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群策群力，两害相较取其轻
殷受会不会疯，没人知道，商府中的群臣此刻已经快疯了。
在震惊与恐惧的情绪中，还夹杂着那么一点点兴奋。
若此计可行，那自己岂不成了大王的前辈，亦或是亲戚……
当然这么想的，都是外姓臣子，王族中人是不愿意的，尤其以微子为最。
在他看来，殷受丢人没什么，可让王室蒙羞不行。
社稷早晚是自己的，万一殷受弄出了孽种，污了王室血脉，那可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了。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他只能不住地摇头，表达自己的抗拒之意。
可落在诸臣眼中，还当是他心地纯良，不忍辱及殷受。
商容摇首叹息：“唉……，大夫所虑老夫何尝不知，可如今大王深受迷惑而不自知，成汤江山内外交困，稍有不慎便有亡国之危啊！”
微子闻言一怔，面上纠结的表情丝毫未变，扭头看向比干：“王叔，不知你是何意？”
比干拍了拍他的手臂，思忖了片刻，对商容说道：
“丞相忧心社稷，比干本不应置喙，只是……咳咳……若是寻常歌姬便也罢了……那捧月楼……唉……万一污了王室血脉……”
身为一个真君子，有些话是当真说不出口的。
捧月楼他是没有去过，可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那点事儿。
到得此刻，商容发现自己想得简单了，心中难免泛起丝丝苦涩。
在王室中人的眼中，社稷是重要的，可王室的名声同样重要。
自古以来，以三皇为开端，有了国家的概念，人族分化出了君、臣、民三个群体。
严格意义上说，君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包含了其背后的族群。
世易时移，沧海桑田，从君为主臣为辅，牧民以共治天下，慢慢演变成了君为国之主。
同是一个“主”字，其意却全然不同。
世上任何事情发生改变，都会引发矛盾，亦会慢慢地达成共识。
君与臣之间，便是如此。
以国家稳定为前提，既有竞争，也有合作。
商容的志向，是做一个旷古名臣。
君主在他的眼中，很重要。
蛇无头不行，是普世之理。
而名臣的价值，却是在君主昏聩之时，仍可确保国家稳定，甚至更加繁荣富强。
愚忠，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
所以哪怕明知给殷受送妓子不妥，在国与君的选择中，他依旧断然地选择了前者。
两害相较，取其轻。
此时王族中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对付殷受可以，但不能连累王室。
商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环视群臣，突然问道：
“老夫听闻，捧月楼培育歌姬之时，善用药物，令女子不育，可有此事？”
“咳……”
“咳……”
“咳……”
……
清嗓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君子们掩着嘴，眼睛四处乱瞟，最终还是看向了微子。
这意思最明显不过，自己去的次数少，不清楚，还是问常去的人吧。
目光临身，微子浑身发痒，心里腻歪至极。
可此时又不能发作，只得悻悻地笑笑，开口道：
“咳咳……，我等亦是听过此等传言，可如此私密之事，是否为真，却是不得而知了。”
商容见状也不点破，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尔等可取探听一番，若真有此法，可用于选定之女。”
这番话是说给王室之人听的，不带有一丝情绪，冷意十足。
至于被选中的妓子会如何，他并不关心。
看似冷酷，却与善恶无关。
虽然殷受继位后，废除了奴隶制度，但在很多名臣心中，很多贱业与奴隶一样，是算不得民的。
比干听懂了，也听出了丞相的不快。
他心里明白，这是为了为了成汤江山，也明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这法子……
与其说是阴损，倒不如说是令人厌恶与恶心，好似吞下了一只苍蝇一般。
害处大抵是没有什么的，可就是令人浑身不适。
在犹豫再三之后，终是缓缓得点了点头，叹气道：
“令丞相为难至此，终是大王之过，比干身为王室之人，心中有愧，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完，他起身躬身一礼。
商容面色一缓，起身虚扶：“王叔不必如此，老夫身为商臣，为国分忧，实乃本分。”
两人一番表态，意味着计策已定，在场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王室之人便是再有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充其量提些小要求，以图降低日后的影响。
商容对此并不介意，甚至全力配合。
不得不说，在贤臣们群策群力之下，这个阴损的计策迅速地丰满了起来。
有人说，可寻些良家女，加入捧月楼中培训一番，既干净，又实惠。
有人说，可往宫中多送些壮阳之物，双管齐下，效果定然奇佳。
还有人说，听闻在极西之地，有妖蛮的存在，身姿丰腴，样貌奇特，别有一番韵味，可着人寻来……
……
激烈的头脑风暴，被一声鸡鸣打断。
在极致的兴奋过后，疲惫感似山崩海啸般涌来，君子们皆面露疲态，掩嘴打着哈欠。
熬夜他们自然都经历过，不过大多都是玩乐，议事可谓是少之又少，而像这么不正经的，更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往常端着身份的人，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撕开面具，肆意发挥，有着无与伦比的刺激感。
而可以将王者玩弄于股掌之间，无疑更加的刺激，更加可以令人满足。
至于商议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对于王族来说，只要掩盖住妓子的身份，只要不污了王室血脉，只要不令世人知晓，那便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至于殷受会不会愿意，与他们无关。
而臣子们，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自然可以得到很多好处。
至于好处是什么，那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今日得诸位相助，此计终成。”商容拍了拍手，起身笑道：“有劳诸位依计行事，成汤社稷无忧矣！”
“成汤有丞相在，社稷无忧！”诸臣纷纷起身，拱手同贺。
商容笑着拱手：“天色已明，诸位彻夜劳心，必然疲累，老夫便不留诸位了。”
“丞相客气了，我等告辞！”诸臣齐声应和。
商容唤来商山，叮嘱道：“小山，送诸位大人出府。”
“是，老爷！”商山躬身应道。
就在他起身欲走之时，又止住了脚步，凑近小声道：
“老爷，府外有一人，说有要事面见老爷，昨日便来了，可老爷在议事，他也未走，就在府外等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