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没有什么信仰天堂卡片
唐梨静静坐在车上,垂眸摩挲着口袋里那张银行卡一样的卡片。
指腹还能触摸到卡片正中心的烫金图案。
图案纹路是君士坦丁堡凯旋门一样的方形三洞拱门,门上雕有繁复的纹饰。
『信仰天堂』那四个字就在门的顶端最中央。
这四个字她听过。
从唐平口里听过。
上次唐平说他已经找到破绽了,非要1000万去翻身——
那些人又盯上她了吗?
是谁?
是那个中山装男人吗?
那是庄华年爸爸的朋友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下午不到五点,唐梨独自捧着两束花来到墓地。
妈妈和雪雪的墓地都在城北这个公墓里,只是隔得比较远。
康乃馨给妈妈。
雏菊和满天星给雪雪。
唐梨没有用庄华年妈妈让她带的祭祀品。
或许那张卡片让她心里有一点乱。
说不上来。
也可能是从西伯利亚回来以后没人再提过雪雪,或许大家都想翻篇。
又或者一个没有血缘的试管婴儿不会让大家真正产生联想。
至于庄华年——
心底里连花花说用来威胁就二话不说拿来用的这么一个人,唐梨心里实在是生不出一丝期待。
她想到这对雪花。
试管的孩子基因上不是爱的结晶,却是因为她爱庄华年才孕育了生命。
如果没有庄华年,她一定不会生孩子。
孩子都是无垢的精灵和天使,而世界是罪孽之地。
那时她已经能感受到雪雪的心跳、胎动,那是妈妈传给她、她又传承下去的一条dna生命链。
可是没有了。
或许命运给她们一家三代女性写的就是一部毁灭悲剧剧本。
她也注定毁灭。
……
不——
她还有花花。
还有庄华年。
唐梨站在雪雪的墓碑前,手上缓缓转着那个『信仰天堂』卡片,眼神逐渐幽暗。
凯旋门、信仰、天堂——
欧——拉?
唐梨在原地一直站到天黑。
夜风渐起,清明节这天陵园里的鲜花到处乱飞,墓地里传来夜枭凄厉的叫声。
唐梨黑色卫衣上别的那朵小雏菊毫无征兆被风吹到了地上,卷去了雪雪旁边墓地的墓碑前。
唐梨感到后脖颈忽然窜进来一股阴风,头皮顿时发麻,思绪也一瞬被这股阴气拽了回来。
她五指缓缓攥紧,猛然朝后看去,眼神狠厉。
有一个人在30米远的柏树边看着她。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挑,中长发和上衣不停被风吹起。
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
两人对视半天,黑衣人拔步朝唐梨走来。
唐梨定定注视,片刻,眼里的狠厉渐渐散去。
她兀自走去旁边墓碑,弯腰捡起从自己衣服上掉落的小雏菊,深深看了那坟墓一眼,无害的杏眸里骤然释放出一股压迫。
她将雏菊攥在自己右手心,左手盖在右手手背上,沉默站在路边。
见人捧着花走到跟前,唐梨这才缓缓抬起眸,眼神平静。
“你好,又见面了。”
柏咸和唐梨隔了2米远,马蹄莲花束躺在她臂弯里。
她沉了下鼻息,低声回答,“又见面了。”
“可以给她送束花吗?”柏咸淡淡注视着唐梨问。
唐梨眉头一蹙,垂下眼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梨的疏离态度柏咸尽收眼底,她咽了口气,定定看向唐梨眼睛,直接道:“我想找你借个东西。”
唐梨眉毛一挑,眼皮掀开。
她觉得柏咸的眼神很严肃、坚定。
让她想起了有时候的庄华年。
舒展开眉毛,问:“你想借什么?”
“我想借你手上那张白色卡片。”
听到卡片,唐梨脸色骤然变冷,一瞬警惕起来。
但迅速便缓和下神情,“你在说什么?什么卡片?花店的礼物卡?”
柏咸五指微微一攥,严肃的表情中透出一股恳求,沉声道:“你要它没用,给我好吗?我要用它去救人。”
听到救人,唐梨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眉毛轻轻扬起。
盯看柏咸好半会。
夜里柏咸五官有些模糊,身形却还是很洒脱,跟在酒吧里见到的状态差不多,漠然中透着一股松弛和不羁。
焦急的气息并不重。
去卡片归属地救人?
唐梨觉得柏咸是有股骑士精神和英雄主义在身上的。
她作为曾经的被救者,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只是忽然缓缓出声,问起了整件事串联上她的重点:“你为什么来这里找我?你在跟踪我,还是有人引你来的?又或者——你接受了什么交易来的?”
怎么偏她刚捡了卡片,柏咸就要要了?
夜风依旧在墓地肆虐,柏咸怀里的白色马蹄莲被风打得瑟瑟发抖。
她敞开的黑色皮衣里也鼓起了猛烈的风。
柏咸牙关一咬,嘴唇抿紧,沉下气,目光坚定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企图,我只是想要那张信仰天堂的卡片。”
听到柏咸明确说出了『信仰天堂』四个字,黑夜里唐梨眸光逐渐浮出了两点幽光。
“信仰天堂是什么?”一字一顿问。
柏咸咬紧牙,低眸,“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必须有这张卡片,才能被人带走。我要救人。”
“带去哪?”唐梨又问。
“我不知道。”
唐梨眼睫缓慢一眨,认真凝视柏咸,“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什么信仰天堂卡片,还要救人,拿什么救人?”
唐梨在风中压住自己乱飞的长发,随即朝出墓园的路走去。
风中久久飘荡着她留下的两句话。
“柏咸,没有什么信仰天堂卡片,好好玩你的摇滚,要救人就去报警——”
“我要回家抱孩子了,再见。”
柏咸望着那片娇小的黑色身影远去,只觉得那个普通女孩的背影透着一股深不可测。
她将马蹄莲放在雪雪墓碑边的那束雏菊和满天星旁,快速追赶上去。
唐梨目不斜视朝前走,柏咸疾步跟在唐梨身边。
唐梨走两步,她便跨一步。
“我真的需要你的卡片。我要救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唐梨侧头注视柏咸,“我说过了,救人就去找公安。”
柏咸别过头沉沉道:“你知道找公安没用,他们引我来找你。”
听到这话,唐梨顿下步子,直视柏咸。
问:“他们是谁?怎么会引你来找我?我目前还只是个在家带孩子的妈妈,怎么会知道你说的要救人的地方?”
柏咸狠狠蹙了下眉头,“唐梨,你不用跟我隐瞒,庄华年不是普通人——”
“你怀疑庄华年?”唐梨诧异出声,她觉得柏咸想地太南辕北辙。
“你搞错了,柏咸,这事跟庄华年没有一点关系,我可以跟你保证。”
柏咸沉了下鼻息,面色严肃看唐梨,缓缓道:“2月12号,庄华年来找我,她用枪击碎了酒吧的广告牌。”
唐梨脸上浮出惊讶。
她没想过庄华年背着她还搞过这么一回事。
无奈摇头。
又认真看向柏咸,“所以你以为庄华年为了威胁你,就绑架了你的朋友?还让你找我再去找那什么『信仰天堂』?”
一息,“你觉得她有病吗?她让你过个手续找我图什么?她没你想的那么黑暗,连我都要威胁杀了。”
唐梨不想跟柏咸透露解释自己的事。
『信仰天堂』从过去到现在水看起来一直很深。
上亿赌博?信仰?
她脑海里回忆着下午庄华年家的那个男人,还有走廊莫名其妙掉给她的卡片。
这事明显是冲她来的,显然这个局的目的很杂。
她、唐平、庄家——
现在又把柏咸推到她身边。
事情瞬间诡异莫测了起来。
庄华年家人在这里头参与了多少?
友好都是假象吗?
唐梨脑子里忽然跳出了唐平说的话——
『在庄家,你跟乌克兰那些代孕女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