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哥
翌日一早，梁辰去了公司，江逸则带着戚余到处逛了逛，戚余买了一些要带回去的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火车票是晚上的车，江逸嫌晚上的车太熬人，所以直接给戚余买了飞机票。
“真的不用了！机票太贵了，而且我们那里就是个小地方，也没有机场。”戚余道。
江逸却说：“我查了，你们那儿的省会城市跟你们紧挨着的，我给你买了到那里的飞机，你到哪儿再转一下火车或者大巴都行，要是嫌麻烦你就直接在机场打车，我给你报销，算是公费。”
戚余拗不过他，只好道：“那下次来我带礼物给你。”
江逸笑道：“不用，你会做饭吗？要不过年的时候你来给我做饭吧！”
戚余有些窘迫道：“但我只会做很简单的家常便饭，你喜欢吃什么？我回去查查教程，下次来给你做。”
江逸当真报了几个菜名，清一色全是肉：“那我就提前准备好材料！你来帮我加工一下就行！”
戚余点了点头：“好。那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到了报个平安。”江逸笑道。
戚余再次点头应下，笑着走了。
回去的路上，戚余收到了江逸发来的短信——
【辰哥说他挑了一些书给你，发个地址，让他寄给你。】
戚余看着信息，收回了挂在嘴边的谢谢，直接发了地址给他。
短短两三天，戚余见识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方式，震撼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原来年龄小真的不是问题。他从小窝在农村，最多到县城，眼睛见到的十几岁的少年都还是孩子，他在其中俨然像是异类。
时间长了，他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别人都在玩在闹，和家长撒娇、伸手要钱像是天经地义一般，而他却要那么辛苦地想尽办法才能让自己不必忍饥挨饿的活着？
他也会累，也会怨恨。
可直到他见到了江逸和梁辰他才知道，原来十几岁的少年也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开辟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理想，可以独立到随心所欲。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可以那么轻松、没有负担。
聊天可以不必想好再说，想做什么也可以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原来人真的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可以做自己的主宰、肆意洒脱，而不必曲意逢迎，不必爱恨情仇。
可当他下了火车，看到依旧掉着墙皮、长着苔藓的火车站台，他突然苦笑了一声。
那一瞬间，似乎在延林的两三天就像是一场美得不似真实的梦。当他再次站到这块熟悉到骨髓的土地上的那一刻开始——
梦醒了。
他依旧要面对那些人情复杂的恩怨纠葛，不得脱身。
他没有打车，依旧选择了3路公交车，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不觉间，脸上的笑意不在，他又变成了从前的那个敏感脆弱的自己。
就在这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戚余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着接起了电话：“小逸哥。”
电话那边，江逸笑着问：“我大概算算时间，这会儿你应该到家了吧？”
戚余笑着说：“没有，我在公交车上。”
“你下飞机又去坐火车了？不是说让你打车吗？不用这么给我省钱！”江逸道。
戚余乖乖道：“不是想省钱，就是觉得没必要花那些钱。”
江逸笑了：“真是服了你了！以后不用这样，别的不敢保证，以后有哥在，钱都会追着你跑！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钱就是用来花的，不会花钱怎么赚钱？”
“知道了。”戚余笑着应道。
江逸收起玩笑，说：“对了，辰哥让我跟你说一下，他已经把快递给你寄过去了，这两天注意收一下，还有，他说让你存一下他手机号，万一有什么事打不通我电话就找他，都一样。”
“嗯。”戚余应了。
江逸说：“那就这样，我现在把他手机号发给你，还有他q、q号，到时候方便你选货。”
“嗯，好。”戚余应下，俩人也不多客套，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了公交，戚余先回了趟爸妈家，给爸妈和弟弟送了礼物后连饭都没吃就急着走了。
来到县城自己租的小屋，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他就给程乾发了条信息，确认他在家之后就提着礼物去了。
一路来到程乾家门口，戚余深呼吸了两口，才敲了一下门就猛地从里面打开了。
“小哑巴！你……你回来了。”程乾的头发还滴着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戚余微微蹙眉：“你在洗头？”
程乾大口喘息着点了点头，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戚余笑了：“你要不要先把头发擦干？”
“那你别走！”程乾紧张道。
戚余笑着点头，“嗯。”
程乾把门开到最大，侧身站在门边，眼睛盯着戚余等着他进来。
戚余冲他微微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阿姨不在家吗？”
“她还没下班。”程乾答。
戚余点头，把手里提的两个袋子一一放到茶几上，自己在沙发坐下，等着程乾擦头发。
程乾快速跑到卫生间拿了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就又跑了出来，傻愣愣地站在戚余旁边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说明天早上才到吗？”
戚余坦然回答说：“原本是今天晚上的火车，但我的事情提前忙完了，所以我朋友就帮我买了白天的机票，我就提前回来了。”
“你朋友？”程乾慌忙蹲在他面前，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朋友是男的？你这两天都住在他家？你还跟他喝酒了？”
戚余自然听懂了他的潜在意思，于是直言道：“我朋友人很好，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而且人家是直男，也不喜欢男的。那天晚上他跟你说的话就是故意说给你听，故意气你的。”
“其实也怪我，他没让我喝酒，是我跟他要的，他为了不让我喝多只给了我两罐啤的，我也没想到我酒量那么差，还害得人家被我折腾得不轻。”
“我喝多了可能说的也不清不楚的，他就以为你……欺负我了，所以才……故意说那些气你。”
戚余越说越尴尬，一只手使劲挠着头，“反正……哎呀反正我就是……就是误会，我也不知道我只喝了那么一点点怎么就变成那样了……”
“我……哎呀……”
戚余懊恼地不行，抓耳挠腮地想着该怎么解释和道歉。
可他话没说完就猝然被程乾一把拉进了怀里：“你没事就好！真的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还以为……”
戚余被他这么一抱吓得一激灵，连忙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程乾越抱越紧：“小哑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真的一会儿就好~”
不是没听到程乾声音里的颤抖，可戚余真的不敢再让自己陷进去了，于是咬牙狠心推开了他：“二哥，我给你，买了钢笔。那个袋子里是给阿姨的。我先——”
“先别走！”程乾皱眉看着他，“我不抱你了，也不碰你，能坐着跟我说说话吗？”
戚余沉默片刻，又仰起笑脸道：“我们两个坐着干聊也挺没意思的，要不我们叫东哥和三哥一起？刚好我给他们也带了礼物。”
程乾静静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你高兴就好。”
戚余掏手机的手一顿，又把手机放了回去，自己往沙发的另一侧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你先坐下吧，不是说要聊天吗？你想聊什么？”
程乾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坐在沙发上，侧过头问：“你这次回来，看起来开朗了很多。在外面遇见了……”
程乾清了清自己干涩的嗓子，又问：“去办事顺利吗？”
“很顺利。”戚余跟他说了一下自己未来的打算，甚至把随身携带的江逸写给他的计划书都掏出来拿给程乾看。
“你觉得怎么样？”
程乾仔细看完后，掩着内心的震动，看起来面无表情，相当平静地说道：“你朋友很专业，计划书写得很漂亮。”
戚余看着他的样子，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二哥，我有新朋友你不开心吗？”
程乾的眼圈隐隐发红：“我有资格不开心吗？”
戚余不说话了。
程乾转过头吸了吸鼻子，又回头看着他道：“对不起，我说了不会逼你，又食言了。”
戚余却摇了摇头，低着头轻声道：“二哥，我们不要提那件事了行吗？我好不容易有了两个新的朋友，我很开心，也希望你为我开心。我也以为你会为这个跟我一样开心。”
“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不跟他们走得那么近，但是我还是想说，他们两个对我来说就像良师益友，像一座灯塔，让我看清了我未来要努力的方向，而不是闷着头闭眼往前冲。”
“他们跟你不一样，他们是我的目标、朋友，但你是家人。我分得清孰轻孰重，也知道怎么取舍。但我不想。你能明白吗？”
程乾沉默着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戚余不敢看他，有些话，只要看他一眼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二哥，你别这样。”
戚余的嗓子哑了，他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二哥，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不想放弃。别把我困在这儿，我们一起考出去，好不好？”
程乾声音干涩：“考出去，然后呢？”
戚余沉默了。
是啊，然后呢？
“我知道了。”程乾道，“只要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帮你实现。”
戚余死死掐着手心，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压着声音小声呜咽着：“二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起！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好难受……”
程乾反手紧紧抱住了他，把头深深埋进了戚余的肩窝里。
“别怕！宝贝儿别怕！二哥不会让你为难，以后你怎么想二哥就怎么干！二哥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不能在一起我们就不在一起，你别怕！”
“你没有失去任何人，二哥永远都是你二哥。二哥一辈子都守着你，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