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我仔细想过了，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了。”贺望舟在电话那端道。
时间倒回到刚才，宋安闲给贺望舟细细分析了一下，席砚这个年龄段的人所通有的特征。
他们没有经历过社会上的险恶，想法较为天真单纯，始终伴随着一股子正直而倔强的气息。
所以无论贺望舟怎么关心他，帮助他，席砚的第一反应永远是该如何来回报。
想要让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无偿示好，其实还是挺难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不完全信任的表现。
同时，宋安闲还给贺望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多多问候，以此来维护好两人的关系。
宋安闲是眼睁睁地看着席砚同自家董事长告白的，能够明白对方对董事长的心意。
但同样的，他心里也明白，自家董事长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只是，哪怕内心再热情温暖，一点也不表现出来，对方又哪里能感受得到呢？
在给贺望舟一步一步分析该如何照顾席砚的情绪时，宋安闲可谓是为了自家董事长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思。
不过好在，最终反响不错。
席砚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舔了下嘴唇，疑惑道：“叔叔，你……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想同你说声抱歉，没能及时考虑到你的情绪。”贺望舟道，“还有，我想尝试着多关心你一点。”
宋安闲在一旁突然听见贺望舟这样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在心里呐喊道：不是这样关心的，是要表现在行动上，不是口头上啊！
此关心非彼关心。
可在表面上，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维持着身为助理的体贴模样，微笑着支持自家董事长。
“没事没事啊！叔叔你已经很照顾我了。”席砚以为贺望舟是在说昨天“催”他的事情，也没怎么当回事，只要贺望舟不对他产生反感，他又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说实话，直到现在，席砚仍旧有点心虚，眼睛在房间内到处乱瞟，分明是他自己的过失，到最后却是贺望舟先来道歉，这让他很过意不去。
“这还不够。”贺望舟态度坚决，“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那我必须要履行好身为伴侣的责任，直到你能完全接受我为止。”
席砚：……他其实觉得现在这样的关系还挺好的，没必要更近一步吧？
但是贺望舟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砚砚，请你务必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的心理疾病给治好。”
贺望舟查过大量的资料，性单恋患者的感情生活往往都是很痛苦的，一方面爱慕着对方，另一方面却又不敢靠近。每天都处于挣扎当中。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席砚有时候会对他忽冷忽热，想必席砚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贺望舟忍不住脑补出了一个在爱与不爱之间苦苦挣扎的人物形象，自然而然地将他带入席砚的脸。
席砚万万没想到贺望舟的态度居然这样坚决，而且还抓着他性单恋这件事不放手。
如果不是知道贺望舟是真的将他的借口当真了，并请了心理医生来为他进行治疗，席砚都快以为这是有人要故意整他。
眼看着贺望舟的态度如此认真，席砚摸了摸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想要逃离的想法再一次从心底萌发，刚一冒出便如藤蔓般疯狂生长，紧紧缠绕住席砚的心脏，压地他喘不过气来。
席砚站在原地，脚却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叔叔，对不起你，我还是说实话吧。”为了能让贺望舟早日放弃，不至于陷得太深，同时也为了能让两人的关系到最后不至于成为仇敌，最终席砚还是决定说出了真相，“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性单恋，这只是我为了摆脱你儿子才找的借……”
席砚话还没说完，那边的连线便突然中断了。
贺望舟一定是生气了吧。席砚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是，这是他欺骗在先，任谁被欺骗了心里都不会好过。
明明早就知道事情暴露以后会是这个结果，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后，席砚还是感觉眼眶莫名酸酸的。
那个巨大的乐高玩具模型正静静地躺在地上，本该作为礼物的它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讽刺。
席砚就这么在对面站了几分钟，正午的阳光穿透玻璃直刺向室内，照得席砚视线惶惶的。
想来今天过后，他们就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将才拆开没多久的玩具模型重新封好后，席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来到贺望舟家里的时候，带的东西本来就不是很多，最多也就能装满一个箱子，至于剩下的那些，大概早就被贺行给扔了。
席砚看着现在柜子里满满当当挂着的衣服，以及那摆满整个鞋架的鞋子，一时间感情尤为复杂。
他并不是一个十分重物质的人，吃穿用差不多就可以了。
可贺望舟还是让人给他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
说不感动，那也是假的。
至少在没穿书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他。
只是，他与贺望舟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从现实当中来，而贺望舟只是小说里被人为塑造出来的一个角色。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的可是一条叫作现实的鸿沟。
席砚收拾完自己仅有的东西后，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压在纸条上面的则是一张银行卡，如果贺望舟能够看到，便会认出这张卡与他之前送给席砚的一模一样。
确定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做完后，席砚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走了，没留下一句话，也没通知一个人。
席砚很感谢命运能让他遇到贺望舟，只可惜他更想成为自己，想要自由。
这一次，席砚没有再像当初那样拖沓，拉黑了与贺望舟的所有联系方式，孤身一人打车去往一个偏远的小镇。
他想看看，当自己不再和书中的人物扯上一丝一毫关系时，生活又会是怎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太好，从网上随便打了一辆车后，本该五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司机开到了一个多小时，而且路程还偏离了导航路线。
“师傅，你的路线是不是偏了？”席砚坐在车上，目光不时看向车窗外，在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出声提醒。
“诶呦，我这个不是想给你找一条近一点的路吗？”司机师傅一拍脑袋，憨厚地笑了笑，“小伙子，你是外地人，不了解我们当地的情况也很正常嘛！现在这个时间段，你选的那条路可堵喽。”
席砚轻蹙眉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偏离路线提醒：“对不起，请你现在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重新打车。”
“那可不行喽”司机师傅一听就急眼了，扭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我开车开了五六年了，对这的路线可熟悉了，你就再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到了，真的，我一大把年纪还能骗你不成。”
由于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席砚也不知道司机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以往又不是没有堵车的例子，司机为了让乘客不在路上耽搁时间，特地还了一条比较偏远的路线。
那名乘客由于要赶飞机，一看见司机走别的路线后，立刻破口大骂，和司机发生了争吵。
司机一再解释情况，可乘客愣是不听，非要下车，到最后飞机真的没赶上。
乘客立刻报警找到了之前那名司机，向其索要赔偿。
结果警方调查显示，司机在这件事是并没有责任。倘若司机师傅真的按照了乘客的那条路线走，那么错过飞机也是必然的事件。
反而是乘客如果没有下车，倒真的能赶上。
于是，席砚决定暂且相信这位师傅的话。
可这并不意味着席砚能就此安心下来，期间，他时刻注意着车窗外的情况。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车子在一家修理厂门口停了下来：“小伙子，你先等我两分钟，我出去拿个东西。”
司机师傅下车后，席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人很不安心，他的目光时刻停留在对方离去的背影上。
等到亲眼看着司机进去后，席砚拉了几次车门的把手，却始终无法拉开。
这一刻，席砚瞬间明白他这可能是遇到不良司机了。
没过一分钟，修理厂内走出来了另外两个人。
司机打开车门，招呼着他们上去：“小伙子，这两位是我的老乡，和你去一个地方，你应该不介意我带一下他们吧？嗯？”
“我很介意。”席砚说完便推开车门，直接走了下去。
街道上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所以席砚并不担心这几个人会真的对他动手。
席砚推开其中一个挡在他面前的高壮男人，转头对着司机，冷着一张脸道：“请你把后备箱给打开，我不坐你的车了。”
“诶诶诶，那可不行啊！”司机啪地一声将刚打开的车门给关上了，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席砚两眼，脸上堆着古怪的笑容，朝他走来。
席砚朝后退去，目光警惕地看着面前满脸横肉的司机：“请你离我远一点，否则我报警了。”
几个男人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后，瞬间改变了懒散的状态。
席砚眼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同时在逃跑途中向路过的人寻求帮助。
后面的三个人见到席砚逃跑后，立即追了上去。
可是让席砚万万没想到的是，所有的路人在看到他被追赶时，第一反应并不是制止或者帮他报警，而是退后几步，躲得远远的，像是生怕和席砚扯上一点关系。
席砚好不容易跑到了一个小学门口的保安室旁，向里面的保安人员拍窗求救。
奈何，那名保安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理都没理席砚一下。
由于窗户是半开着的，席砚可以确定保安是能听到的，他这是故意不想理会自己。
这个猜测让席砚的心瞬间就凉了大半截。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的求救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