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情里的阳光
竹林。禁地。邪族。
孙大谷长啸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银色长剑冲天飞起，再坠落，携带着黑色的流尾，笔直的朝他刺去。
邪恶又强势的剑气飞舞，所过之处的地面皆都裂开，从“裴度”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孙大谷的身前。
孙大谷四肢同时发力，在剑气到来之时移动了半寸。
咻!
长剑刺穿了他的肩膀，将他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他败了。
“裴度”一个箭步，便来到了孙大谷身旁，屈膝重重的踏向对方的胸口。
孙大谷身躯抽搐了几下，一口浓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还挺能扛。”
“裴度”轻蔑一笑，挥手拍了拍自己破败的身躯。
他委实也受了不少的伤，孙大谷的战斗力还是对他造成了威胁。
王稻见到此情此景，扭动身体，想要做些什么，却因为伤得太重而毫无办法。
“裴度”转过头看向王稻，露出诡异的笑容，嘴巴都咧到了耳垂处，说：“不要着急，等会儿就轮到你了。”
“如果是我真身在此的话，你根本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不过结果都一样，你会死在我的手下。”
“裴度”张大嘴巴朝孙大谷吐了一口气，样子有些猖狂。
“那就去死了吧！”
“裴度”手中汇聚出一道黑色罡煞，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有无数冤魂。
这一招之威，足以杀死眼前的男人。
孙大谷大谷无力的闭上眼，全身的玄气已经凝涩，他已没有能力反抗了。
“只是就只剩沫儿一个人了……”
孙大谷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已在煞气的笼罩之下，随着“裴度”的手掌落下，煞气风暴就向下席卷而去。
只听“咚”的一声，“裴度”所期待的血雾并没有出现。
煞气风暴堪堪停留在孙大谷身侧，一道透明的玄气屏障发出阵阵波纹，近不得半分。
“嗯？”
不待“裴度”想清楚原因，一道玄气洪流便是向他袭来，声势浩荡，山林间都是“嗡嗡”的声音。
“裴度”屈身闪躲，掌心凝练出煞气旋涡，不偏不倚的迎上了洪流。
煞气旋涡宛如雨天水塘溅起的水泡一般脆弱，直接被洪流吞噬，余威激起空气震荡，无形的波动重重地打在“裴度”身上。
“噗。”
“裴度”吐出一口浓血，血液里冒着肉眼可见的黑气。
在这一瞬间，困住孙大谷的剑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细雨伴随着渐小的雷声落下，“裴度”的头发已经被淋得湿漉漉，他低着头，湿发搭了下来，他想动却是动不了。
雨水是透明的，是冰冷的，丝丝缕缕，好不平常。可就是这普普通通的雨水，落在“裴度”身上，却好似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一样。
“控物入微！”
“裴度”说不出话来，在心中惊呼。
孙大谷躺在地上，右手握住插在自己左肩的长剑，忍痛拔了出来。
他静静地望着前方，王稻也是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们得救了。
一道苍老的身影悬空立在对面，在这雨夜中像一张随时都会破碎的薄纸。
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强大，因为他是云来村的大长老，已经活了三百多岁。
三百岁的出魂境么？应该已经是大限将至了。
但老人步子微动的瞬间，一股滔天气势便是喷薄而出，空中的雨也因此悬空静止。
远在暗界的某个邪王借着“裴度”的身体感知到了那股气息，缓缓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口中喃喃道：“这里竟然还藏着个凝玄境。”
最后的一点竹叶碎片落下，竹林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孙大谷和王稻相互搀扶着，站在张老背后。
他们缓缓往禁地洞口走去。
背后，一句尸体横躺在雨中，还留有一些温度，但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尸体的身上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仿佛就是这样自然的死去了……
另一处，阡陌之间，战斗已经停止，身着夜行衣的尸体随处可见。
李司宁坐在石墩子上歇息，脸上的伤口还没有结痂，正悄悄地流出血来。
“血……”
孙沫指了指李司宁的脸上。
李司宁笑了笑，摇摇头，示意不用做理会。
“嗯？”
孙沫眉头紧锁，突然把脸凑近。
李司宁条件反射般的脖子后缩。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大侠风范呀？”孙沫一脸认真的道。
“嗯？没……没有。”李司宁有些不知所措。
“嗯？”
孙沫又把脸凑近了一点，李司宁已经避无可避。
“你真的不这样觉得吗？”
“真的……？”李司宁试探性的回答了一句。
看着李司宁缩成一团，不知所措的样子，孙沫忽然抿嘴笑了起来，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看来还是没变嘛，和刚刚就是两个人。”
李司宁想了想，立马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
孙沫背过身去，看向一望无尽的稻田。
“陈姜……”
李司宁回答：“什么？”
“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一会儿就去孙大叔家呀！”
“我不是说这个……”孙沫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司宁心中纳闷，“那是哪……”
不待李司宁说完，孙沫打断了他，从怀里拿了一块手帕递出。
“擦一下吧。”
说罢，便朝着几位受伤了的村民那里走去。
李司宁愣愣地看着，火把照耀着孙沫的背影，像月亮一样美好，刚好雨夜没有月亮。
他回味着孙沫的那几句话，“‘什么时候走？’‘不是说这个……’”
恍然间，他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司宁轻轻地捻着手中的手帕，上面画着牡丹还是什么花。
这都不重要。
他拿起手帕擦拭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嘴角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看着李司宁的这一番动作，嘻嘻地笑起来。踮起脚尖，扯了扯孙沫的衣角，指着李司宁傻笑。
“走远点，走远点……”孙沫笑骂道，心情却是有了些阳光。
山谷。洞中。木源玄灵。
张老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天生道物。
“要变天了……”
孙大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