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女人捏着嗓音,声音妩媚得仿佛掐出水来一般。
陆淮没动,徐睿从女人手里端走那杯酒,“他不喝酒,这杯我代他喝。”
说完仰头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女人站在原地,恨恨的看着徐睿,满脸不甘心的坐回到沙发。
“一杯酒都不喝,陆少爷这是没看上她?还是,看不起我?”
徐睿刚要开口,身旁传来冷冷的声音,“我到这里来,不是来应付这些。”
男人笑了声,“我真是佩服陆少爷的,现在名声都一片狼藉了脊梁骨还这么高傲呢?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陆淮?”
“要不是看在陆家的面上,又有几个人会搭理你。”男人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差点忘了,陆家根本不承认你,现在还要告你。”
男人戏虐贬低的话让整个包厢陷入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仿佛要撕开他的外皮,露出里面不堪的灵魂。
陆淮还是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完了?”
男人讥讽的开口,“别忘了,你今天是有求于我,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陆淮好以整暇,“那你想怎么样?”
徐睿整理了下外套,坐在一旁,慢斯条理的解开袖口,将衬衫袖口挽了一圈。
“跪着,把这瓶酒干了。”男人指了指面前的红酒。
身边的女人倒吸口气,担忧的看着陆淮但谁都没有开口。她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何况两人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谁出头谁就倒霉。
帅哥是很勾人,但比起自己来,显然自己更重要。
陆淮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拎起那瓶酒往玻璃杯里倒。男人很满意的往后躺,左拥右抱的,“看看,这就是炙手可热的世界冠军,我还以为你脊梁骨有多硬,也不过如此。”
红色的液体填满玻璃杯,但陆淮没收手,任由红酒溢出来。
“柏树胡同六十一号的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他问。
男人冷笑,没说话。
一瓶红酒见底,拎瓶子的手松开。“怦”地一声,瓶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今年三月二十四号两点,北城国道”
“住口!”
男人厉声打断他剩下的话,“你怎么知道的?”
陆淮扯了张纸巾擦手,声音淡淡的,“别让我问第二遍。”
包厢灯光昏暗,点点霓虹光落在他头上,他逆光而站,脸陷入阴影,像极了地狱来的修罗,手里握着随时能摧毁人的法器。
男人适才还嚣张的语气荡然无存。陆淮没耐心跟他耗,跟徐睿道,“明天九点,将北城国道的消息放出去。”
他偏头,似笑非笑,“不知道这次你们家还能不能压下来。”
“你”
陆淮说完,将那杯倒满的酒推到男人面前,“喝吧。”
包厢的门打开又关上,徐睿这才起身,“田大少爷,我劝你呢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吧,陆淮这个人你也知道,连陆振明都敢打得住院,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我要是你,就不会去得罪他,到底他都是陆家的人。”
满意的欣赏男人变幻莫测的表情,拎起外套出去。
白色suv掉了个头,停在路边。徐睿开门上车,“早说你拿捏了姓田的把柄,我费时间跟他周旋干什么。”
陆淮将车拐上主干道,“刚知道。”
消息是他在来的路上才知道的。
徐睿半躺在座椅上,“陆振明今天醒了,律师已经在起草诉讼,准备告你故意伤人。”
陆淮神色未变,“告吧。”
“就为了电竞职业,你真打算跟陆家撕破脸?”
陆淮没说话,徐睿从兜里拿出烟,还没抽出来就听旁边人开口。
“别在车上抽。”
徐睿嘴里叼着烟,不理解,“怎么回事,我抽烟怎么了?”
以往不也抽过吗?怎么今天就不能抽了。
“那是以前,以后别在我车上抽烟。”一个路口,陆淮踩了刹车,“下车。”
“干什么?”
“自己打车。”
徐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家就在前面,你让我打车?”他观察陆淮的表情,嗅出一点不对劲,“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超市,来去匆匆又不让我抽烟的,这是有情况?金屋藏娇了?”
脑海里浮现小姑娘通红的脸,薄唇不自觉扯出点点弧度。
“还真是!”徐睿见了鬼似的,“万年铁树真开花了?就是上次给你打电话那个?”
“这姑娘得美成天仙,才能将你这么难搞的人拿下,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以后我出门遇见拜一拜。”
陆淮骂了一句,“滚,下车。”
“得得得,我不妨碍你回去温香软玉。”
徐睿很自觉的下车。
深夜的城市寂静下来,他轻手轻脚的开门,客厅灯灭着,落地窗的窗帘没拉,月光照进来,准备开灯的手顿住。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影,空调被盖上身上,乌黑的发丝铺满沙发,洁白的小脸像是初冬白雪。陆淮定定的看着,十分缓慢的走去蹲在沙发前。
这大抵便是睡美人。
陆淮看得出神,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不自觉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只剩满满感动。
傻姑娘,这是想把床让给他。
静谧的屋内,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失常,好像有只疯狗在里面奔腾。
他好像等不了了。
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姑娘,那跨越时间的记忆一天比一天清晰,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本打算慢慢来,可越接触越发现这姑娘的好,好到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留在身边。
“宁晚,你跑不掉了。”
他低语,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像自言自语。半蹲身弯腰,动作轻柔的将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身体忽然悬空,小姑娘不安的动了动,像只小猫似的。睫毛颤了颤,带着些许起床气的轻哼,缓缓睁眼,半梦半醒的看着男人的下巴。
“你回来了。”
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睁开一秒又阖上。
“嗯,回来了。”
身子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比沙发舒服很多,脑袋在枕头上拱了拱,沉沉睡去。
—
宁晚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一个巷子里,天上下着绵绵细雨,滴落在皮肤上冰凉刺骨。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身,颀长的身影闯入视线,晦暗的灯光落在地面上,看不清他的轮廓,但还是知道他穿的那件黑衬衫。
他缓缓走近,水珠顺着额前的头发滴落,滚进衬衫消失不见。
“宁晚。”
他低低唤,声音低沉磁性,像蛊人一般。
“你记得我吗?”
宁晚怔愣,脑子一片混沌,想要回想什么。面前人没说话,但忽然开始往后退,眨眼间消失在巷口。
陆淮?
她心口一滞,拔腿去追,适才还一眼望到头的巷口忽然变成一个无底洞,任凭她怎么奔跑都看不到尽头。
眼皮猛颤了几下,睁眼坐起来,入目是陌生的环境。
记忆缓缓复苏,她记得自己明明睡在沙发上的,半夜好像看见陆淮了,还说了话,不过他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掀被下床,蓝色裙子睡得有些褶皱。她理了理裙摆,没看到自己的手机。
陆淮不在客厅,拖鞋在玄关摆放整齐,出门去了。在茶几上找到自己手机,摁了摁,右上角电量已经亮了红色。
解锁,正要再给宁爸爸打电话,按密码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男人提着袋子开门,见到她眉眼舒展,笑,“醒了。”
“嗯。”宁晚呆呆的应。
“洗漱完过来吃早饭。”
她视线追随着他,看着他走到餐桌前将袋子里的粥拿出来打开,等全部弄完发现她还站在原地,弯唇笑问,“怎么不动?”
“我这就去!”
她逃也似的冲进浴室,反手把门关上,背抵着门板,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
真是的,这个人大清早就这么笑谁受的了。
不知道自己那张脸多有杀伤力吗。
边俳腹边找到他昨天买的那把粉色牙刷,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开门出去。
吃完早饭,陆淮执意送她去医院拿钥匙,一进医院就看到宁勤风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见到宁晚很是吃惊。
“晚晚你怎么来了?”
宁勤风脸色疲惫,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是忙了一晚上。
“我来拿钥匙,我把钥匙锁家里了。”
宁勤风步履生风走在前面,从抽屉里拿出钥匙给她,“这两天医院忙,我手机不带在身上,你多配把钥匙。”
“好。”
拿到钥匙,她原地返回,白色suv还停在路边,人却不在。
她左右环顾一圈,没看到人,刚要拨电话,后颈一痛,双眼一黑,再没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