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海的女儿（完）
人鱼依然会定时对着窗外歌唱。
林初鸣就安安静静地当她的听众。
他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安逸地过下去。
但是boss那边等不及了，她下令给水池通电，就算是死了也能研究，不必活剖。
林初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电击的安排就在三天后。
他和人鱼说了这件事。
人鱼也十分担忧，平日里能吃一百斤食物，这天只能吃八十斤了。
他打算偷偷地运走她。
人鱼难得好奇，她问：“你要怎么运走我？她们不会发现吗？”
林初鸣有些为难，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做。
“可能得委屈你在我的小推车里了。”
人鱼看了看小推车，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林初鸣决定在电击的前一晚动手。
他准备了一个巨大的人鱼模型，背对着监控，在卸下食物的时候抛入了水池中。
人鱼也抓准时机，偷偷地钻入了小推车。
林初鸣推着小推车离开了。
一路上畅行无阻，结果，到了大门口，他还是被抓住了。
保安队长硬是要检查他的推车。
即使林初鸣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阻拦到她。
这一查，不得了，整个研究所都被惊动了。
所长亲自来了。
一片混乱之后，林初鸣被带走，人鱼又打伤了一群人，被带回了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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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天之后，人鱼才终于又见到了林初鸣。
他一瘸一拐的，腿上有了伤。
人鱼担忧地拍拍他的伤痕，眼中有极其真实的心疼。
“没事的，她们不敢杀了我。”林初鸣安慰她。
正当她们还想聊聊天时，所长带着一群身强力壮的保安来了。
所长让两个人去把林初鸣拉过来。
又有几个人拿着棍子，凶神恶煞地上前。
所长居高临下地说：“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你跟他关系好是吧。可以，你今天交出一片鳞片，我就让他免于这顿打。”
人鱼凶狠地朝她龇牙。
龇牙还不解气，她朝所长发出嘶吼。一声比一声凄厉。
所长早有准备，戴好了耳塞。但是这种耳塞，对人鱼的声波攻击毫无作用。
所长有些站不稳，其她人也是东倒西晃地十分痛苦。
“给我打。”所长大声下令。
拿着棍子的保安即刻听令，一点情面都不留地对着林初鸣的伤腿狠狠地敲击。
林初鸣的惨叫很快就传了出来。
但是人鱼依然没有停下。
“你继续叫，什么时候停下来，他什么时候就可以不挨打。”所长依然在威胁她。
人鱼迟疑地慢慢地停了下来。
但是所长并没有喊停。
她看着人鱼身上的流光溢彩的鳞片，挪不开眼。
人鱼看着奄奄一息的林初鸣，心一横，从自己的尾巴上扒拉下来了一块鳞片。
奇怪的是，那个鳞片并没有紧实地扒在人鱼的尾巴上，她轻轻松松就拿了下来。
但是所长已经无暇顾及这种小细节了。
这还是快一年以来，她第一次拿到战利品。
人鱼狠狠一掷，正好把鱼鳞扔到了所长的脖子上。
锋利的鳞片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所长怒了，她下令让保安再打林初鸣一阵，把人打晕了再走。
她恨恨地捡起了鳞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人鱼又开始声波攻击了。
这道声波攻击似乎是无差别攻击，奄奄一息的林初鸣更加奄奄一息了。
保安们受不了了，抛下了林初鸣就离开了。
林初鸣缓缓地用最后的力气爬到了人鱼身边。
他说：“没关系的，你不用为了我拔自己的鳞片。”
人鱼看着他，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最后，她缓缓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又用人鱼语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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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长发现了对付人鱼的秘诀。
她隔三差五就带着人过来找人鱼示威。
林初鸣免不了一顿毒打。
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极其先进，再严重的伤，经过治疗仓就能愈合百分之八九十。
所长的胃口越来越大，一开始，一片鱼鳞就能让林初鸣免于毒打，后来，十片都不行。
人鱼一身流光溢彩的鳞片被交换了出去。
但她本人似乎根本不在乎。
外人看来，这条鱼对林初鸣情根深种。
鳞片不能满足boss的胃口，她想要人鱼的血液。
人鱼送了她们一滴剧毒的血液。
许多研究员都被挥发在空气中的血液毒倒了。
她们来问她要解药。她给不出来。
最后自然是林初鸣倒霉。
人鱼抱着林初鸣，神情麻木。
林初鸣努力地回抱住她，嘴角还是带着一抹微笑。
“给我一些无毒的血液好不好，她们只是想要长生，只要研究出来了，就不会再折磨我们了。”
慷慨的人鱼答应了。
林初鸣拿到了血液样本。
他站在岸边，脸上的神情让人鱼觉得极为陌生。
人鱼不解地看着他。
林初鸣心情颇好地感谢了人鱼，目光狂热地看着人鱼。
“人鱼小姐，感谢您的慷慨。当我当上所长之时，我会来释放你的。”
然后，他带着样本很快离开了这一片水池。
人鱼收回了视线，放松了肌肉，缓缓地沉入了水中。
她的心情似乎也很好。
好像完全没有被“背叛”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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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鸣的所长梦没做多久。
满月的日子到了，海岸边潮汐大作。
人鱼族有两大分支，一部分虽有人鱼的血脉，但在陆地生存。她们会和母族保持联系。为母族传递一些信息。
人鱼的那些鳞片一部分被留下了研究，另一部分被拍卖，售往世界各地。
在陆地上生存的人鱼族属顺藤摸瓜，挖出了被捕捞的人鱼的所在地。
得到消息之后，人鱼族来算账了。
人鱼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种族，她们天生就拥有控制水的能力。
在水里，无人能与她们抗衡。
在文明预警之后，没能得到人类世界的回应。
于是她们控制着潮水吞没了沿海的很大一片地区。
即便是强大的s组织也无法抗衡民众的反抗游行。
她们不得以放弃了人鱼。
人鱼被装上来时的车，被送了出去。
她和来世的凶狠不太一样，整个鱼好像都流露着安详的气息。
尽管她的身上没有了一片鱼鳞，她却好像是来这里过了个家家。
和神情复杂的林初鸣错身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说：“希望那些人没真的打疼你。”
林初鸣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但他没有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
远道而来的人鱼王接回了自己的小女儿。
她看着小女儿身上缺失的鳞片，有些惊讶说：“一年没见，你都要成年啦？”
人鱼摸摸正在生长的、软软的鳞甲，说：“我的鳞片都脱掉了，当然要成年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地拍着手掌，说：“我的那些老鳞片都被我一个一个打上了诅咒哦，谁拿着谁倒霉。”
人鱼王摸摸她的脑袋。
人鱼亲昵地在她母亲耳边耳语了几句。
于是人鱼王又像人类提了一个要求。
人类为了息事宁人，把林初鸣送给了人鱼族。
人鱼的潮汐这才褪去。
所幸，人鱼并不想挑起战争。那些建筑都原模原样的，没有遭到一点损害。
人类这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海底的智慧生物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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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鸣成了人鱼的研究品。
没心没肺的人鱼对于人类的大脑十分好奇。
陆地上的那些建筑和科技都让她倾心不已。
她想要知道人类作为智慧生物的秘诀。
林初鸣骤然成了阶下囚。
因为他注射了人鱼的血液，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但这也只是延长了他的痛苦。
林初鸣问她：“为什么？”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是人鱼听懂了。
人鱼好心地为他答疑：“人鱼即将成年时会觉醒种族天赋哦，我的天赋，就是读心。不好意思啦，你的那些想法，在我这里都是透明的。”
林初鸣这才知道，人鱼原来是如此善于伪装的生物。
他想起那些可笑的苦肉计，她只是顺势而为而已。自己挨不挨打，其实她根本不在乎。
人鱼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说：“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来研究你啦。”
说完，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的名字我就不说啦，我觉得研究品不应该知道太多。你说，好吗？”
林初鸣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在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和她的一点一滴。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当上所长以后，给她更大权限的自由。
他想到了那个水下的拥抱。
但是，很可惜，人鱼并不想知道他的心情，也不想去了解他的情感。
大海是个慷慨的母亲，她孕育了【人鱼】这一得天独厚的种族。
她们拥有强健的体魄，强大的精神，以及完美的身体构造。
她们身在深海，身在自己的母族，就是最大的自由。
无需外人“恩赐”。
海的女儿不会让自己变成泡沫。
她们会在自己的文明里，永远地，熠熠生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