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修)
而临出宫前, 赫舍里氏已经向玲珑求的三日的恩典,让玲珑三日之后再请人去佟佳府上为自己宣旨授官。
玲珑虽然有些不解,可是看着那原本还佝偻着身子的女子站直了身子后, 目光灼然中, 带着一股子让人心折的光的模样,便也没有拒绝。
而三日后,是老赫舍里氏的寿宴。
似乎真的是因为那日老山参的缘故, 让赫舍里氏的身子一日一日的康健起来, 面色也愈发的红润, 甚至还直接在老赫舍里氏的寿宴上托着那还有些病弱的身子出来。
可这一次的赫舍里氏一点也不像曾经那般软弱不堪, 直接穿上了自己那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 绵里藏针的暗示老赫舍里氏苛带了自己。
随后, 又光明正大的安排仆从去清理自己那已经恍若冷院的院子。
其实以往赫舍里氏和隆科多之事, 在京中, 早已散播得人尽皆知, 可是那些都是些捕风捉影之言, 没有当事人的肯定, 大多数人也只敢在私下说说罢了。
可这一次老赫舍里氏为自己摆了寿宴虽说没有大肆操办,可到底来了不少和佟佳府, 还算有几分情面的人。
见此情景,几乎人人都低下头,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起来, 让老赫舍里氏的脸面在这一刻都丢尽了。
而老赫舍里氏也没有想到, 如今的赫舍里氏是怎么像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将那事儿明晃晃的说出来。
当下就气晕在了寿宴上,意图用孝字压倒这个不孝的儿媳妇。
只是, 她没想到赫舍里氏更绝,当即就拿了玲珑给的御赐金牌,让请了宫里的太医出来给老赫舍里氏把脉。
宫里的太医向来只负责宫里皇上娘娘,皇子公主们的身子,只有极其宠信的大臣才有可能请回来。
此前佟佳府也有此殊荣,只不过新帝登基之后,这殊荣便烟消云散。
而这一回,眼见这殊荣在落到佟佳府头上,老赫舍里氏心里一点也生不起欢喜。
果不其然呢,太医来了之后就揭穿了老赫舍里氏装晕的真相,当然这其中有没有玲珑的授意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如今佟佳府已经日渐没落,即便是一个太医也不必像以前那般给他们留着面子。
而赫舍里氏站在老赫舍里氏床榻前,搂着岳兴阿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倒是让姑母费心了,用自己这千金贵体来和我演这一出戏,既然姑母身子无恙,那我这就退下了。”
随后,赫舍里氏就拉着岳兴阿扬长而去,而老赫舍里氏看着母子两人的背影,只觉得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只是因为有着前面的前车之鉴,下人仆从们没有一个把这事当成真的,还以为又是老福晋要逼迫福晋低头的幌子,所以便任由她一个人在榻上晕了好几个时辰。
等老赫舍里氏再度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空空如也。
这让老赫舍里氏勃然大怒,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府中受了怠慢!
当下,老赫舍里氏便将那这天在院子里伺候的奴才全部都打了一顿,本来想要发卖出去,可是又想起今日宴会上那些宾客窥探的眼神,老赫舍里氏想若是这些奴才被卖出去,只怕下一秒就得在旁人的院子里学说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生生将那一口气咽了下去。
只是,心里受了委屈的老赫舍里氏是如何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赫舍里氏?
当下,老赫舍里氏便把隆科多叫来哭诉了好一阵赫舍里氏今日的所作所为。
即便是对跟来的李四儿,老赫舍里氏也视而不见,毕竟这李四儿虽然娇纵,可是在她面前倒是没有那般冒犯过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赫舍里氏,往常是任自己揉圆捏扁的,却不知怎的突然有了那么大的脾气,也是该让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
虽说是自己嫡亲的侄女,可是那又如何?
她今日已经冒犯了自己在府中的威严,若这规矩不立,她难消今日心头的那口恶气!
而怒极了老赫舍里氏似乎没有想到,今日赫舍里氏是从何而来的御赐金牌,又如何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将太医给请回来?
这一切,老赫舍里氏都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性子软弱的侄女兼儿媳妇罢了。
她若是还如往常那般,她还可以保她在这府中活下去,可若是这般不识趣,她佟佳府的嫡媳妇多的是人想要当!
老赫舍里氏恶意的想着,而也正是她极为偏颇的态度,让如今脑子里只有李四儿的隆科多,当即便怒气冲冲地到了赫舍里氏的院子。
佟佳府的下人其实也很好用的,只是看如何去用,用不用的起。
这不,寿宴还没结束,赫舍里氏的院子便已经焕然一新,长满野草的土地早已被平,里面还种上了那些不算珍贵,但也花型极其美丽的花卉草木。
而破损的屋檐也早已被修理的整整齐齐,就连那落了灰的门扇也已经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整个院子看上去好像重新焕发了活力与生机。
这院中本来就有一棵大树,而如今正值夏季,屋内虽然开了窗,也有凉风习习,可到底不如屋外凉爽。
这会儿,赫舍里氏坐在树荫下,拿着一本书和儿子岳兴阿不知说些什么,而岳兴阿那小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开心。
“额娘,今日玛嬷一定生额娘的气了,额娘还是去跟玛嬷认个错吧,不然阿玛回来又要欺负额娘了。”
岳兴阿这么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而赫舍里氏看着儿子眼中的恐惧,有些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
都是自己往着太过争气了,看儿子如今小小年纪就已经被佟佳府上的人个个都吓成了这样!
而隆科多,那可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啊!
岳兴阿却也这么怕他,她真不知自己在这佟佳府上还该有什么指望!
赫舍里氏轻轻搂住岳兴阿,柔声的劝慰着:
“岳兴阿不怕,以后额娘都不会让你再如今日这般害怕了,你放心!”
彩儿在一旁也笑嘻嘻的说道:
“对啊对啊,福晋现在可厉害了,少爷放心吧!”
“哼!爷倒是不知道如今福晋是长了什么本事,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敢那般对待额娘,你莫不是连如何做一个媳妇都忘了?!”
隆科多说着话便直接踹开了小院的大门走了进来,而后,直接便从那刚摘好的花草上践踏而过,怒气冲冲地冲到了赫舍里氏的面前。
赫舍里氏站起身,看着暴怒的隆科多,第一次觉得自己内心没有那么害怕,反倒是站直了,身子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爷来妾身的院子可是有什么要事?毕竟,这院子已经有数月不曾见爷驾临了?”
赫舍里氏语带讽刺的说着,隆科多哪里见过这般的赫舍里氏?
这会儿,被她那眼神瞧着,隆科多只觉得怒从心起。
随后,隆科多便一如既往的扬起了拳头,冲着赫舍里氏飞来,岳兴阿看到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可即使如此也没有让隆科多收下一分力道。
彩儿站在原地也傻住了,最后下一秒变准备扑过来,可是赫舍里氏却是有意为之,便侧身躲过,直接让隆科多的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脸上,瞬间那脸上便浮起了一个青黑的印子。
赫舍里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之后,她抬手摸了摸,然后冷冷的看着隆科多:
“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情始末便冲上来打我,这便是爷为人处事的法子吗,莫怪如今您赋闲在家!”
赫舍里氏语气冰冷如同带刺一般的刺着隆科多那本那敏感的神经,他本来因为孝懿仁皇后在先朝独得恩宠,即便是本朝也该有着通天大道。
可,谁让当初父亲一时糊涂站错了队,所以才让佟佳府渐渐没落起来,他也只好在家中日日借酒消愁。
如今,唯有和四儿在一起,他才可以暂时从那赋闲的难受中走出来。
可是,赫舍里氏这贱妇,竟然又重提那事,莫不是把自己这个做爷们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她怎么敢?!
隆科多被气的目眦欲裂,双目通红而又在这时,外面响起一声鞭声,李四儿冷笑了一声:
“爷,妾身早就说过,福晋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瞧瞧今天先将额娘气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又这般作践爷,当真是活腻歪了!
等妾身赏她一顿鞭子,她就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李四儿说着,便拎着鞭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赫舍里氏给彩儿了一个眼神,让她把岳兴阿领进屋。
而她看着李四儿逼近的身影,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敢?”
这是李四儿这近一年来带给她发自内心的恐惧所带来的,即便此刻她已经心有所持,可是看到脸色还是忍不住发抖。
赫舍里氏的心理阴影,让李四儿想起自己曾经在赫舍里府上时,这位格格在家中的时候,可向来是被人众星捧月着的。
却没想到,一朝之间便已沦为自己的足边灰泥,任自己践踏也不敢发出求救,即便此刻看到自己也会瑟瑟发抖,当真是可笑之极!
李四儿脸上流露出了兴奋而疯狂的笑:
“福晋难道不知我敢不敢啊?说这话也未免太过可笑,看来是这些日子没有来给福晋请安,福晋忘了我昔日的手段了,今日就让福晋好好回味回味吧!”
赫舍里氏对于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反应很是唾弃,可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的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强硬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冷冷的看着李四儿:
“我乃皇上御赐诰命夫人,你如何能这般放肆,置皇上于何地,置皇威于何地?!”
李四儿听了这话,笑的越发的疯狂起来:
“诰命夫人?好一个诰命夫人!”
隆科多生怕李四儿笑得太过站不住,连忙走过去扶住了李四儿的腰,得到了李四儿似嗔非嗔的一个瞪视。
随后,李四儿抬手拭了拭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这才轻蔑地看着赫舍里氏: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诰命夫人吗?你配吗?一个已经被爷厌弃了的女人,还妄想成为诰命夫人!”
隆科多扶着李四儿,连连点头:
“没错,你的诰命,我早已向先帝请赐给四儿了!”
赫舍里氏听了这话只觉得脑子一懵,随后身子摇摇欲坠起来,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孤立无援了吗?
她以为自己还能有一层浅薄的身份撑着,却没想到这身份也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先帝那时候,李四儿才进府也没多久吧,他竟然为她做到了那一步!
赫舍里氏这会儿被气得面色苍白起来,而李四儿欣赏够了赫舍里氏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然后饶有兴致地扬了扬鞭子:
“现在,应当是我为尊,你为卑了!还不快向我跪下求饶?!”
李四儿说着这话不由心中涌起一阵畅快,曾经是自己哪怕伸手拽一拽衣角都会被觉得肮脏的千金贵女,如今即将要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苦苦哀求,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便让李四儿不由兴奋。
她之所以能将赫舍里氏的性命留到现在,不就是因为自己最喜欢看她那张脸上流露出来的被折辱的表情吗?
一想起曾经的贵女只能任自己欺凌,还不敢反抗,那是何等的快意?
赫舍里氏冷冷的看着李四儿没有丝毫动作,随后,李四儿便一阵气恼,当即便长鞭一甩,只冲着赫舍里氏的脸来。
赫舍里氏见此瞳孔一缩,连忙避了过去,让那鞭子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鞭子乃是李四儿特意为了折辱赫舍里是准备的,上面都是带着倒刺,这会儿一抽便能刮下一层皮肉来,
赫舍里氏当即苍白了脸色,可即使如此,她还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四儿,那里面跳跃的火苗让李四儿都忍不住心惊!
李四儿见此情况,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又露出了冷笑。
此前第一次自己打赫舍里氏的时候,赫舍里氏不也是这般吗?
可最后还不是被自己一鞭一鞭的给打服了,瞧她现在这模样,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隆科多看到李四儿愣在了原地,连忙将鞭子从她手中接过去,还一脸心疼的问道:
“是啊,莫不是刚才把手打疼了,你放心,这贱人由着我来教训!你站在一旁看着就睡,一定让你出这口气!”
隆科多义愤填膺的说着,好像对面站着的不是他的发妻,而是他的生死大敌!
而李四儿这会儿反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这般有傲骨的赫舍里氏打起来才有意思!
不然为何这些日子她懒得过来折腾赫舍里氏了?一个已经会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狗,如何能勾起自己的兴致?
现在,赫舍里氏让她的兴致又回来了。
“不,爷,妾身要亲自来动手,福晋这般模样,定是已经不如以往那般畏惧妾身了,妾身要好好让福晋加深加深记忆才是!
否则,福晋哪日欺负了妾身,妾身找不到爷,可找谁哭去?”
李四儿一边说着,一边惺惺作态的抹了两下眼睛,当即隆科多便忙不迭地应了:
“好好好,爷都依四儿!爷都依四儿!等收拾好了她,爷陪你回院子里,好好的安慰安慰你!”
李四儿听了这话,娇嗔地捶了一下隆科多的胸口:
“爷,你坏!”
李四儿和隆科多打情骂俏一番后,看着那面色愈发苍白的赫舍里氏,嚣张的甩了一下鞭子,正要抽过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下人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是谁?!”
李四儿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去,那下人连忙进来磕了一个头给隆科多:
“三爷,宫里有圣旨到了!”
隆科多听了这话,随后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喜的光芒,一定是让他官复原职的圣旨!
他就知道,自己曾经对四阿哥也算不错,又和她无冤无仇,自己可是她的舅舅她怎能将自己一直弃之不管?!
隆科多如今有李四儿在怀,自然在情之一途上极为顺当,最不顺的就是事业了。这会儿听到有圣旨来当即喜不自禁:
“四儿,快随爷去接旨,指定是将爷官复原职的旨意,到时候你随爷接完旨,和爷共享荣耀之后再来收拾这贱妇,左右她在这里,哪里也跑不了!”
隆科多意气风发的话让李四儿手里拿着的鞭子顿了顿,随后李四儿娇笑着应了一声,她深知自己在这府中要依靠的是谁,这会儿便更柔顺的朝隆科多靠了去:
“是,爷,妾身日日盼着爷的好,如今瞧着妾身的期盼终于有用了!”
隆科多握着李四儿那柔软无骨的手哈哈大笑:
“四儿对爷的满腔心意,爷自然是知道的,好。不说这些,咱们快去吧!”
隆科多说着这话便要出了赫舍里氏的院子,而这时那仆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爷,宫里有圣旨传来,指明要请福晋去接旨……”
隆科多听了这话,脸上的喜悦顿时凝固住了,她回身看着赫舍里是一双眼睛瞪着赤红:
“是你?!你做了什么?!”
赫舍里氏这会儿强忍着自己身上被刮了皮肉的疼痛,风轻云淡的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灰尘,缓缓站起来。
她瞧着自己这身打扮也上算能见人,至于肩上那已经浸出了血迹的伤口,那便是自己刻意要给人看的了。
“我做了什么?那爷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吧,等接了旨爷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隆科多听了这话冷哼一声,看着赫舍里是那张格外让他嫌恶的脸,随后便牵着李四儿朝那里走去。
赫舍里氏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轻飘飘的说道:
“这是我的圣旨,无关人等可不能接,况且不过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妾室罢了。”
“你找打!”
隆科多当即便暴喝一声,而赫舍里氏扬了扬自己的脸:
“那爷便来打来瞧瞧!”
隆科多想起的拳头在这一刻顿住了,那传旨的太监还在那里等着,佟佳府现在可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得罪不了!
这让他顿时收了手上的力道,恨恨的垂了下去:
“哼!你给爷等着!”
赫舍里氏看着隆科多气冲冲转过身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只怕这样的日子之后都不会再有了。
李四儿最终还是没能跟上去接旨,不过隆科多安排她在不远处等候,最后和赫舍里氏一起去了正厅。
而此刻,正厅内早已摆好了香案,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这会儿都陪着笑对着坐在上头的传旨太监苏培盛。
谁能想到,这一次的传旨,皇上竟然派出了自己的贴身太监苏培盛!
那么皇上对这道旨意该是何等的看重,这样想着让佟国维看着自己这个不出挑的儿媳妇,有些慎重。
赫舍里氏刚一进来,苏培盛便放下了茶碗,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哎呦,奴才给赫舍里大人请安了,您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赫舍里氏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青黑,又看了看肩头的鞭痕,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培盛将眼神放在了隆科多的身上,随后看着门外那一片女子的衣角,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气。
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两日在宫里日日念叨着女官一事,让苏培盛早就知道了赫舍里氏的重要性。
这会儿看到被两位大巨头惦记着的赫舍里氏被磋磨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何时能走马上任……
这若是传回宫中,只怕要将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气出个好歹,苏培盛当即便也对这佟佳府恼怒上了。
“原来贵府就是这么个规矩,若咱家不曾记错,赫舍里大人也算是你府上的嫡媳妇,怎么竟成了这般模样?”
“赫舍里大人?”
佟国维僵硬地重复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放在自己这儿媳妇身上,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懵。
他和儿子们如今也只不过是倚仗着先帝曾经的恩宠,所以才能占据着一方院子,以及那停职留用的微薄俸禄。
可是,他这个儿媳妇,竟然能被皇上跟前的红人称一句大人,那他该是何等位置?
这让佟国维不由想起曾经皇上提起的那命令中,最不起眼的一条可招女子入宫为女官?莫不是皇上自那时便已经瞧中了自己这儿媳妇!
苏培盛的问责,让佟国维不敢言语,就连老赫舍里氏也是面色苍白,隆科多虽然心里只有李四儿,但也知道此时的气氛不对劲,只强压了下来,嗡声嗡气的说道:
“我这个做丈夫的,收拾一下自己的福晋有什么不行的?”
苏培盛听了隆科多的话,终于将眼神定在了他的身上,冷冷一笑:
“是吗?赫舍里氏·兰琪听封!”
苏培盛说完这话,直接展开圣旨,缓缓念来,一行人连忙跪倒在地。
“奴才赫舍里·兰琪,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舍里氏跪倒在地,虔诚地接过了圣旨。
这,就是改变将是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圣旨,自己日后必定日日焚香,将其供奉起来。
等苏培盛将旨意宣告完后,得了谢恩,这才将那圣旨交给赫舍里氏,一甩手中的拂尘,那拂尘拂过了隆科多的脸像是一道鞭子一样抽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赫舍里大人的丈夫,如今可知你做了何等错事?
这几日,宫里皇上和皇后娘娘日日念叨着赫舍里大人,却没想到竟被你们府上作贱至此,也不知可还能如约上任。
若是耽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只怕你们吃罪不起!”
隆科多听到赫舍里氏被册封为后宫大理寺卿的圣旨后,整个人脸上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不,这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女子如何能入朝为官呢,还是大理寺卿的位置,官拜一品,她凭什么?定是她抢了我的位子!”
隆科多这样说着,看着赫舍里氏的眼神越发的疯狂起来,抡起老拳就要往赫舍里氏身上打,可随后下一秒便被佟国维急忙给拦住了,可是苏培盛看到这一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好好好,当着咱家的面竟然敢殴打当朝命官,看来这佟佳府的教养当真是极好!
等咱家回宫后,一定将这事如实给皇上,皇后娘娘禀报了取届时由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夺,该如何处置贵府这位……赫舍里大人的丈夫!”
苏培盛说了这话,也不管佟国维和老赫舍里氏的苦苦相求,便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官服和官印交给了赫舍里氏:
“赫舍里大人,皇上来时就已吩咐了,奴才让您好生准备着,明日要去宫中找皇后娘娘点卯,只是您瞧这,可方便?”
赫舍里氏还来不及说话,老赫舍里氏便连忙替她接道:
“方便,方便!”
苏培盛没有得到赫舍里氏的回答,反而是老赫舍里氏冲上前来,当即便瞪了她一眼:
“咱家问的是赫舍里大人,你冲上来做什么?罢了,若是赫舍里大人明日方便的话,也好就今日这位殴打朝廷命官一事,去宫中向皇上和皇后娘娘陈情。
对了,咱家瞧这赫舍里大人肩上的鞭伤,想必不是这位的手段吧?
届时还请赫舍里大人和皇上皇后娘娘说出实情,您放心,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为您撑腰,谁也欺您不得!”
苏培盛这话虽是对赫舍里氏说,可是却让佟国维一家子的面色极其难看了起来。
赫舍里氏含笑应了一声,对于苏培盛也多了几分好感,这苏公公想必也是得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所以来为自己这般撑腰,日后自己定当要好好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尽心尽力!
赫舍里氏接着又说了好一番千恩万谢的话后,苏培盛越听越满意,这才走了。
毕竟他回去可还要将今日这事好好说给皇上听呢,这赫舍里大人这般上道也是他没想到的!
而赫舍里氏此前虽然性子被赫舍里府养得软了些,可是她见的也多,所以有些事信手拈来,这是刻在贵族骨子里的。
在此之前,因为佟佳府在先帝手下时极为鼎盛,赫舍里府并不能与其相抗衡,所以赫舍里氏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敢去娘家说一句。
后来,她更是被李四儿拔除了她所有的人手,连信也递不出去了,而今日,佟佳府的天也该换一换了。
苏培盛走了后,佟佳府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最后还是佟国维反应极快:
“哈哈,好,好极了!赫舍里氏,往日是阿玛疏忽了你,如今瞧来你也是个好孩子,日后咱们佟佳府便指着你了!”
不管如何,自己这儿媳妇,现在能被官拜一品,所以说只是后宫的,可是焉能知道皇上日后会如何对待这些女官。
若是日后这赫舍里氏能得皇上,皇后一分青眼,佟佳府复起也有望在即。
此前,自己已经做下了错事,如今便更不能再惹皇上厌弃了。
佟国维可没有想过男女之间那些事,毕竟赫舍里氏如今被磋磨成这般模样,皇上怎么也看不上她。
而且她已嫁为人妇,皇上便是为着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对她动手。
所以,赫舍里氏能带给佟佳府的只有利益。
可是,佟国维突然这般热情的对待赫舍里氏,让老赫舍里氏心里一下子都不平衡起来:
“爷,她是一个女子,如何能入朝为官?
虽说是在后宫,可是这般抛头露面岂非是不守妇道?若是她敢去,便让隆科多给她一纸休书好了!”
老赫舍里氏恨恨地说着,如今佟国维赋闲在家,即便她身上有原本的诰命,可是面对着刚被册封为后宫大理寺卿的儿媳妇,她还是觉得一阵的气弱。
为了不让这儿媳妇将来踩在她的头上,还是自己先将她踩下去为妙!
老赫舍里氏的心思,佟国维如何不知道,当即便一巴掌抽了过去:
“蠢妇!这是我佟佳府的机缘,你若是胆敢破坏此事,休怪爷将你休回去!”
老赫舍里氏哪里想到自己能被当着自己那最看不上的儿媳妇的面,打了一巴掌,当下便怒急攻心。
她只觉得又是屈辱又是恼怒,一下子一股火涌上脑子让她又晕了过去,寿诞之日,一日之间连晕三次,当真是大大的不吉!
佟国维也早已听说了今日的事,当下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让人把她抬回去了。
隆科多看到自己的额娘被抬回去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盯着赫舍里氏,想着今日苏培盛那般讽刺的说,赫舍里大人的丈夫,顿时气的面色涨红:
“你说这事是不是你从背后从中作梗,是不是你抢了我的位置?!”
隆科多这般说着,便张牙舞爪的要扑过去,掐着赫舍里氏的脖子,可佟国维在旁边,如何能让他这么做?
随后,佟国维直接手刀打晕了隆科多,让人把他抬了下去,这才欣赏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
此前他虽赋闲在家,但也在朝中有几分人脉,知道那不同以往的政令。
他本想赌一赌,可是实在是不知佟佳府在皇上眼里可还有一丝情分,他也不敢赌,只好暗暗蛰伏了下来。
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是儿媳妇,成了佟佳府走向新帝的一个机会。
这对于满眼只有佟佳一族的佟国维来说,看着赫舍里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救星。
而赫舍里氏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公公到底是何等为人,这会儿看着佟国维也只是微微颔首。
“阿玛,此事事出从权,儿媳也知家中情境,所以这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还请阿玛莫怪儿媳善作主张。”
赫舍里氏细声细气的说着,看上去便柔弱不已,让佟国维下意识便猜测是皇后开口,赫舍里氏不好拒绝才有今日。
不过,正是因此才能给佟佳府带来一线生机啊。
“阿玛不会怪你,你才是咱们佟佳府的大救星呀,日后你放心去做吧,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来寻阿玛!”
赫舍里氏得了佟国维这话,当即便应了一声是。
那低下的头,掩住了唇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要的就是自己这公公的这句话呀,佟佳府虽然如今在朝无人为官,可是过往的人脉还是在的!
至于今日对自己动手的那两人自己更不会放过他们!不光不会不放过他们,她还要让他们受到惩处的同时,让佟佳府上上下下对她感恩戴德!
日后更要将整个佟佳府都攥到自己手里才好,毕竟自己在这里饱受折磨这么久,若是不拿一点补偿,那岂非是白白受了这么多的苦?!
赫舍里氏心中盘算着自己明日要做的事,唇角那笑容更深了。
而佟国维看不到赫舍里氏面上的表情,只听着她的声音,便知道自己这儿媳妇还是顺从的,这也正好将她作为佟佳府敲开皇上那里的敲门砖最好不过。
两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只看届时谁更棋胜一招了!
而这里发生的事,苏培盛回去便去了钟粹宫和玲珑还有乌拉那拉氏禀报了。
玲珑今日正好在乌拉那拉氏这里,两人就着赫舍里氏的事儿还正在闲谈,这会儿听到苏培盛的禀报后,玲珑的唇角笑意更深了:
“没想到朕倒是看走眼了,这赫舍里氏平日里看着是柔弱至极的小白花,没想到这发起狠来,那可是个食人花啊!”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也随着微微一笑:
“如此不是才更贴合皇上和臣妾的心意吗?后宫之中不正是需要这般的人物?
不过,这莫不是这赫舍里氏在向皇上和臣妾展示她的能力,不过她也对自己太下得了手了些。”
“这样,更好。”
玲珑一时之间,有些期待赫舍里氏的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