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事实上,不止是陆月灵和兰铎。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楼内大部分的拆迁办员工——特指有识字能力还带了笔的那些，也收到同样的通知。
顾云舒收到通知时,正准备进入电梯。旁边正站着安心园艺的楚云刚，那个因为手多回了下帖子就被不幸卷入的倒霉蛋。
两人是在这层刚好遇上的，又正好都不打算久待，索性便一起离开,还能省一张卡。谁想刚找到电梯,顾云舒就收到了来自许冥的消息。
楚云刚不知道那纸上写的是什么,只注意到顾云舒小心翼翼的动。下意识问一句“这是什么”，下一秒,便被顾云舒严肃的眼神惊僵当场。
“没什么。”顾云舒眼神凝重,说话却还是温温和和的,“只是一份来自上头的紧急通知。”
楚云刚：“……？”
似是看出他的好奇，顾云舒略一斟酌,又补充一句：“工牌追加令。”
……啊？
那又是什么,听上去好气势的样子。
顾云舒却不愿多解释,只冲他抱歉颔首,表示自先去完成上头的紧急秘密任务，还是打算先留这层。楚云刚不明觉厉，连忙摆手表示没事,独自上电梯，心里却还是翻来覆去琢磨着这几个字。
这份肃然的困惑，一直持续到他进入新的楼层。
楼体外的阿焦,现已经开放邮政功能。只支付一枚卡片，就可以托它帮忙去指定楼层送消息。楚云刚方才待的是下层，没窗户,现来到上层，立刻凑到窗边，找个阿焦，让它帮忙把自所的位置和几张的卡片交给位于其他楼层的同事。
两边的卡片加一起，凑出同事来找他汇合的路费。方雪晴的身影没多久便出现楼层入处，很专业先和楚云刚交流起情报，知顾云舒拿到“工牌追加令”的事，神情亦是一顿。
“工牌……”她咂摸着这个关键词，似是想起什么，若所摸摸下巴，“看来，他终于来真的。”
“哈？”楚云刚一愣，不明白为啥自家同事都一副谜语人的样子，“真的什么？”
“搞事啊。”方雪晴打个响指，笃定抱起胳膊。
她和楚云刚不一样。她和拆迁办是打过好几次交道的，最开始的一次，正是蝴蝶大厦——而且她记很清楚，当时顾铭用来控制局的手段之一，就是工牌。
当时她就觉奇怪，一个人类实习生，怎么可能做出招聘方的事务。后来才慢慢回过味，意识到那所谓的“工牌”，应该是某根的衍生物；只是被开通权限的员工，应该就能使用。
现看来，她猜没错。而这个“权限”，指的应该就是顾云舒说的“工牌追加令”——蝴蝶大厦时，这条命令被传达到顾铭手里，而现，则下达到顾云舒手中。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负责追加工牌的是顾云舒，但不论如何，以蝴蝶大厦为案例参考，不难猜测这个追加令出现的因果……
“这下意。”方雪晴喃喃说着，无意识扫眼所的空间。
“拆迁办啊，怕不是大动。()”
楚云刚：……()_[(()”
——相比起方雪晴的猜测，田毅亮的想法则明显更淳朴一点。
许冥的通知发出时，他刚巧正和邱雨菲一层，与其他几个轻人待一个安全区内。
邱雨菲不像顾云舒那样擅长表情管理，也没能及时诌出“工牌追加令”这莫名带点气势的名词。田毅亮问她通知的内容时，她也只是很诚实回答一句“哦，主任说缺工牌，我帮忙做点”。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随意，田毅亮听着却是一点都随意不起来，自个儿将邱雨菲的话琢磨片刻，难以置信开：
“你招新？”
“……”
“可能吧。”邱雨菲想想，不太确定开。老实说，她是真搞不清状况，而且许冥已经说急用，她也不想其他的方浪费时间，于是开始熟练甩锅，“这是领导的指示，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负责干活的。”
她说完，就赶紧找方坐着，给许冥画工牌去。
剩下田毅亮一个，原又忖片刻，眼神却是越来越幽深。
工牌这东西，怎么想都和招聘关。既然需工牌，那必是招人迎新，这一层上，田毅亮不觉自的推测错。
关键是为何会让邱雨菲帮忙……为人类，她显然拆迁办内部并没担任相关职位，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对这业务也明显不是很熟……
而且这个怪谈内，明明比她更核心的员工。比如顾铭，比如那个其他楼层掌控大局的存，为什么会轮到她？
按照常理，似乎只两解释。
第一，其他人都忙，顾不上这事，只能交给邱雨菲。
第二，其他人都忙这事，但还是忙不过来，所以叫上邱雨菲。
……及此处，田毅亮又是一顿。一时竟说不清以上哪猜测更离谱些。
若是前者，未免让人疑惑。现楼内的状况明显已经稳定，因为安全区的存，被困人类基都能自救，甚至还能给自找乐子；这情况下，拆迁办又怎么会陷入无人可用的状态？他是忙些什么？
若是后者……那就更让人疑惑。
叫一堆人去画工牌，却还是忙不过来，连新人都叫上……拆迁办这波工牌的需求量是多大？
不，应该说，他这次的纳新量，是多大？
还是这方，急需——
想想每一层里那么多怪物，再次抬眼看眼四周，田毅亮喉头不微动。
好家伙。
他是进来调查的，拆迁办是来干嘛的？
进货吗？？
——另一边。26层。
几乎是同一时间。
坡海棠瞪大眼睛，愕然看向坐沙发上的郭舒艺：“不好意，我刚没听清。
“你说，你去干嘛来着？”
郭舒艺正整理东西，闻言认真看过来，一字一顿重复：
“我说，我去进货。”
边说，边向坡海棠指指手中的子：“去帮
() 姐姐进货。”
只见她手中的子，封皮清爽，赫然便是一复制版的“九号规则书”。
说出来些小家子气，但坡海棠真正意的其实也正是这点……
“为什么我和盼盼妈拿到的都是单页的打印技能，只你是完整的规则书啊？”
坡海棠琢磨半天，还是忍不住道。郭舒艺听完，只腼腆笑下。
“这个，我想可能算是土著优势吧。”她小声说着，背上理好的小包，跑去厨房和盼盼妈妈打声招呼，随即又快步走到窗前，当着坡海棠的，敲窗叫来一个阿焦，将其吸纳进规则书中。
坡海棠还那里琢磨她的话，怎么想都不通怎么会人土著过他这个封皮。抬头见到郭舒艺动，又是一愣：“你这又是……”
“走|私的帮手。”郭舒艺又是腼腆一笑，将那复制版的规则书，抱胸，又拿几张卡片，快步走出门。
剩下坡海棠一个儿，一脸茫然低头，开始乖乖画工牌。画两张，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一开始的说法不是进货吗？
怎么又变走|私？？？
“……嗯，你没听错。”
又不知过多久。
门后·一栋略显破旧的小洋房内。
许冥一边忙着安置腿脚不变的快乐，一边非常肯定点头：“我刚说的就是走|私。”
刚被从规则书内放出来的快乐：“……”
“我以为你打算靠那些工牌一莽到底。”快乐看上去仍些迷迷瞪瞪，“你之前也没说突破方案里还包含走私这一条啊。”
“因为当时还不确定这法子没用。”许冥呼出气，靠二楼的窗边，蹙眉打量着下方街道上的怪物群，“而且这个推进起来比较慢，工牌会快一点。”
这是实话。几乎就她发出关于工牌的需求后不久，来自其他人的手绘工牌便源源不断从规则书中涌现。她唯一做的，就是进行简单的审核与加工。这也大大加快她跑路的速度——
她现已经往前成功窜出半条街，进一步拉进与出的距离。就成果还说，还是很喜人的。
问题于，她接下去穿过的，是一个字路。
这对许冥而言，就些棘手。
——她原的方案，说来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利用工牌制造混乱。粘到工牌的怪物会因为规则的约束而对她避让，避让就会形成间隙。她抓住这点间隙前行，并情况脱离掌控前，及时躲进街道旁边的建筑物，虽然笨，但效。
但这法子，放路未必可行。
路很宽，两边没可供躲藏的建筑，且怪物的密度远比普通的路段更高。光靠工牌，只怕根开不出路。
“所以你启用备用方案。”快乐理解点头，“但你叫我出来干嘛？”
她是真的茫然。规则书里好好的，突然就被许冥告知自去走私，她帮忙，然后就把她从规则书里放出来。
快乐不解。难道还我望风不成？
“安心，只是想让你
帮忙看下东西。”似是看出快乐的迷茫，许冥赶紧解释，说话间已再次拿起规则书，熟练将自切换为踽梦行者状态。
灵体脱离而出的瞬间，她飞快转身，将软倒的躯体扶好，又将她放到快乐旁边。
“我的规则书连接着另一个怪谈，但我没法带着规则书进去。”许冥进一步解释，“虽说怪物没法进入建筑物，但我还是不放心……”
“所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但如果觉不舒服，你还是以自为先，赶紧回去休息吧。”
“……”快乐仍是些云里雾里，但还是点点头。许冥还些不放心，仔细看看她的脸色，又再次强调过个人安全为重后，方将规则书翻过两页，当着快乐的直接消失。
因为已经规则书里歇过一阵，快乐现的状态倒还好，脑子甚至比之前还清醒些。然而清醒归清醒，不懂的还是不懂，像她就没明白，为什么一规则书会连接着另一个怪谈；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走私”。
现的小轻，都玩这么野吗？
快乐发自内心的慨着，直到又见前空气微微震荡。
灵体状态的许冥再次出现。
身上还多一个小书包和一个手提袋。
顾不多解释，她直接将手提袋一翻，一堆东西叮铃哐啷掉出来。快乐顿时瞪大眼睛。
——两把手|枪、一把符纸、一根迷你版的双头包金棍子、几颗类似手榴弹的玩意儿……这些也就算，最令快乐惊讶的是，她甚至还看到两根不同形状的魔杖……
一根是木头的，一根顶部装饰着圆圈和星星。
就那样大剌剌装环保袋里，像是买菜阿嬷顺路收回来的大葱。
快乐：“……”
这些都是什么？是她能看的东西吗？？
许冥俯身一堆杂物中翻检片刻，却是皱起眉。
“奇怪。”快乐愕然的目光中，她从杂物堆中捡出块长方形的、平板似的东西，“这又是个啥？”
快乐：“……”
完全没给许冥反应的时间，她几乎是蹦起来把那东西抢怀里！
“希卡之石啊！”快乐语气沉痛，“你都不玩游戏的吗！”
许冥：“……”那确实是玩比较少。
不管怎样，既然出现这儿，说明就是用的。许冥又检查一下上的东西，轻轻呼出气。
还好，至少目前来看，她的计划成功一半。
——即使是郭舒艺，也必须走正常途径才能回到自的怪谈。很巧的是，这个正常途径的入，就许冥的规则书上。
但这属于规则书自带的东西，而非特定的技能。
这也是为何许冥分享给其他人的，都是单页的技能，只郭舒艺，才被共享整规则书——只这样，她才能将怪谈的入，再次送到郭舒艺前。
之后的事就很简单。规则书一旦共享，上的文字记录也能一并分享出去，许冥只提前空白部分写上自的需求，确保拿到书的郭舒艺能看到就行……
再之
后，就都是郭舒艺负责的事。
前往其他楼层，进安全区找合适的道具，再原搬回自的怪谈，再去找其他安全区……安全区内的东西会刷新，也不用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
当然，费时间。这也是为啥许冥说这个法子推进起来肯定慢。
而她自做的，就是合适的时候，再次进入怪谈，将郭舒艺放里的支援物资拿出来——也幸好她下来前修改过鬼楼的规则，现鬼楼里别的不说，各奇奇怪怪还能打架的东西最多。
就是不知道这些还能不能正常使用……等等先试一下才行。
许冥暗自索着，又看眼快乐。见她仍抱着那个“希卡之石”不松手，又不禁一阵沉默，顿下斟酌着开：
“那你先研究下？还是先回规则书里休息？”
尽管方才快乐展示出非一般的活跃，许冥仍是些担心她的身体：“我还再清点下这个包里的东西，你看你不趁这个机会再歇一下……”
“没事没事我很好！”快乐不等她说完便兴奋道，莹亮的目光转眼又落她带来的书包上，“那包里又什么？快快快，打开看看！”
许冥：“……”
那精神的样子，就很难想象是个不久前还鼓捣遗言的人。
“我也不知道，就刚才稍微看眼。”许冥想想，干脆直接把包递给她，“那不你先看看？我正好还再去趟小郭的怪谈，马上出来……”
“没问题没问题！”快乐连连点头，又些好奇，“那里还什么好东西吗？”
“那倒不是。”许冥正好愁这事，闻言随道，“主是我之前曾通过规则书向小郭传话，希望她能专门帮忙搞个代步工具……”
毕竟楼下的怪物太多，而且灯塔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让人觉越来越近——许冥觉还是尽可能加快离开的速度。
最好是搞到飞毯或者哆啦a梦竹蜻蜓之类的好货。觉安全一些。不过也不知是没，还是她没写清楚，郭舒艺代步工具是搞来，但和她想就不太一样……
“她搞来一辆车。”许冥说到这儿，忍不住烦恼皱眉，“就那，看上去像个蝙蝠一样的……好像是哪部电影里的？”
“帅是挺帅，问题是我不会开啊。我连驾照都没。但规则书又不能同步发消息过去……”
所以只能专门再回去一趟，通过怪谈里的小伙伴去给郭舒艺留言。
许冥说着，情不自禁又叹气，转头对上快乐的目光，却是一下顿住。
“那个，你没事吧？”她愕然看着快乐发亮的双眼，恍然看到汽车远光灯的错觉，“状态还好吗？”
“……好很。”快乐顿一会儿，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希卡之石，一脸迷蒙喃喃道，“我只是想，我别是已经死吧？”
许冥：“……？”
“不然我为什么觉，现的一切，离谱中又透着快乐呢？”
快乐继续喃喃着，表情愈发梦幻。
“……”一旁许冥却是再次沉默。
张张嘴，又闭上。她不知第几次看向下方涌动的怪物，又看看远处似乎更近一些的灯塔，想想还是把到的话又咽回去。
算。她开心就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