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修)
齐妃一双晶莹的美眸, 含着泪水,一眨不眨地看着弘昀,而弘昀看到自己的额娘这样, 小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玲珑的衣裳:
“额娘, 我,我不怪额娘。”
可是……原谅,弘昀有些迷茫, 他要怎么原谅额娘?
虽然他小,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额娘的亲生孩子, 可是额娘却宁愿相信一个外人……
玲珑感受到弘昀浑身都包裹着一种迷茫而厌弃自我的情绪后, 她紧紧的将弘昀搂在怀中, 微微皱眉看着齐妃:
“弘昀还小, 你如今这般逼迫他做什么?身为额娘对于自己孩子的话也不曾信, 也不知你这额娘是怎么做的!”
齐妃张了张嘴, 可是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稚子之言, 臣妾, 臣妾……”
弘昀原本看着额娘都要哭了的模样, 还有些心里难受,可这会儿听到齐妃这么说, 将小脸扭过去,埋在玲珑的肩膀上,闷闷的说道:
“可是皇阿玛不一样, 皇阿玛和所有的大人都不一样!”
玲珑察觉到伏在自己肩头的弘昀身子抖动着, 那泪水透过薄薄的衣裳, 让她感觉到一丝湿润。
而后,她轻轻拍了拍弘晖:
“行了,此事朕懒得和你计较, 这奴才心思也太过歹毒,是你识人不清,也是朕太过疏忽。
如今朕把她交给你处置,希望你给弘昀一个满意的答复!”
玲珑的话,让齐妃不住点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臣妾会的,臣妾会的……”
玲珑交代完了这些,察觉到弘昀还伏在自己肩头哭,便索性将弘昀抱了出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在不适合小孩子看了。
只是,等玲珑刚一走出阿哥所对面的院子里,弘晖正透过门缝,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玲珑在原地站定,招了招手:
“弘晖,来。”
弘晖没想到自己被玲珑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听到玲珑的话后,这才轻轻打开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了玲珑面前。
“皇阿玛!”
玲珑摸了摸弘晖的头:
“回来可去给你额娘请过安了?”
弘晖乖乖的点了点头,看着被玲珑抱在怀里的弘昀,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玲珑自然没有忽视掉他,瞧了瞧弘昀这会儿已经悄悄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大哥,当下也一弯腰:
“来,皇阿玛抱。”
弘晖眼中飞快地闪过惊喜的光芒,然后像一颗小炮弹一样的冲进玲珑的怀里,玲珑笑着就那么一把将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
“皇阿玛真好!”
弘晖脆生生的说着,而玲珑将两个孩子抱起来后,索性直接进了弘晖的院子。
她倒要看一看这阿哥所的下人,环境到底如何,如今这才几日,她的儿子身边一个两个都揪出了这些不该有的东西。
弘晖冷不防看到玲珑把自己抱回了院子,想着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将要看到这一切,小小的脸,不由微微红了红。
他已经都是大孩子了,竟然还要皇阿玛抱,虽然皇阿玛以前都没有抱过自己,皇阿玛的怀抱也好温暖,可是,可是他长大了呀……
弘昀瞧着弘晖那微红的小脸,眼睛眨了眨,却一句话也不曾说。
而弘晖的院子里,因为有了先前弘晖差点被人带坏那件事的发生,所以院子里的奴才,这些日子都紧着皮,谨小慎微。
所以玲珑这会儿带着弘晖进去,除了让下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诧之外,所有人都是安安分分,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自己的工作,让玲珑心中倒是有些满意。
“不错,你这院子如今打理的不错。”
弘晖被玲珑夸了后,小脸红扑扑的:
“都是皇阿玛火眼金睛,帮助儿子抓出了院子里面的坏蛋,现在坏蛋没有了,院子里的奴才们都可听话了!”
弘昀听到这话抬起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盯着玲珑瞧。
难道之前大哥也遇到这样的事吗?所以被皇阿玛发现了,皇阿玛才有了经验?
一想到自己不是独一份儿,是第二个,弘昀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弘昀闷闷的在玲珑耳边说道:
“皇阿玛是不是因为大哥,所以才突发奇想,想来儿子这里瞧瞧……”
玲珑这会儿不知道弘昀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那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些郁闷,让她不由自主的将弘昀在自己怀里颠了颠,笑着说道:
“什么叫因为你大哥?弘晖是弘晖,弘昀是弘昀,朕分的清楚,不过今日能抓到那奴才还是要多亏弘昀提醒!”
弘昀听到这话,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追着玲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想要让玲珑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毕竟,方才皇阿玛虽然说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所以才有今天这突击检查,刚好逮住了那嬷嬷。
可是,皇阿玛到底是怎么察觉的,他已经快要好奇死了!
而弘晖听到玲珑这么说,看着弘昀的眼神,也不由带着一股子怜惜。
原来二弟也被那些奴才给欺负了呀,皇阿玛真厉害,皇阿玛是大英雄帮他们把坏人都赶跑了!
而接下来漫长的下午时光,玲珑便留在弘晖的院子和两个孩子度过了温情脉脉的亲子时光。
而一条小道相隔的另一座院子里,齐妃让丫鬟给椅子上放了软枕垫着腰,这才端起一碗果茶,抿了一口,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嬷嬷,眸中闪过了冰冷。
她记得上一世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这嬷嬷的问题,莫不是那时候弘昀性子歪了便与这嬷嬷有关系?
可恨自己当时只想着好好保护两个孩子的性命,却疏忽了旁的,以至于弘昀最后不明不白的离世。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教唆皇子阿哥替你来本宫的殿中偷拿东西!
若你有心为何不自己动手,莫不是以为有阿哥在前面顶着,本宫便会饶你不成?!”
嬷嬷这会儿到了齐妃手里,自知齐妃爱子心切,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索性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不说。
齐妃冷冷一笑:
“不说话是吧?我看你一个贱奴,当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来教唆阿哥的!说,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
嬷嬷身子抖了抖:
“娘娘无人指使奴婢,奴婢真的是因为家中儿子太过不争气,没了办法,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齐妃听了这话,猛的将手中的果茶直接砸到了嬷嬷的脸上,那嬷嬷瞬间额头破了一个血窟窿,血刺呼啦的糊满了脸:
“无人指使,你觉得本宫会信吗?若无人指使,你让阿哥偷拿出去的东西又是如何倒手换成了银子?
莫不是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这宫中御制之物,皆有印记,只怕你想,去当铺也无人敢收吧?!”
嬷嬷哆嗦了两下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齐妃直勾勾的盯着那嬷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唇角露出了一个和那张温柔如水截然相反的冷酷笑容:
“不说是吧?好,本宫自有法子处置了你!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既然能将本宫的弘昀教成那般模样,那不如就让你的孩子也瞧瞧你这等心思龌龊之人该是何下场!”
齐妃的话,让那嬷嬷的抬起头,眸中露出了哀求之色,可是齐妃又如何会是能轻饶她的人?
那嬷嬷虽然嘴上说的好,可齐妃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背后必有人指挥她来教坏弘昀!
那这人到底是何人?是后宫还是旁的?!
齐妃想着玲珑临走时让她一定要给弘昀一个交代,便推测这事儿并不简单,只是此事皇上还愿意交到她手里,便是有意让她向弘昀补偿。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一个犯蠢的嬷嬷,皇上自己就处置了,何必留给她?
只是,只怕这种事会让自己彻底沦为后宫的笑柄……不,也不全是自己。
此前皇后娘娘不也没有护好弘晖吗?这样想着齐妃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不过,也都是自己太过愚蠢,都是自己太过于轻信旁人,以至于弘昀才小小年纪便受了这么多的苦!
齐妃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让人将那嬷嬷带到慎刑司,把她宫外的儿子也接进来瞧着!不过本宫仁慈有孩子在便不弄得那般血腥了,便用上水刑就可!”
“涟清,届时你随她一同去慎刑司,让她想起什么?想说了便来寻本宫!”
“不要娘娘,不要啊娘娘!”
嬷嬷原本还在心中想着对策,毕竟以前这齐妃娘娘便可那般轻信自己,若是这会儿阿哥和皇上又不在,若是自己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必也可以逃过这场责罚。
可这会儿听到齐妃这么说,当即便高呼了起来,可是齐妃下一秒就让人堵住了她的嘴。
瞬间,那嬷嬷心中升起了死志,可下一秒涟清便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嬷嬷可要想好了,你固然可以自尽身亡,可是你还有孩子呢,母债子偿,到时候你没受的罪便应该由他来替你了!”
嬷嬷瞬间脱了力,被人如同一条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而随着那嬷嬷拖行出去的痕迹上,隐约淌出了一大摊水渍,显然是被吓尿了。
齐妃厌恶的看了一眼后,便让另一个贴身宫女涟韵将自己扶了起来。
涟韵扶着齐妃出了弘昀的院子,这下子弘昀院子里静悄悄的吓人们都惊若寒蝉,一个个手里都好像有了活一样忙碌不已。
而齐妃在门口停了停,听到对面弘晖院子中传来玲珑的声音以及孩童的欢声笑语,而这时涟韵禀报道:
“娘娘,皇上和两个阿哥都在里面,您要过去瞧瞧吗?”
齐妃愣了愣,然后轻声道:
“算了,不必了,弘昀虽然年纪小,可是今日听他那般言语,想必也是知事了,本宫现在过去只怕也会让弘昀不开心。”
明明她最初的愿望也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开心快乐的活着,可是却没想到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齐妃自嘲的笑了笑,曾经她怪皇上对自己对孩子的不负责,可是自己又好到了哪里?
否则,又怎会让宏辉小小年纪便被那恶奴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弘昀还小,尚可以掰得过来,若是弘昀长大了呢?
齐妃这样想着心中生起浓浓的后怕,随后听着玲珑的熟悉的声音,深情一阵恍然:
“罢了,回宫吧。听闻皇上近日喜欢上了皇后和贵妃处的菜肴,本宫也正好有一道拿手的浇汁茄盒,正好回去做了,等晚膳的时候呈给皇上,也算是尽本宫一份心意。”
也算是感谢皇上此次替弘晖出手了。
而此刻,齐妃也隐隐明白皇后和贵妃为何变化会那么大。
皇上,如今变得那么温柔仔细,真让人很难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
况且,从自己能这般早早的封妃,便可知道皇上与以往不同了。
自己也不应该太过于沉湎过往了,如今只愿自己能够好好的生下弘时,将弘昀和弘时养大成人,看着他们有出息。
齐妃这样想着,看着那西斜的太阳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承乾宫走去。
那阳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而随着齐妃一步步的走去,却让人一眼能看出她那面容发生的剧烈变化。
好像是在一瞬间褪去了曾经那暮气沉沉的感觉,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
……
后宫里本来就没有秘密,这件事发生不久,第二天乌拉那拉氏便得到了消息。
不过到了第二天事情便已经有了新的进展,这还是松花打探出来的:
“娘娘娘娘,结果咱们宫里可是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说起来齐妃娘娘还要好好感谢皇上呢!”
乌拉那拉氏自从知道了玲珑和自己说的那一桩事后,现在是有子万事足,所以对于后宫倒是不怎么关注了。
平日也就只管着给她们按时把月例下去,其余的就顺其自然变好了。
“怎么,承乾宫发生什么事了?”
松花给乌拉那拉氏倒了一盏温茶,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
“听说是齐妃娘娘识人不清,让弘昀阿哥身旁的奶嬷嬷苛待了弘昀阿哥,还教唆了弘晖阿哥偷偷拿了宫里的东西出去卖!”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妃性子向来是有些拎不清,先前不也是为着和本宫争高低,所以才急巴巴的生下了弘盼,可惜那孩子又没得她好好照看。
不过,本宫想着齐妃既然先前都已识人不清,又如何还有那般聪慧劲儿子能发现那嬷嬷的狼子野心,莫不是被人提点过了?”
松花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花笑嘻嘻的说道:
“娘娘英明,那齐妃娘娘可不是被人提点过了,还是被皇上亲自提点的!
听说是昨日皇上带两个阿哥出去,弘昀阿哥说的事让皇上觉得不对劲,这才偷偷去阿哥所,一去就把那嬷嬷逮到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里原本端茶的手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了微笑:
“皇上向来对孩子极好,可怜弘昀不过说句话都能被皇上察觉到不对劲,偏他那额娘太过糊涂,也不知这事要如何处置。”
“皇上下令交由齐妃娘娘自行处置,这不今日最新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娘娘可要听一听?”
松花脆生生的说着,然后眼巴巴的瞧着乌拉那拉氏,一副献宝的模样。
这后宫之中最是无聊,也就只有这偶尔的八卦,可以调节一下生活的滋味。
乌拉那拉氏也不想拂了松花的意:
“那你说吧。”
“是,听说齐妃娘娘大怒,将那嬷嬷送进了慎刑司,还让人将那嬷嬷的儿子带过来,瞧着他娘被施以水刑!”
“水刑,齐妃这回还算是聪明了一回,这万事万物,攻心为上。”
所谓水刑,便是将人捆绑固定好,取一自其头顶一滴一滴的将水珠滴落。
初时不觉什么,可过上数时辰后便会觉得头痛欲裂,难以忍受。
毕竟有句话叫水滴石穿,若是时间久了,焉能不会透过那头骨将人的头□□出一个血窟窿呢?
可此时此刻那人已经被全身绑好,固定好,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齐妃此计,不可谓不毒!
松花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也是这回齐妃娘娘手段高明了一回,所以那嬷嬷很快就吐了口!
听说是那嬷嬷的儿子在赌场里被人设局套了进去,欠下了巨额赌债,然后又不知怎的得知那嬷嬷在阿哥身边当奶嬷嬷,所以以她儿子要挟,给那嬷嬷制订了周密的计划。
若非是皇上明察秋毫,只怕弘昀阿哥被不知不觉教坏了性子,满宫都不知道呢。”
松花这么说颇有些眉飞色舞:
“如今看起来皇上倒像是阿哥们的保护神,此前咱们弘晖阿哥是这样子,弘昀阿哥又闹出这事儿,可都是皇上的功劳!”
乌拉那拉氏笑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是极,皇上对待几个孩子都是极为重视,否则只怕弘昀还要再吃不少苦呢。”
乌拉那拉氏原本和松花说笑着,只是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弘晖被人算计差点坏了身子,弘昀又被人算计差点坏了心性……弘晖,弘昀这可都是如今皇上仅有的子嗣啊!”
“之前弘晖那桩事,最后是如何解决的?”
松花原本只是玩笑之言,却没想到真的被乌拉那拉氏听进去了,而随后乌拉纳拉氏的话,让她瞬间遍体生寒。
而后,松花绞尽脑汁回想着,然后磕磕巴巴的说道:
“听说,听说弘晖阿哥自己查到了贵妃的宫中,后来只给贵妃递了一道口信之后,那被关着的小太监当天夜里就暴毙了,所以线索也断了……”
乌拉那拉氏听了松花的话,只觉得这其中隐隐约约似有什么联系。
“去问问皇上,今日可过来用膳?”
乌拉那拉氏沉吟片刻,如是说道。
这还是乌拉那拉氏第一次相邀,玲珑如何能不来?
当即在天刚擦黑的时候,玲珑便已经踏进了钟粹宫的宫门。
“皇后今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朕已经期待了一下午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抿唇一笑,然后张罗着让人摆膳:
“听闻昨日齐妃送的一道浇汁茄盒和皇上极为喜欢,臣妾今日也准备了一样的,也有皇上最喜欢的生腌黄瓜!
听大厨说上一次的果醋用完了,这回又不知换了什么果子,那颜色不如上回好看,但是滋味却更好……”
乌拉那拉氏柔声细语的说着,那轻柔的话语像是能将人一天的疲惫都抚曲,等玲珑美美的用完一餐后,便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这会儿,玲珑捧了一盏皇后宫中特有的消食茶,瞧着皇后在灯光下给弘晖做衣裳:
“虽然夜里殿中灯火通明,可是到底不是做这些活计的时候,还是歇歇吧,免得伤了眼睛。”
玲珑喝完了一盏消食茶,慢悠悠地说道。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儿也顺手将绣活放到了一旁,轻叹一声:
“皇上如此说,那臣妾就不做了,只是,昨日发生的事,臣妾已经知道了。”
“昨日……你是说弘昀那件事?”
“是,是臣妾身为嫡母有所失察,让弘昀到受了那么大的罪。”
玲珑听了乌拉那拉氏这么说,摆了摆手:
“你是嫡母又不是他亲娘,他亲娘都能疏忽了,何况是你呢,不必放在心上。”
玲珑对于这古代的嫡庶格外的牙酸,这个现代就是婚生子和私生子嘛?
在现代的时候两个恨不得能打起来,还没有想到,在古代合法化后,正妻还要帮着照看私生子!
搁谁都得像吃一口苍蝇一样,心中憋屈极了,不下手弄死他已经算是仁慈了。
乌拉那拉氏听玲珑这么说,心下微暖:
“臣妾今日也不是为着要说这事儿的,只是臣妾发现弘昀此事似乎和弘晖上次的事有所相似之处,皇上以为呢?”
玲珑原本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瞬间转化为严肃:
“你也发现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话,瞬间心头一紧:
“皇上早就知道?”
玲珑叹息一声:
“弘晖此前发生那样的事,朕虽说让弘晖全权处理,可是他年岁尚幼,朕如何能放心?
所以让人将他的院子看守起来,只是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在看守之人的眼皮下面发生。
第二天,线索全断了,最重要的人证就那么暴毙了。
不过若非是那人暴毙的太过蹊跷,朕只怕也注意不到此事,应当是有人故意冲着两个阿哥来的。”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也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究竟是谁会有这么深的心机?!两个阿哥如今还这么小,若非是皇上您观察仔细的话,等两个阿哥大一些是怕……”
乌拉那拉氏这么说着,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后怕,若不是玲珑仔细的话,那只怕此次事变足以毁了两个阿哥,到时齐妃腹中那个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而皇上身子又不适,这莫不是想要借此机会让皇上断了后继之人?!
如此一想,此人简直心思歹毒至极!
乌拉那拉氏听了玲珑的话心神微晃,随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如今看来,这两件事倒是有所相似之处,所幸此次齐妃还从那嬷嬷口中套出了些东西,臣妾以为应将这两件事并查!”
玲珑沉沉的点了点头,然后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
“只是,如今朕初登基,宫中根基未稳,内务府那起子奴才是何德性,你也知道。
所以,此事只怕后面还要皇后尽心了。”
其实本来乌拉那拉氏今日不请玲珑来的话,玲珑过不了多久也要来的。
只是没想到乌拉纳拉氏会这么敏锐,让玲珑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欣赏之意。
乌拉那拉氏错愕的瞪圆了眼睛,那原本便颇具古典美的杏仁眼瞪圆后,倒是有几分娇憨。
“臣妾尽心?”
玲珑瞧着乌拉那拉氏惊讶的模样勾了勾唇:
“对啊,皇后莫不是忘了朕在前朝已经颁布了一条政令,日后宫中要选拔女官,一律比着前朝来。
这男主外女主内,朕主前朝,这后宫可不就是皇后的了吗?”
乌拉那拉氏听到玲珑这么说,只觉得喉咙微干,她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用那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
“可是皇上,此事自那日皇上颁布政令以来,还不曾有女子前来报名……”
乌拉那拉氏这话刚一说出口,便有一些懊恼的垂下了头,自己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是不是让皇上会不开心?
而后,玲珑顺手将手中端了许久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然后眨了眨眼:
“这可就要看皇后的本事了,朕此番出去已经给朕找好了人,皇后若是觉得实在没人的话,也可自己亲自出去,寻觅人才。
唔,这后宫的后妃也是有可用之人的,皇后不妨好好发掘发掘。”
乌拉那拉氏这下子被玲珑的话给惊住了。
“臣妾乃一国之母,如何能轻易出宫?”
玲珑对这件事并不曾放在心上:
“无妨,明日朕就让苏培盛送来朕的手令,届时皇后可随意出宫。”
玲珑的话,让乌拉那拉是彻底懵了。
“可是,自古以来哪里有后妃独自出宫的例子,而且臣妾一人出宫皇上不会觉得臣妾……”
乌拉那拉氏有些艰难的说着,自她入后宅之后,属于闺阁女儿家的自由便已经离她远远的了。
可这会听到玲珑这么说,不可否认,乌拉那拉氏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但她不敢。
曾经在她思想中扎根了数十年的理念告诉她,自己若是一人出宫,只怕会落得众人眼中那等不洁之妇的名声!
她是皇后啊!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朕相信皇后。”
玲珑轻柔且坚定的说着,乌拉那拉氏一阵怔忪,随后又紧咬了下唇:
“可是,皇上可知流言蜚语,便可杀人于无形。”
玲珑想了想:
“既然这般,那朕再给你一道圣旨好了,奉旨出宫,谁敢多言?”
乌拉那拉氏这下子声音是彻底的抖了起来:
“这,这如何使得啊皇上!”
“怕什么?莫怕,若是你实在怕的话,后宫哪个你瞧得顺眼,拉着跟你一起出去也好。
不光是想让你寻觅人才,也是为了想让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宫外的风景,总好过闷在这宫里。”
乌拉那拉氏瞠目结舌,让她带后妃出宫,皇上,这想法是否太过冒进了?!
然而玲珑也有自己的考量,那日农庄一叙,她知道自己如今在民间的声望渐盛,那么接下来自己便可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也不会得到太大的阻力,
而她那条让女子入宫为女官一事,想必一时半会儿并不会有女子敢踏出这一步。
但是若是此时此刻,由这群天下至尊的女人突破属于这个时代最严苛的规矩呢?
届时,上行下效,必有松动一日。
乌拉那拉氏看着玲珑那平静的眼神,心渐渐也安定了下来。
“臣妾真的可以吗?”
出宫,对于每一个心中曾经向往过自由的后妃来说,那都是只是梦中的奢望,如今这美梦就摆在自己的眼前了。
玲珑轻笑:
“自是可以,出嫁同夫,你是朕的妻,自然听朕的,其他那些流言蜚语,与你何干?放宽心吧。”
乌拉那拉氏听着玲珑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起一旁的绣活,想要再绣两针,可是手指抖的让她都捏不住针。
“好了,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罢了。此前也不是没有过后妃回家省亲之事,又何必这般激动,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
乌拉那拉氏轻轻摇了摇头。
皇上如何能知道这道出宫的圣旨,对于她们这群已经做好要在这深宫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惊喜的一件事。
“皇上放心吧,臣妾必定不辱使命,也不光是为皇上,便是为了弘晖,弘昀,也要将那幕后黑手抓出来!”
玲珑微微颔首,夜色降临,两人如同往日那般就了寝。
次日,玲珑的圣旨让满宫哗然,就连是重活一世的齐妃,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自主的打碎了手中的茶杯。
她本以为自己重生于封妃之时,今这一生也就只有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度过,却没想到自己还有可以自如踏出宫中的一刻!
齐妃瞬间泪流满面,出宫,她盼了两辈子啊!
曾经,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出宫建府,待皇上过去后,自己可以去接受儿子的奉养,有两年自由日子。
这对于后妃来说,便是她们此生除却太后之位之外,最后的指望。
可是,现在皇上现在皇上轻飘飘的一道圣旨却告诉她们,日后她们有了自由。
玲珑等这道圣旨发出去后,便没有管后宫的反应了,反倒是雍正有些复杂的听着苏培盛的禀报。
她们,就那么想要出宫吗?可是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大臣为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
为家族?为前途?为名利?
雍正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女儿,他定不忍她受那般苦楚的。
否则,曾经他又怎会将长女留在京中?
玲珑并不知道雍正此刻在想什么,不过看着他紧皱眉头的模样,还是宽慰道:
“你放心吧,她们不会给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的!
若是你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让粘杆处暗中保护。”
雍正:……
雍正被玲珑这话气的回过了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朕才不是怕这件事呢!她们是朕的女人,她们绝对不会……”
雍正这么说着对上玲珑似笑非笑的眼神,猛然想起自己后宫中几位位分最高的女子在玲珑面前和在自己面前截然相反,虽然都是顶着自己的壳子,可是雍正还是有些憋屈。
雍正闷闷道:
“朕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们会那么开心,明明曾经朕也带她们去过庄子去过行宫……”
“那能一样吗?”
玲珑白了雍正一眼,自己自发自愿出去的自由和被像出去放风的笼中鸟一样的自由,那可以相提并论吗?
“算了,不说这事儿了,这次虽然让她们可以自如地出宫,可是为了宫中的安危,也应该个增添一些规矩了。”
玲珑现在对怼雍正越发的没有兴趣了,也是因为雍正现在让她的杠点越来越少。
如今还是办正事更要紧一些。
“让后妃出宫了,接下来肯定有人要上折子骂朕了,你接下来注意点,把字数数清楚了,到时候让他们都通通交银子,现在国库不丰,拿他们的银子来填一填也好!”
雍正:???
他突然怀疑这一次玲珑能做出这般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想诈大臣们手中的银子!
“别这么看着我,日后只怕罚他们银子的时候还多着呢!有本事他们就把话往简便了写,还治不了他们那个写个奏折又臭又长,可以砸死人的毛病了!”
玲珑的吐槽,让雍正也有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毕竟近日呈上来的奏折,字数少了之后,他看着也轻松多了。
以往那些奏折他必要伏案到半夜,却没想到现在效率极其之高,大事上只需寥寥几句便可明白,不到下午便将所有事就处理完了。
要是以前自己早早提出这个法子的话,只怕也不会因积劳成疾而短命吧?
不过,雍正已经可以预见自今日玲珑这圣旨下发之后,会在群臣中溅起多大的水花了,一想起明日就要有不少的银子飞来,雍正便忍不住有些雀跃。
对了,上次这人还答应给他珍稀的镜子方子呢!
“咳,你之前让粘杆处砸了朕私库中那么多西洋镜时,答应真的话可还算数?”
雍正耳尖微红问着玲珑,玲珑先是一懵过了许久才想不起来,一拍脑袋:
“你说这事呀,这事不能急,等此次第二条政令顺利推行之后,到时候自然有可多的人才来供我挑选。
到时必定让你满意,只怕,届时你还嫌那廉价之物占了库房呢!”
玲珑这么说着,当时让雍正一时心中向往了起来,最后他便看到玲珑又趴在小几上写着什么忙碌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玲珑头也不抬:
“这是一个秘密,等到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后,这些东西可是有大用的!”
雍正没想到玲珑会说这么话,瞧着玲珑那般神秘兮兮的模样,抿了抿唇,也认命的坐到书桌前看起了奏折。
如今的奏折上,除了各地的重大事件之外,更多的便是对于玲珑上一条政令的试探之意,只是试探了这么久,也还没有一个人报名。
雍正也问过玲珑对此事有什么打算?可是玲珑却是老神在在,不急不缓。
……
而在玲珑在养心殿勤奋忙碌,一改往日咸鱼模样的时候,陈廷敬誊写好的榜文,也终于张榜公告了。
随后,便有负责的专人站在那榜文前,高声念着榜文内容,时不时的还解释几句。
等那人用那有些干涩的嗓子将一切念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而人群中先是一静,随后掀起了热烈的讨论。
“皇上如今才登基,竟然想要找那等之人入朝为官,莫不是……”
那人一脸讳莫至深的表情,可谁都知道他想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随后便有一个百姓将手里刚买的芹菜直接摔到他的脸上:
“你得让胡沁什么?嘴巴脏就洗干净再出来!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能颁布这样的法令,必定是受上天指引!”
“就是就是没看皇上是为了此次京中大旱造成的京郊农庄粮食可能欠收一事,所以提出来的吗?”
“爷我是听庄子上的人说,今年的粮食可能较之以往连三四成都没有,如果是没有个章程的话,只怕那些平头百姓都要饿死了!”
“这位是……给您请安。”
“不必不必,行走在外不必讲这些虚礼,爷倒是瞧着,皇上这政令极好,你们要是谁有法子便站出来吧!”
说这话的人想必也是八旗子弟,见旁人对他态度尊敬,想必身份也不低。
而听到他这话,随后便有人苦笑着说道:
“我等便是想站出来,可是您没瞧着最后一条写着若是无功,便会以欺君之罪论处,到时候脑袋要是掉了找谁哭去呀?!”
“啧,如此正好,省却了应付那些浑水摸鱼之辈!”
……
京城之中那些热闹的讨论暂且不论,而在偏远的京郊之处,农田里的麦子还是一如既往,蔫哒哒的伏在地上。
如今天气也日渐炎热起来,这会正是日头高的时候,天空中便是连一只鸟都懒得飞过,显得格外的静寂。
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刚从城里赶回来,一推开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呼吸急了两下,这才高声说道:
“爹我回来了,那人没有骗我们,真的有那条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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