前忙着《闻香知味》的筹备,他才没有跟组。
这哪里冒出来的元小姐。
至于晏昭大年夜的醉酒,宋飞一声叹息,他习惯了。
没习惯的只是他居然会和人打电话。
张豆豆边倒车出库边吐槽:“我一回家就被老爹当苦力使唤,忘记给宋哥你报备了。”
等车驶出地下停车库,张豆豆才对宋飞简单说了事情始末。
宋飞听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乐意。
半天,才不尴不尬道:“所以,现在,其实是晏昭一厢情愿?”
张豆豆觉得是:“我觉得是。反正从认识元小姐就不爱搭理晏哥。晏哥给元小姐打电话,号码还是找我要的。”
宋飞还是不愿意相信。
晏昭是谁啊?
娱乐圈的万人迷。
就算不露面,也乌央乌央的人为他要死要活哐哐撞大墙。
你现在告诉他,晏昭暗恋一个圈内新人,对方还不乐意搭理他?
别是欲擒故纵吧?
这搁谁谁信?
可不相信也不行,至少晏昭确实对人格外不同。
这都背后调查人女孩子了,喝酒后除夕的零点给人打电话,这还能是啥?
晏昭啊!
《一个人的告白》马上要上映,他都不肯参与路演的晏昭。
现在主动联系人家女孩子。
张豆豆虽然看起来各种不靠谱,且头脑简单,但就照顾晏昭而言,他是真上心。
宋飞就特别艰难问:“那位元小姐,你了解多少?”
想了想,自己留在家也过不好年了。
立马又改口:“先别电话里说了。我今晚也赶去晏昭家,到了我们再聊吧。”
有一说一,张豆豆家就是京市的,过去方便。
宋飞却在隔壁城市,不远,但大年夜的,可见被刺激了。
……
结果……结果不仅没聊出什么,还人仰马翻了整个除夕夜。
张豆豆还没到晏昭家,元初一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元初一声音听着还平稳:“张豆豆,你还有多久到晏昭家?”
张豆豆朝车窗外瞄了一眼,看到熟悉的建筑,就道:“路上没什么人,我应该差不多再一刻钟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他家比较靠郊区,晏哥在中心地带,今晚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元初一:“那就应该还好。刚才晏昭正说话,突然就没声了。我不知道他是睡过去了还是晕了。”
晕的可能性更大点,因为她听到“噗通”的一声,特别像人倒地弄出的声响。
她又补充道:“我猜是晕了。”
“什么?”张豆豆尖叫,“我10分钟到!”
元初一:欸,倒也不必和我说。
……
宋飞到了时候,吴医生和张豆豆已经安顿好晏昭了。
是的,吴秉文医生,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本科读的临床医学,一直兼职晏昭的家庭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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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豆豆在晏昭家客厅面临两堂会审。
吴医生先给大年夜过来关心发小的经纪人一颗定心丸:“没事,就低血糖,又喝了酒。先让他输点营养液吧。”
转头对张豆豆,笑得特别和善:“具体说说吧。”
张豆豆:我特憷你们这类聪明人,你明白的吧?
张豆豆端正坐姿,从头陈述:“这得从一个深夜开始……某天,晏哥拍了一天戏,但除了早上一点小米粥,就没吃下东西……”
宋飞忍耐的打断他:“这我知道,你从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说。和那位元小姐相关的。”
吴医生:“我不知道。”
宋飞:……
于是张豆豆,从他们第一次找宵夜尾随开始、中间经历救了一只流浪猫,再到前天的返京下机结束。
再就是今天元小姐打给他的电话。
吴医生挑眉,在张豆豆絮絮叨叨半小时的废话里拎出来重点问:“你说,晏昭从最早……尾随开始,就认识元小姐?知道她是国农大学生?还知道丁墨教授想招她做学生?”
张豆豆点头,然后就是一脸等待审判的样儿。
他是真担心。
宋飞也提心吊胆。
谁家艺人莫名其妙调查一个漂亮女孩经纪人能不担心?
“别太紧张。”他回头瞥了一眼晏昭的卧室,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后,哂笑道:“问题不大。这小子,从小话不多,主意却正。他要真想干什么,你们阻止不了。”
一如叔叔阿姨当年阻止不了他读表演。
晏昭就有这种本事,干了你不乐意的事情,什么都不说就让你反省是不是自己不对,过于束缚了他。
这黑心肝的玩意。
宋飞没法不紧张:“这也就见了几面吧?晏昭,不会真调查人家了吧?”
吴医生就用费解的眼神看他。
张豆豆不靠谱就算了,你一个经纪人,这么揣测自家摇钱树,合适?
宋飞也觉得自己抽风了。
“不是不是。我知道是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丁教授提及学生,晏昭认识的人元小姐。可你也不得不承认,元小姐开始并不认识晏昭。”
所以,应该不是丁教授为双方介绍。
也就是说,晏昭通过丁教授单方面认识了元小姐,由此念念不忘。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影视城意外偶遇,他还能一眼就认出元小姐。
什么像《闻香知味》女主角,估计就是晏昭的借口。
张豆豆道:“怎么认识的重要吗?重点难道不是咱们要怎么帮晏哥?”
吴医生:看,又一个受害者。
张豆豆指着房门,提醒两人:“这里面的,是晏昭。最年轻的国际影帝,帅到是个男人都想打他。元小姐接到晏哥有困难的电话,想也不想就转告了我。”
还着重提醒:“猜测晏哥晕了,说话依然波澜不惊!”
反正元小姐第二通电话,语气可平静了。
最后发布重锤:“而且,我猜测元小姐有关系很亲近的男性朋友。”
例如某开金杯的年轻男子。
再想想女神曼曼和袁晓晓,他也蛮费解的。
“宋哥,你是没看到赵曼曼和她助理怎么对元小姐的。反正吧,站在我的角度,这两人对元小姐,简直算得上崇拜!”
“你说赵曼曼?崇拜?你靠谱吗你?”宋飞就问。
张豆豆又想跳脚:“真的啊。上机前我们也遇到了,她带着自己司机陪元小姐买特产。下机了,也准备先送元小姐回家。都不让元小姐用剧组的车。”
毕竟剧组的车要迁就大家伙,元小姐现在也没什么咖位。
“还有还有,在候机室里,我多说了一句不合适的话,赵曼曼没理我,却把晏哥阴阳怪气怼了好一通。她之前明显是晏哥粉丝!”
还用说他多说吗?在赵曼曼那里,摆明晏昭这个偶像都拼不过元小姐。
宋飞若有所思:“这位元小姐,这么能耐?你不是说她还给赵曼曼做替身吗?”
他开始以为是这位元初一巴着赵曼曼。
但完整听下来,这也完全不像啊。
再说了,如果她真要往娱乐圈走,巴结晏昭不比巴结赵曼曼更有用?还是说,这位元小姐知道赵曼曼家世背景?
说起这,张豆豆可就不困了。
“对!因为元小姐应该是武林高手。她在飞机上……”
宋飞看他再次眉飞色舞就头痛:“好了好了,我知道元小姐厉害,一手刀砍晕了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少年,你刚才说过了。”
“还有……”
宋飞面无表情:“还有,她啪啪几下,少年就醒了。你刚才也说过了。”
所以他才对张豆豆所说的话打五折来听啊。
吴医生还挺好奇的,正常人真做不到:“你是说,元小姐应该有传统武学根底?”
张豆豆点头如捣蒜。
宋飞却只关心晏昭,他就问吴医生:“现在怎么搞?晏昭这也难得对个异性起心思。”
吴秉文就掐灭还剩下半截的烟,喟叹道:“晏昭就是被你们宠坏的。”
拍戏由着他,吃饭哄着他……
宋飞很焦虑:“兰姐临终把晏昭交给我,我要照顾不好他……”
要不是兰姐,他少不跟事的年岁,就得被人坑到去坐牢。
说到晏昭母亲,吴秉文也泛起心酸。
那么好的两个人,就这么车祸走了,还在晏昭眼前。要不他怎么也惯着这黑心玩意呢。唉……
“阿姨如果知道你是如何待晏昭的,只会感激。”他顿了顿,才又道:“那你准备怎么做?不会还真打算帮他追女孩子吧?”
晏昭团队的人怎么都把他当易碎宝宝呢?
明明是犟驴一头啊。
宋飞思索半晌,想下定决心般,问张豆豆:“你说,那个元初一,在《长乐宫》剧组号称元一条?”
张豆豆不明所以,点头:“嗯呐。赵曼曼助理说的,应该错不了。”
“她没公司没助理,就一个人进组拍戏?接她的也是辆破车?”
“对啊。”
吴医生就对宋飞特别一言难尽:“你不会是想把元小姐先签进公司,好方便晏昭下手吧?”
宋飞理直气壮:“不行吗?她外形很好,听上去业务也不错,还是女孩子,不会和晏昭形成资源冲突。”
吴医生起身,拿过外套套上:“行。你们继续惯着。我先回家,家里老爷子明早要没看到我,又得絮叨。”
走到门口,又问:“会拔针吧?”
宋飞挥了挥手。
他就毫不留念走人。
张豆豆在他走出晏昭别墅后,就一屁股落到宋飞身边:“宋哥,你真准备签元小姐啊?”
宋飞扬眉:“想说什么直说。”
别摆出这幅猥琐样。
这可是你说的,张豆豆就直说了:“我觉得元小姐没那么容易和你签约。”
宋飞就双目怒瞪,抬起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你晕头了?我,宋飞,圈内金牌经纪人。我要签个新人,还有人舍得拒绝我?”别提签约了就是晏昭直属师妹,他们工作室还挂靠圈内老牌上市大公司海川传媒。
张豆豆撇嘴:“元小姐连晏哥都拒绝。”
反正他的自觉,元小姐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说服的人。
他的自觉多准啊,说晏哥发情,晏哥果然就是。
宋飞语塞,被他噎得好半天缓不过气。
想想,这位元小姐真的有点诡异。
最后他只好恨恨道:“你给我等着瞧。”
张豆豆不瞧,他拽拽宋飞的胳膊。
宋飞不耐烦:“干嘛?”
张豆豆就道:“宋哥,你是不是忘了,晏哥说元小姐适合《闻香知味》女主。”
晏哥的第一部爱情电影,和元小姐拍。
多好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机会啊。
宋飞早想到了,只是……
怎么说呢。
这么好的资源,不签约工作室,甚至元初一压根没个公司做资源置换,给了就是单纯的给了。
可让他就这么给出去,且不是亏得慌。
越想越烦,再说了,晏昭不一定是真对人有心思呢。也许,也许就是在丁教授那里知道了姓元的,稍微有点印象?
好吧,这说服不了自己。
他烦躁的赶人:“大过年的,你赶紧回去吧。我已经过来了,晏昭我照顾,你先回去。”
别在这里烦他。
张豆豆才不放心他:“你行不行啊?会不会熬小米粥啊你?”
宋飞暴躁:“比你厉害,走吧走吧。”
“那个小青菜,你别放蒜炒啊。晏哥不喜欢。”
“门在那!不送。”
他得安静想想,晏昭接下来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