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黑风高夜
夜色无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王麻子，你说老爷让我们来守这座老宅子干什么？这都多少年没有人住了！这阴森森的，怕是只有鬼愿意来。”
一个身着棉布衣裤，脚着黑布靴，脸上横着一块刀疤的年轻男子一脸不满的踢掉了附近地上的石头。
“诶，可别说这话，要是被那位听见了，你的人头恐怕就要落地了。”
对面被他称为“王麻子”的年轻男子也是小声说道，借着房梁悬挂的火把，隐约可以看见他脸长着上密密麻麻的棕色的雀斑。
“说就说呗，怕什么!这地方除了咱们，还能有谁来啊？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也不知道这宅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真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刀疤男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寒风中紧紧地缩了缩脖子。
“唉……”王麻子也是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
大雪已过，草野城中倒是见不到雪的踪影，这繁华的城市为了方便，将雪清得一干二净。
天空依旧零零碎碎地下着较浅的雪花，这阴暗的老宅子看起来也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雪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除了门口的两个守卫，好似真的找不到什么活物了。
寒风呼呼吹。
宅子的外墙上长满了杂草和苔藓，在冬天依旧没有显出枯萎的迹象。一道黑色的身影紧紧地伏在墙上，观察着四周，仿佛在伺机而动。
黑影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奇妙的波动，他像是确定了什么，从苔藓缝隙里抠出两块极小的石头。夹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屈指微微一用力，便是朝着两个方向飞过去。
石子带来轻微的破风声，并没有在这夜空惊起什么波澜。
“簌簌……”
内宅门前房梁的两处火把同时熄灭。
“嗯，怎么回事？”刀疤男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长棍惊呼出声。
“没事，我看看……”王麻子从怀里掏出一把火折子点燃，举起朝房梁处看去。
短暂的黑暗被火折子点亮。
也就是这短暂的黑暗，黑影已成功溜进内宅。
“唉，没事儿，应该是风吹的。”
小石子已经深深的嵌入房梁内部，宅子年久失修，上面已经有了许多破烂的痕迹，小小的破洞并没有引起王麻子的怀疑。
“有这么巧吗，两处火把同时被吹灭？”刀疤男皱了皱眉。
“哎，你疑神疑鬼什么，这破宅子能丢什么东西？谁会来这样啊？你看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了，发现过什么吗？”王麻子倒是毫不在乎。
“也是……”刀疤男略作思量，也就不再想下去。
说是守卫，两人到更像是被派到这来安家，吃喝拉撒全都是在这里解决。
刚来的几天，两人还会象征性的到门口巡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也并没有来人监管，两人就索性待在院子里，等夜深了就躲进屋里睡觉。
毕竟这鸟不拉屎杂草丛生的地方，会有谁来呢？
“王麻子，王麻子，进屋进屋！点堆火，睡了睡了！”刀疤男催促着对方，“不会出事的。”
毕竟偷懒这种事还是要找个人一起……
“吱呀”的开关门声响起，宅子里最后的人气也销声匿迹了。
万籁俱寂之中，一个黑影在破败的假山之中探出头来。
他在怀中摸索什么，掏出一个罗盘似的东西，看了看。
罗盘上的指针不断旋转，似乎是找不到方向。
见状，黑影倒是一喜，这说明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了。
黑影伏起身子，环顾一圈。
他来到这里，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为了风水堪舆，立极定向。
假山边缘有一座人造水池，横跨约莫两丈，呈圆形。
黑影见四下再无人，跃至水池旁的一颗塔松，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遮住，立起双手，连续变换着掐诀。
片刻之后，池水漩起水涡，在正中心露出一个不知底的洞来。
黑影轻轻落入池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池中的水流紧紧围绕着黑袍，他像落入无底深渊一般，随之而坠下。
仔细一看，发现这水流似乎并不简单，水流之间还流淌着丝丝红线，一块石子随着黑影一同落下，瞬间被红线切成碎末。
“北斗四路，七星如渊……”
黑影的身体周围浮现出浅浅的星图，将他与水流隔绝开来。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黑影还在持续向下掉。
他的下落速度由快减慢，应该是快要到底了 。
黑影怀中的罗盘开始阵阵颤抖，越来越烫，像是在做什么预示。
也就是在这时，黑影的脚尖传来微弱的实质的触感，水流逐渐凝固起来。
待到他下落的速度降到最小，地面也就出现了。
黑影弯下腰，伸出一只手触摸地面，指甲传来一阵被炙烫的疼痛。
就是这里。
“哈哈……”
双脚落到实处的黑影，发出一阵欢快的轻笑。他往着眼前还在缓缓流动的水帘，掌心浮现出玄妙复杂的符文。
“阴阳为鉴，天地为门。”
一语令下，符文汇聚成阴阳双鱼，逐渐与水帘融为一体。
阴阳扭转，水帘中的红线徐徐消解，一股奇妙的波动蔓延开来，将水帘向两边分开。
黑影的正前方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应当是什么机关被打开的声音。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巴掌大小的夜明珠，沉了一口气，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他脚下布靴和地面的摩擦声，在这狭窄安静的通道里显得极为的刺耳，一步一响，仿佛催命的鬼语。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古籍中曾这样记载，想必和他眼前的景象极像。
通道越来越宽，黑影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古骸、兵器之类的东西。他心中一喜，说明这地方并没有其他人来过。
“我倒是不信这草野城城主会不知道这地底下有东西，可他就派两个废物来守宅子，实在是可疑。”黑影心中暗暗思量，“这里面什么人来的痕迹都找不到，当真就没有一条道上的找到这个地方？”
不过进都进来了，这个阵眼只可进不可出，已经没有回头路，再可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大概又是半炷香的时间，漫长的通道终于要走完，尽头就在眼前。
一路过来，他的行动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一点危险都没有遇到，福祸相依，他反倒有些不安起来。
黑影小心翼翼的将夜明珠举在身前，他不安注视着前方阴雾缭绕的墙壁，想要看穿些什么。
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一个个神秘的文字被夜明珠的光照出，文字下方的石壁，还雕浮着栩栩如生的壁画。
“这似乎……是个墓志铭？”黑影愣了愣。
月黑风高夜，似乎该发生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