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触即发
谷雨城。
今夜无雪,倒是下起了大雨。
天气寒冷,塔松被豆大的雨点打出“簌簌”的声音,连绵不绝,似是有些凄凉。
雨一直下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李司宁三人做好准备,便是起行动身。
西野沼泽,瘴气之地。闻之,轻者呼吸困难,恶心反胃;重者高热寒战,器官衰竭。一般人避之不及,根本不会靠近。
鬼冥军虽驻扎在附近,但其中的绝大数人都在四玄天境以下,他们将这瘴气也是视若洪水猛兽,所以这里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这是对于李司宁三人而言。
澹台涧十二玄天境的修为足以稳稳护住自身不受瘴气侵扰,况且此地湿气和阴气极重,他所修炼的“阴煞九玄”在这里可以得到极大的裨益。
若不是他们此时急于远离是非,李司宁真当要让澹台涧在这里好好修炼一番,毕竟这么大的沼泽地确实是可遇不可求。
至于李司宁就更不用说了,且不论他出魂境的修为,识魂之力足以让瘴气天然的躲避,就单论他所修炼的“莲转周天术”,浴火淬洗,已经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不过多久,三人已经抵达西野沼泽。
澹台涧嗅了嗅附近空气中的湿气,笑着说道:“好浓郁的阴气呀!我感觉我在这里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的确,若是有机会的话,日后可以你将这里的瘴气吸收干净。既有利于你的修炼,又可以清除这一地的隐患,一举两得。”李司宁也是笑着回应,瘴气即是极寒极毒的阴气,用来修炼“阴煞九玄”自然是不错。
魏竹这时候倒是找到机会了插上一句,抬起右手,像长辈一样拍了拍李司宁的肩膀,双目剪水地说道:“那就要早日将谷雨城收复喽,李大侠,本小姐对你寄予厚望哦。”
李司宁一脸黑线,心想这丫头愈发的大胆了,已经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
澹台涧倒是在一旁暗自偷笑。
另一边,谷雨城的最北面,此地毗邻西岭郡,仍是属于北域的地界。
郡城边境。
巨大的演兵场内,一个身着灰白铠甲的男子正火急火燎的穿梭在训练有致的士兵之间。
他看了一眼城楼之上那道穿着雪白兽甲的男子,便是更加快步登阶,走上城楼。
“铛铛……”
盔甲各部件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让开,都让开……”
负责岗哨的士兵纷纷拉开空间,让这粗壮大汉得以快速通行,无一人拦截,可见他的身份不凡。
终于是来到了城楼之上,高处的细风吹打在盔甲之上,也丝毫没有让他的急躁的心安分下来。
“将军……”他开口说话。
“韩鱼,你为何事来,这么火急火燎的。”对面被他称作将军的男子背对着他,徐徐说道。
韩鱼?谁能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络腮胡子包裹半张脸的粗壮汉子竟然有这么一个文雅的名字。
“将军,王都有加急军令而来,请您过目。”韩语,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式的东西。
“哦!”这位将军听到是加急军令,也是眉头一皱,丝毫不敢怠慢,快步将军令牌拿到手中。
“呲……”
一道玄气自将军手中灌入军令牌,原本朴实无华的令牌光华涌现,接着几行文字就显现出来:时机已到,辰时四刻领兵前往谷雨城,阻击楚域鬼冥军。接令者陈安约,启令者魏端玄。
无特殊情况下,军令牌到时,接令者要优先执行令牌内容,而此事造成的一切决策错误,由启令者承担。
见到军令内容,陈安约眉毛挑起,神情激动,突然爽朗大笑起来。
韩鱼见到陈安约这副模样,也是疑惑万分,不由得问道:“将军,何事大喜呀。”
陈安约将令牌收入怀中,语气激动的回答:“韩副将,传令下去,整军待发,辰时要三刻前到达谷雨城,四刻准时进攻鬼冥军驻地。”
听到眼前这位将军这番话,韩鱼也是开怀大笑起来,声音都在颤抖,“得令!”
命令已经传下去,军营里皆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他们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国土丧失,这一次,他们要打回来。
南泽郡。
陈先生府上。
这一日,魏端玄又一次前来拜访。
“陈先生,这次行动真的会赢吗?鬼冥军内或许有出魂境的存在。”魏端玄试探性地问。
陈先生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带着笑意说道:“不是或许,我昨天起卦看到了,对方的确有一个出魂境坐阵……”
魏端玄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微微一愣,他不明白:既然陈先生已经知道对方有出魂境,西岭郡可没有,为何还要执意出兵。
于是他直接问了出来:“请陈先生解惑。”
陈先生自然知道魏端玄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紧不慢的回答:“一个一境邪奴而已,于他而言,不过是只蝼蚁。”
魏端玄已经不止一次听眼前的陈先生说起“邪奴”这个词语,他也问过对方“邪奴”是什么东西,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时机未到”。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陈先生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谁。陈先生在说到这句话时,嘴角明显有着不同寻常的笑意。
这是魏端玄从未看到过的。
陈先生来历神秘,她对自己的身份只字不提。
两年前,北域和楚域开战之际,她出现在王都之内,只是明确的告诉北王陈瑜——她可以挽救将倾大厦。
还有就是,她名为陈漓。
更具体的内容,除了陈漓自己,或许就只有北王陈瑜知道一点点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陈漓这两年来,奇计频出,救了北域不知多少回。否则,如今北域就不至于只丢了一州两城而已了。
况且,陈漓本身实力便不俗,她擅长用剑。魏端玄见她出手过一回,一剑便是击杀了一位出魂境。
那时,是她第一次说到“邪奴”,正是那句:“一个一境邪奴而已,杀之如蝼蚁。”
所以,无论如何,魏端玄还是相信她的。
“好吧。”魏端玄说道。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雨已经停了,山林间潮湿的雾气打湿着很多东西。
魏竹的发丝,丛丛的塔松,鬼冥军的旗帜,还有……已经战意盎然的北域士兵。
苏尺望向千米处白茫茫的兵甲,脸上的笑容轻蔑无比,“按捺不住了吗?不自量力。”
一道苍白的声音藏在营帐深暗处响起,“最高不过十玄天而已,杀之如蝼蚁。”
苏尺回头,也是大笑起来。
另一边,李司宁和澹台涧齐齐看向东北方向,那里有两团冲天而起的杀气相互对峙。
那是两军的战意……
远在南泽郡的一座庭院里,一个曼妙女子执黑子和自己下着棋,正是陈漓。
“这一世,我算过最难的一卦,就是你和我了。可卦象显示,你我终将走向对立。”
陈漓含情脉脉地看着棋盘的另一边,好像对面坐着一个她深爱的人一样。
“但我是不信的。毕竟卦象也有错的时候,我也不甘心那样的结果呀……”
若是魏端玄在此听到陈漓如此怀疑自己的卦术,他一定会惊讶万分。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陈漓的卦象从来都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