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死之间
长阳的金光逐渐平息。
澹台涧迈了一步，跨下了石台。
随之而来的，是背后的石台轰然倒塌，一道璀璨的白光自倒塌处喷薄而出，墓室里不断有碎石落下，随时都有着坍塌的风险。
天地间莫名地响起阵阵悲鸣，像是天地都在哀悼这位至强者最后一缕执念的死去。
白光逐渐淹没他的躯体，一阵酸痛感遍布他的经脉，原本已经是九玄天境的他竟然感觉到一阵虚弱之感。
“师父，你这是要搞死弟子呀！”澹台涧忍不住吐槽。
澹台涧左右环顾，脚踩着掉落到半空的碎石跃然而上，离开已经逐渐凹陷的地面。眼下已没有任何逃生之处，澹台涧只能不断寻找着落脚的地点。
不过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白光逐渐暗淡下来，墓室里的地动山摇也逐渐平息。
澹台涧停下身来，躲在一块从墓室顶端落下来的巨大石块后面，不断的喘着粗气，刚才那些白光竟然在腐蚀他的玄气。
他一个翻身跃上石块顶上，举目环顾四周。只见墓室中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澹台涧不禁暗自心惊，贺千业的实力究竟到达了什么层次，一道被消磨了千年的执念散去，竟然能引发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他很快便按捺住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离开墓室的办法，他来时的路已经被碎石掩盖。
他当然不是没想过以强力破开拦路的碎石，但这墓室是因为受到结界保护才没有坍塌，他可不想因为这样粗鲁的决定，导致这运行了不知多久的脆弱结界受损，而把自己给埋在了这儿。
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在墓室的一角，有一块方形的石碑。石碑上爬着不少的青苔，却无一例外的背向正中间的一块。那里刻着四句苍劲有力的短言：“玄天之境，生死之间，跨生得死，寂灭雄雄。”
澹台涧心头一震，想起刚才那在侵蚀他玄气的白光，如果白光在持续久一点，他可能真的会力竭而亡。
这行字似乎在告诉他，刚才他所经历的一切，是一种生死攸关的考验。
“嘶嘶……”
似乎是风被扭曲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团白色的光球悬浮在空中，遮住了一整块墓室顶端。
澹台涧深吸一口气，缓缓立直了身体，说道：“那就来吧！”
转而鼓荡玄气冲向光团。
当澹台涧冲进光团的那一刻，他想象中的脱力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天旋地转。
几息过后，一座巍峨的巨山出现在他的目光尽头。
那座巨山，散发着淡淡的暗金色光芒，云雾缭绕，神圣而隐秘，引得澹台涧的玄气隐隐有些躁动。
而通往那座神秘巨山的，就是一阶阶的青石台阶，一阶一步，不断而上，看起来并不难以跨越。
石阶上布满了绿色的苔藓，潮气滋出水来，古老斑驳，似乎从来没有人走过。
贺千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走上去，就是他说的生死之间。
澹台涧明白事情不像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所以他迈的第一步十分谨慎。
当他的右脚迈上台阶的一瞬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看似平静的台阶并没有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左脚，就准备踏上第二个台阶。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澹台涧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涌遍全身，可他也仅仅只停留了一瞬，便没有再犹豫。
他相信，生死间有大惊喜。
这一步踏出，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周遭的环境瞬间变得异常沉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抵住他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澹台涧心中清楚，此刻的处境容不得他犹豫。他微微顿了顿，迈向了第三个台阶。
刹那之间，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了。原本熟悉的景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
那是在一片荒漠之中，四周风沙肆虐，几乎让他无法睁眼。
荒漠里没有一丝的水汽，灼灼大日悬挂，炙烤着一切的一切。
在这里，每动一下，都是一次煎熬。
澹台涧缓慢的迈动步伐，执着的向前走着，他并没有找到什么绿洲之类的东西，他只是固执的朝着原先的方向移动。
荒漠里没有水，脚下的沙子却像流水一样剥夺着他残缺的气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澹台涧浑身的皮肤已经开始干裂，嘴唇已经渗出死人的白。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走着，已经不知死活。
突然，一阵凉意袭来，他枯槁的面容终于是有了些变化。
水，漫天的水，打在澹台涧的身上。
“是下雨了吗？”他想着。
接着便是倾盆，接着更是洪水。
无尽的水将他包裹，死死的将他按压下去。
深海的巨压和寒冷没过他的所有神经，每波动一下，就像是万千银针齐齐地扎入他的毛孔。
他已经不能呼吸，四肢僵硬，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
无尽的水之间，一双手在划动，澹台涧还在往前游。
他的视线就要完全暗下来，顷刻之间，深海的压力退散，热气又开始弥漫。
茫茫的荒漠，又回来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澹台涧无尽的重复在极热与极寒之间，挣扎在荒漠与深海之内。
第七十七次深海出现，澹台涧麻木的张开双臂迎接，却见无尽洪水并没有到来，一道金光刺入他的眼睛，像是一场救赎。
“走过来，我送你造化……”
轻微的低语传入澹台涧的耳朵，微而诱人。
他没有回答，绕开金光，涌入洪水之中。
水是出奇的平静，一根黑色的长矛悄无声息的袭来，澹台涧没有躲开，他无法躲开，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长矛插入他的心脏，没有一丝血流出，只是他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剥夺。
他逐渐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干尸。
“一，二，三……”
澹台涧最后的生命气息也消失殆尽，他的步伐终于是停止了。
澹台涧的尸体倒在地上，眼中只剩下一片空洞。周围是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拂着枯叶的声音。
枯叶？
哪里来的枯叶，也许是幻觉。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光点，它们渐渐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只金色的蝴蝶。
它在飞舞，像是神的福泽降临。
蝴蝶徐徐降落，靠近澹台涧的尸体。它停在了澹台涧手中的黑色长矛的矛柄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它的确非同寻常，拥有一种神秘的气息，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它的翅膀上绘有复杂的花纹，散发着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力量。
蝴蝶是一个象征着幸运和美好的存在，它或许是“生”的代表。
时间过去，澹台涧的尸体周围开始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股和蝴蝶一样的淡淡金色光芒，仿佛是那种神秘的力量在他体内流动。
蝴蝶翩然起舞，它的翅膀轻轻拍动，将周围的空气搅动得七零八落。金色的光芒随着蝴蝶的舞动，逐渐包裹住了澹台涧的身体。
“呼……”
不知是哪股风吹来。
澹台涧的眼睛缓缓睁开，眼中闪烁着一道金色的光芒。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虽然肉体已经死亡，但他的灵魂似乎得到了新生。
他站了起来，脚步稳健地踏上了短短的三阶石梯。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仿佛是一位隐世多年的高人。
就在这时，澹台涧的身体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他的皮肤变得光滑如玉，肌肉贲发，力量似乎得到了无穷的提升。
蝴蝶在他的肩头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翩然飞起，消失在了天空中，它的使命似乎已经完成了。
澹台涧继续往前走，这里已经是一条长长的峡谷。峡谷尽头，充斥着死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