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又数个小时后。</p>
在狗背上一路颠簸,总算赶在天亮前，一路颠回了许冥在的北</p>
湾。还有时间,又趁机赶了波早市，用现</p>
与</p>
海鲜，</p>
豆浆。这样一番折腾下来，等回到许冥住处，已经早上七点。</p>
准确来说，</p>
个时候天已大亮，兰铎能又躲回折叠伞里。辛苦那刚</p>
捏出来的漂亮边牧,背</p>
挂着好几个塑料袋,走在路上的背影都写满</p>
了“</p>
。</p>
睡，不料才发现,人不仅醒着，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人打牌,四个女屈腿坐床上</p>
,围成小小的一个圈。见,还有</p>
。</p>
——毕竟，根据</p>
，大力除草的主要办公地点在b市,高铁过去都得五个小时。</p>
“嗯。”兰铎转身开始收拾边牧背着的大包小包,闻言认真道,“我骑着狗回来的,以比较快。”</p>
……以什么样的狗会跑得比高铁还快？</p>
许冥陷入了沉思。</p>
似出她的困惑，兰铎及时补充了一句：“骑的灵缇。”</p>
许冥：“……”</p>
那确实不奇怪了。</p>
“那信息带到了吗？”她一步问道,“田毅亮那边什么反应？”</p>
“按照你说的,我留下信息就走。没有给当面质疑的机会。”兰铎如实道，“上去接受良好。”</p>
“那就……”许冥若有思地点头,想想又不由再次确认，“气势，确到位了吧？”</p>
“……”兰铎略一沉默，认真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p>
昏暗的办公室，无处不在的呼哧呼哧喘气声。若有似无的野兽的呜鸣，以及在将对方的紧张逼至最高点后，倏然亮起的灯光——</p>
还有最重要的，让影犬趁着黑暗，偷偷放在田毅亮桌上的个信封。</p>
用的古典的牛皮纸，上面还装腔作势地用了火漆。信封里面，分别装着张纸条，一张上面的落款怪谈拆迁办，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对方郭舒艺的怪谈已由拆迁办权接管的事实；另一张上面则写着一句简单的“有事请联系”，附加一张许冥紧急打印的名片，名片上留着顾铭的名字和手机号。</p>
个信封都放在确保田毅亮能到的地方。自己也确认田毅亮读完信件才离开的。</p>
回忆了一下对方当时的表情，兰铎笃点头：</p>
“非常到位。”</p>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许冥呼出口气，“接下去等田毅亮来联系我们就。”</p>
直接接手郭舒艺怪谈，这种事如果通过常规途径告知，对方难免会质疑。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起个范儿，强势宣布这个怪谈我就要了，也省去之后应付掰扯的工夫。</p>
当然，许冥也不敢保证光靠一个气势拉满的通知，就能完了结这事。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失去和大力除草继续建交的机会，她的“拆迁办”作为依据还等着升级——以她才让兰铎，又另外留了个电话号码在那儿。</p>
留的她的个人机，实名认证为顾铭，对外身份实习。用这层身份和大力除草那儿沟通，一来不用担心被查，二来，对方真要提出什么令人为难的要求，她还能直接以一句“上面不意”堵回去，问就自己和自己踢皮球。</p>
不管怎样，至少一个问题总算解决了……许冥暗自思忖着，轻轻呼出口气。另一头，兰铎正在将买好的早饭摆上桌，顺便往她们这边了几眼，注意到她们手里的牌花花绿绿不像扑克，不由好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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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p>
“uno。”许冥解释道，“郭舒艺说她没玩过这个。正好家里有牌，就说带她玩。”</p>
坐在她旁边的郭舒艺小幅度地点头，低头向手里仅剩张的手牌，有紧张地抿了抿唇。</p>
会想到要玩这个东西，还因为在怪谈里时，刚巧听到其人提了一嘴。听上去好像有趣的样子，然而她没玩过，模拟不出来。索性就从规则书里钻出来，想问问许冥那儿有没有实物，供她参考一下。</p>
巧，许冥家还真有——以前出去旅游时邱雨菲曾经带过，最后稀里糊涂被许冥带回了家里。又巧，许冥因为这天睡得太多，今天醒得早，精神也难得的好。更巧的，顾云舒昨晚正好回来——许冥在城南的小洋房已经收拾完毕，她就安排牛头马面二人组在那里继续守着，自己先回来报告情况了。</p>
再加上陆月灵，四个人，刚好可以凑一桌。</p>
“……uno。”许冥这边刚解释完，郭舒艺已经拍出了手里的倒数第二张牌，上去有兴奋的样子。</p>
陆月灵手里已经攒了一大堆牌，见状忍不住“诶”了一声；顾云舒则缓缓眨了眨眼，视线扫过床上的牌堆，又了郭舒艺手里剩下的牌。沉吟片刻，试探地拍出一张：“红2。”</p>
“……红2。”郭舒艺缓慢地将手里最后一张牌放下来，求证地向其几人，“我可以这样出的，对吧？”</p>
“嗯嗯。”许冥立刻点头，“那这样下来，等于你一口气赢了三……厉害啊！”</p>
郭舒艺闻言，有腼腆地笑起来。注意到兰铎放在桌上的早饭，又赶紧起身告辞。许冥点了点头，翻身下床：“或者你可以再研究一会儿……你们继续玩，我去梳个头。”</p>
顺便卫间里有什么要打包带走的东西。不出意外，她明天就可以直接叫车搬家到城南了，今天得抓紧时间做好打包工作才。</p>
顾云舒了天色，也跟着起身离开，径自往外飘去——这个时间点，附近的小区里会有大爷大姨出来打八段锦和太极剑，她觉得那个起来有意思。</p>
床上一时就剩下郭舒艺和陆月灵人。陆月灵将手中攒的大堆牌往床上一拍，没好气地叹了口气，郭舒艺悄悄她一眼，快又垂下眼睛，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床铺上散落的牌。</p>
陆月灵见状撇了撇嘴，却还伸手和她一起收拾起来。收拾的间隙，又时不时瞟郭舒艺一眼，如此几个来回，终按捺不住地开口：“我说，许冥明天就要搬去城南了。”</p>
“嗯。”郭舒艺继续垂着眼睛，“那个，嗯，怎么了吗？”</p>
“什么怎么……你不打算回去吗？”陆月灵道，“那边离你家，应该要近不少吧？”</p>
“城南吗？那应该……”郭舒艺慢吞吞地说着，将散落的最后一张牌收牌堆，“可我为什么要回去呢？”</p>
“？！”陆月灵理牌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过来，似完无法理解她的话。顿了一会儿才道，“可……那里有你的家人诶，你不想再们吗？”</p>
“从情上来说，应该想的。”郭舒艺慢慢道，“可从理性上来说，这样的为，有什么意义吗？”</p>
“……”陆月灵微微张嘴，似不知该说什么。倒郭舒艺自己，缓缓接上了自己的话：</p>
“并没有。不论我去不去见们，我和们已经分开，这个事实都无法改变。再去找们，除了引起多余的情绪波动之外，不会再带来任何意义。而且这个情绪波动，也未必正面的。”</p>
遗憾、无奈、后悔……即使靠想象，她也能猜到到时会受到的情绪。这还最基础的。</p>
如果家里人仍在为她的离开而痛苦，她必然会因此也到痛苦。可如果亲眼到家里人已经放下她，开始新活，难道她心里就一会好受吗？如果家人已经养了新的孩子呢？她又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p>
“以说，徒增烦恼而已。”郭舒艺轻轻道，“况且，‘家人’这种概念，就不包括‘永远陪伴’这个条件。我们都时间的旅人，因为某偶然，才得以聚在一起。‘家人’这个身份，比其人停留的时间更长而已。”</p>
但也“更长”。</p>
“相聚就意味着分开，这不变的真理。”郭舒艺最后道，“爱和陪伴，这有在相聚的时候给予对方，才最有意义的。而现在，我已经走到了另一条独立出来的旅途上。就没有必要再回头了。”</p>
“……”陆月灵一丝不苟地听完，却轻轻眨了眨眼。</p>
“嗯，然后呢？”顿了几秒，她又小声问道。</p>
“没有然后。这就我的结论。”郭舒艺认真说着，终于抬头了她一眼，顺手从她手中拿过剩下的那手牌。</p>
“谢谢你。”她礼貌说完，将收拾好的纸牌放在床头。身影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p>
剩下陆月灵一个，有恍然地往后一坐，眸光微微转动着，整个人，似又包裹了那种淡淡的怅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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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比起之前，这种怅然的状态，似乎持续得格外久到。</p>
久到外面都已经天色渐暗，对面的楼都已经渐渐亮起归人的灯光，她仍旧维持着那种思索中带着纠结的模样，一直静静坐在飘窗里。</p>
许冥边理着东西边偷偷观察着，忍了一天，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她的旁边。</p>
“那什么。”她咳了一声，想尽可能让自己的话语显得不那么刻意，“我刚问过了兰铎了。那个灵缇狗，如果往a城跑的话，也就三四个小时而已。顾云舒对去那里的路也熟。以，如果你有需要的话……”</p>
“我没有。”没等她说完，陆月灵却已经开口。</p>
语气笃，说完之后表情却更纠结。下一秒，又见她抱起膝盖，将脸往下一埋，小小嘟囔出声：“算了，倒也不能说没有……</p>
“</p>
主要，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有。”</p>
“？”许冥听着她的话，不由一怔，赶紧道，“如果你担心我这边的话，那你其实……”</p>
“谁担心你啊。我上去像那么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样子吗？”陆月灵却腾一下又坐起了身，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片刻后，又再次萎了下去，“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p>
要说想回去吗，那肯想的。但就像郭舒艺说的，她自己也拿不回去之后究竟想到什么，不想到什么。似乎不论面对怎样的结果，她心里都会难受。</p>
以，她原想拖着的。但这样又会导致另一个问题——遗忘。</p>
像顾云舒那样，明明已经找到了家人，却连认都认不出，想想也怪难过的。</p>
“说白了，就拧巴。”陆月灵咕哝着，再次抱起膝盖，将下巴枕在膝上，“想回去又不敢。不像郭舒艺那样能彻底放下，也不像云舒姐那样能坦然接受遗忘的事实，搞得能在这里自己纠结……真没用。”</p>
“哪里没用了。这不正常的纠结吗？换我我也纠结啊。”许冥却有好笑地她一眼，顿了顿，又道，“如果真的觉得现在回去不合适的话，那就再等等呗。等到你心里觉得安了，不论到什么都能平静接受了，再去见见们，这样不就好了？”</p>
“问题就我拖不起啊。”陆月灵诧异地望过来，十分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如果能这样我当然愿意了。问题我已经死了诶，死人那么容易忘东西，我现在就已经觉脑子空了一半了。万一到时候我已经连住在哪里都忘了怎么办……”</p>
“嗯……”许冥怀疑地望着她，“你确空了一半？”</p>
“……诶！”陆月灵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她在打趣自己，登时扬起了头发。张口刚要说什么，却又听许冥再次开口：</p>
“而且——我记得你a大的。”</p>
“？！”陆月灵表情越发莫名其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p>
“你有一个好朋友，虽然和你不级，但你们关系好，昵称薄荷。你身上的裙子巴伐利亚风，她有一件系列的，哥特风。你喜欢一家叫做‘甜泡芙’的店，尤其喜欢里面的大头玛丽珍。你今年大四，读的金融专业，你父母鼓励你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你喜欢水晶犀牛这个牌子，喜欢这个牌子下的幸运珠，还有她们家的粉天鹅……”</p>
许冥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没有去陆月灵的表情。直到念得差不多了，才转头朝她去：</p>
“怎么样，我记得还算牢吧？”</p>
“……”陆月灵怔怔着她，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p>
许冥则耸了耸肩：“这么说吧，我这人呢，没什么别的长处，就个记性，还算不错。</p>
“以你要还有什么想记得的，趁着你还有印象，都可以告诉我，如果怕遗忘了你家人的长相，我可以帮你去找照片。反正能记下来的，我都帮你记着。如果脑子记不住，我就拿笔帮你记，你以后需要什么，一翻就能找到……</p>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忘记太多了，你觉得呢？”</p>
陆月灵：“……”</p>
“我……”她再次张了张嘴，这回总算挤出了一声音，“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留意……”</p>
“都说了，记性好而已。我上去像那么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样子吗？”许冥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转身下了飘窗，“没事，你慢慢想。我先去理东西，你要没事干可以来帮忙，边帮边想……”</p>
“？怎么还有？那么小个房子，你哪里来那么多东西。”</p>
陆月灵咕哝一句，转身跟了下去。想想又问道：“诶，对了，那你之前说的新工牌，还算不算数啊？我当真了啊。”</p>
“算数算数，你能过来帮忙了吗？别什么都让顾云舒和兰铎干不……”</p>
许冥说着，顺手拉开自己的床头的抽屉。往里了眼，却蓦地一顿。</p>
见抽屉里面，一张用纸巾叠成的小床。</p>
真的小，有大概巴掌大，上面沾着褐色的痕迹。</p>
许冥：“……”</p>
“诶。”她从抽屉里拿起小床，转头向其人，“这你们谁做的手工吗？”</p>
……？</p>
回应她的，却其人诧异的眼神。</p>
片刻后，又见有人，齐刷刷地摇起头来。</p>
“不我。”</p>
“别我，我没搞过这个。”</p>
“不知道。”</p>
“汪呜……”</p>
“？”许冥心头困惑更甚，对着那小床铺又仔细了，“怪事。那这谁的？”</p>
在场依旧没人能给她答案。又过好一会儿，才听顾云舒不太确道：“可能…</p>
…泰戈尔先？”</p>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p>
泰戈尔就牛头马面中的那位小马哥。之前许冥们被困怪谈，俩确实曾在这屋里单独待过一段时间。而且那小马哥性格还挺浪漫，觉像那种会随手用纸巾叠手工的人。</p>
许冥想了想，觉得挺有可能。遂也没再多想，将那小床随手往柜子上一摆，又伸手去摸抽屉里面——</p>
直接去整理其东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