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拒绝
后来两人还聊了什么薄艺语已经记不清楚了，那晚她睡的并不踏实，经常做噩梦惊醒，睁开眼，就能看见站在窗台前的薄佳悦。
她的背影孤寂凄凉，像是一朵在夜色下绽放的花朵，美丽而脆弱，她的心也跟着一同颤抖。
她从来没有见过薄佳悦这样，她的情绪藏的很深，或者说压抑的很深，可当她爆发出来的时候，仿佛能摧毁整个世界。
薄艺语其实有些不安，像薄佳悦这样的人，身体早已被磨的千疮百孔，她只对利益感兴趣，如果到极端情况下，她要撕破脸，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可是，如果自己答应和她交易呢？她心里突然萌生了这一想法。
这就是一场赌注游戏。
赌赢了，她们名利双收，不亏。
可要是赌输了呢……
薄艺语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她更愿意相信事实。
……
那晚过后，时间仿佛开了加速器，很快来到春节前夕。
薄老爷子的生日宴，在s市的星级大饭店举办，以此庆祝，s市和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邀请了。
一大早，薄氏集团就忙碌起来，薄老爷子薄广60多岁高龄，身体康健，毕竟年纪大了，今晚寿辰，他特地吩咐厨师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晚上，宾客陆续到来，薄广笑脸相迎，时不时和众人寒暄着，不停的招呼着，丝毫不显疲态。
薄艺语坐在角落，穿着黑色长礼服，化着淡妆，精致漂亮的五官配上黑色显得异常冰冷，浑身散发出强烈的疏离感。
光临的宾客基本上没有见过薄艺语，老一辈知道薄广的已逝妻子陈舒；小辈略有耳闻，窃窃私语，好奇这个陌生、年轻女孩为什么会和那位闺秀长得如此相似。
薄佳悦呆在她的旁边，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人群，除了偶尔有几句闲谈外，她们的交谈声很小。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说啊？”薄佳悦戳了戳薄艺语的胳膊问，“等寿宴结束吗？”
“再等等，还早。”薄艺语看向窗外，外面是万丈红尘，热闹非凡。
“还等什么呀，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薄佳悦急性子，又冷静的说道，“不是我急，你看门口，薄氏的股东基本上全来了，怕的就是老爷子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薄艺语扫了一圈，确实，她以前在薄广的名单上看到过大部分人，每个股东都带着家属，可视线经常瞟向自己，父亲多是点系过，毕竟他出院也要办这次宴会，所以这次寿宴估计不会顺遂、平安结束。
“越往后拖越严重，别到时候你们父女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薄佳悦皱眉，“再说了，你怎么说也是我那个好爷爷的女儿，总要露个脸吧？那是你怎么好开口呢？”
薄艺语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我知道了。”
“你要做什么！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没让你现在去找！”
“不去晚不去，弄个鱼死网破也行，让他有心理准备。”薄艺语打算把薄佳悦支开自己去，奈何人家听出话里的意味，赖着不离开自己。
薄佳悦把站起来的薄艺语摁回到椅子上，一副“你必须待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才行”的表情，“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况且你有心脏病，老爷子身体不好，你们父女俩想结伴躺医院吗？”薄佳悦一针见血，让薄艺语哑口无言。
这丫头说话太尖锐，她根本招架不住，心底微微发毛，连手脚都冰凉起来。
【她果真是一只狼崽啊！】
“你现在还要去找你那个好爸爸吗？”薄佳悦凑近她的脸，嘴唇轻触到她的脸颊。
薄艺语愣愣的，不敢置信的盯着薄佳悦。
“别这样看着我。”薄佳悦微微勾起嘴角，却被薄艺语一把推开。
“我还没答应你，而且这里人这么多，你矜持点。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是姑侄。”薄艺语严厉警告。
薄佳悦笑眯眯的坐回原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来，会乖乖等你的回答。”
“嗯，走吧。”
“嗯？去哪？”小姑娘故作糊涂，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着，灵气逼人。
“去找我爸私聊，不过你不能进去。”
“哦。”
此时的薄广还和当年一帮闯江湖的老兄弟们喝茶、聊聊各家里发生的事，但薄老爷没透露任何有关自己有了女儿的事。
聊了没多久，助力走过来小声告诉他，小姐有事想找他谈谈，在私人的陪客房。薄广觉得挺奇怪，他女儿回国后没多久一直怪怪的，今天又突然间找他，莫非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走吧。”他缓慢站起身，拄着拐杖，朝私人陪客房走去，门口遇到站在外面的小孙女还打了招呼，不过薄佳悦的神情凝重不息。
薄艺语坐在房间内沙发上等他，看到他进来，起身喊道：“爸……爸爸。”
“您最近好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望过您。”薄艺语低垂着眼眸，掩盖掉了她眼底的神色，日常慰问，语气温柔至极却带着结巴，“您……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我很好，倒是你，回国还适应吗？”薄广慈祥的说。
“还好，爸爸，其实……”薄艺语欲言又止，“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跟您坦白。”
“什么事？”薄广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女儿，这种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他回忆起了年少时候腼腆的女儿，“你说，我听着。”
“其实我……我喜欢画画。”
薄广怔怔的看着薄艺语，眼神复杂，她是他唯一的嫡传女儿，也是他最宝贝的孩子，虽然不像其他豪门大小姐一般娇惯着，全力给她最好的，这女儿也没让他失望，有着出众的商业能力，他寄托家业的希望在这个孩子身上。
可这孩子现在告诉他，她喜欢画画。
陪客房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这令薄艺语的脊背僵硬起来，感受着周围诡异的氛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我……我其实想当设计师，不是想……”
“艺语……”薄广突然叫停了她。
薄艺语抬起头，目光中隐含期盼：“爸，您会同意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经商，是吗？”
薄老爷接着叹口气，小声念叨：“什么都和你母亲一样。”
“什么？”
“我不同意！”
薄广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薄艺语劈得晕头转向，脑袋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爸！”
“我盼了那么久，盼着你能成器，安稳过一辈子，可是你却喜欢搞设计。”薄老爷越说越怒火中烧，“你妈也喜欢摆弄这些，我纵容她，最后却因此丧命，我愧疚了很多年，可现在呢，我千防万防也防不住我女儿要走我妻子的老路啊！”
“爸爸，我……”
“别再说了！我不允许，不许！”
薄艺语的喉咙仿佛堵塞了似的，她艰难的吞咽几口唾液，强忍住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哽咽道：“爸！我知道您不高兴，可我是真的想……”
“够了！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就给我好好经商，别搞些别的歪门邪道。”
薄老爷愤慨之余，也觉得心酸，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被他宠着，现在却突然告诉他，她喜欢搞设计，她要画画。
他不懂设计，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失去女儿！
泪水从眼角滑落，父亲的坚决否定让薄艺语说不出话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径直跑出了房间，跌跌撞撞冲下楼。
薄佳悦被突然冲出来的薄艺语吓了一跳，她呆滞片刻才回过神来，追着她，跑下楼，找了一圈，最后在楼梯间找到她。
“呜哇……”薄艺语扑在她怀里痛哭，声嘶力竭。
薄佳悦心疼的抱紧她：“好了好了，不哭了……”
薄艺语趴在她肩膀上泣不成声，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肯顾虑自己，明明自己已经如他所愿；为什么爸爸不答应自己，明明他那么疼爱自己。
两人相依相偎坐在楼梯上，沉默着，过了好一会，薄艺语平静下来，擦干净眼泪，抬头望着薄佳悦，认真说道：“你之前的交易，还作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