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绝望

    三天前，帝口商业街。

    薄琛送薄艺语回家后有些心神不宁，手机因为信息推送而亮屏，时间00：00。

    【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着想着，把着方向盘的双手的力道不经意间加重，使得白嫩的指尖有些发白。

    恰巧前方绿灯跳转红灯，让薄琛有了喘息的余地。

    【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返回的念头刚产生，一通电话将这个念头打消了，电话备注“大哥”。

    “喂。大哥，怎么了？”薄琛接起电话，心中不安的情绪愈发躁动起来。

    “小、小深……”电话内的男声急促喘息着，语句也变得断断续续，“爸、咱爸突发心梗晕倒了！”

    听到“心梗”二字，薄琛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从细腻的手掌中滑落，幸好她回神将手机接住。

    薄琛焦急询问：“你们在哪里？”

    薄洪回答：“帝口中心医院急诊。”

    “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焦急不安的情绪使她无法冷静下来，捏着方向盘的手不断冒出手汗。红灯跳转绿灯，薄琛一脚油门，猛打方向盘直冲医院。

    ……

    医院急诊，薄琛急忙往抢救室跑。拐角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自己的眼帘，无助又落寞。薄琛愣怔一刻走过去，单膝跪下来把手放在薄谣脑袋上。

    “谣谣……”

    女孩抬起头，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衬衣袖口，看着薄琛着急上火的脸庞，一头扎进小姑姑温暖安心的怀抱，带着哭腔，声音沙哑，身体发抖，抽泣：“姑姑……爷爷……爷爷……”小姑娘提到“爷爷”，抽泣的更加厉害，吐词都无法吐完整，手紧紧揪着裙摆，不断发抖，样子十分狼狈。

    一瞬间，本来已经铸造好的铁壁轰然倒塌，豆大的泪珠不停掉落，掉落在地板上，掉落在薄谣的衣背上。

    她任由薄谣死拽着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的，父亲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不断的给自己洗脑，企图否认此刻在抢救室里的是自己的父亲。周遭的环境不得不让她回归现实，此刻任何强大的心理作用都不会再起作用。

    感受到来自背部的滚烫温度，薄谣从薄琛怀里抽身，发现薄琛不知何时侧身倚靠着白瓷砖墙壁，半边头也贴着墙壁，瘫坐在地面上，放任让泪水顺着两侧脸颊，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薄谣的泪痕还没有干透，难以置信地盯着薄琛，估摸着自己没有想到平时雷厉风行的女老板，此刻只是一个忧心亲人、举目无措的小孩。薄谣想伸手拥抱她，拐角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自己父亲薄洪和母亲白玉兰出现在她身后。

    “小深，谣谣。”白玉兰开口。

    “爸爸，妈妈……”薄谣立即收回手转过身，嗓音中带着沙哑，让人产生一种她已经哭泣许久的错觉，慢慢站起来，可能缩久了腿麻，她踉跄一下才把自己埋进母亲怀里，“妈妈……”

    “大哥，嫂嫂……”薄琛听到嫂嫂的声音，抬头看见薄洪，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踉踉跄跄爬起来。抬头的那一刻，那双被咸涩泪水洗涤过的栗金色宝石，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她早已千疮百孔。

    也许，冥冥中，兄妹间心灵感应作怪，哪怕她们之间隔着二十年光阴。

    薄琛只嘴巴微张两下，薄洪就猜到她想说什么，将妹妹搂在自己怀里，让她的额头抵着自己宽阔的肩膀，他轻拍薄琛瘦弱的背脊。

    “别怕，哥在……”

    所有人的眼眶都是红的，抢救室的灯仍旧没有暗下来，薄家次子和三子还在海外，正在赶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消逝，抢救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薄琛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六神无主，时不时看向那扇大铁门，她在期待着什么。又过了很久，薄琛站起来，强求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哥，我出去透透气。”

    “去吧，别着凉了。”薄洪感受到薄琛的无力感。

    听到薄洪回应，薄琛一步步走向未知。薄谣注意到那落寞的背影，扯两下父亲的袖子，悄咪咪跟上去。

    ……

    “嘟、嘟、嘟……”

    手机不断传来忙音，薄琛红意刚消下去的眼角瞬间又被韵染，她抱着一线希望再次拨打那个号码，终于，这次耳朵没有听到忙音。

    “不好意思，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后面是一连串英文。

    急诊门前出现这样一幕，一个一米八的女孩坐在草花瓷砖短阶上，头埋在臂弯里。

    站在隐秘处的薄谣目睹了全过程，她走过去坐在薄琛边上，十分怜惜，将其揽在怀里爱抚着对方的秀发，一言不发。

    或许感受到来自亲人的温度，使薄琛将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你说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为什么啊？！”

    “她为什么要挂我电话？！”

    “她为什么要关机啊？！”

    “……”

    抱怨声、呜咽声、委屈声层出不穷传入薄谣耳中，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话去安慰自己亲爱的姑姑，因为她知道，她不需要！

    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