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以后慢慢叫阿姐瞧瞧
“嗯。”安锦舒乖巧点点头,心头却有自己的打算。
她如今身有疾,并且眼下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心头再多疑问也不是问的时候,准备先观察观察再说。
“这”
见此一幕杨婆子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怎地就是个瞎子?
这不是空白生的好样貌——浪费嘛。
杨婆子本还有意把这小美人说给自家儿子做妻呢,见是个瞎的就有些打退堂鼓了,她想了想回去提了篮子,就急急准备走。
“杨管家的不再留会?”
谭三头喊住她,大家都是同乡,这杨婆子平日里谁家有个事她向来都是最后一个走,今日就呆了这么一会,不是有鬼就是有诈,反正不会有啥好事。
前几日他就瞧见对方鬼鬼祟祟在与村里人打听着什么,碍于身子不便倒也没去问问,今日这人一醒她立马就出来了,倒像守在他家门口一样,谭三头思量着这杨婆子莫不是打上那少女主意了吧。
遂想叫住她套套她的话,哪里晓得对方只站住脚瞅他一眼,然后跟回家捡钱似得两只脚捣的飞快走了。
“哎!什么人呢!下次再来我院子我打断你的腿!”谭三头也来了脾气,站起身来捞起凳子就往地上砸,结果差点闪了一把老腰,哎哟哎哟的坐了回去。
正捧着药的安锦舒听见院里的动静迷茫的转头:“我们不出去瞧瞧吗?”
顾卿辰却把她的手轻轻抬起把药碗递到了她的嘴边温声提醒:“药凉了。”
安锦舒后知后觉的浅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只是那苦涩味道着实叫她难以接受,她嫌弃的把药碗拿开了些:“好苦。”
好像吃药这种事天生就是女子的克星,顾卿辰看着眼前一幕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副场景来。
少女烧红着脸挂着泪坐在榻上发脾气,说不要吃药,说太苦。
分明哭着闹着可一见到他立马就笑了,指着他嚷嚷着要他喂。
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只他喂她她便老老实实乖乖吃药,也不喊苦也不闹了,乖乖一口一口吃完药,还盯着他傻笑。
他问:「不苦吗?」
少女摇摇头:「只要是阿弟喂的,哪怕是毒药都是甜的。」
顾卿辰的心似被一只手狠狠揉捏,他有那么一瞬间难以喘息,思绪被心头痛意拉回现实,看着面前人苦的只皱眉的模样,他道了句:“等等。” 然后就大步出了屋子。
安锦舒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敢乱走动,只等了一会屋外脚步声传来,接着手上被放上一颗不规则的硬物。
“村子里家境都不好,没有京都的糖果,这是麦芽糖,我问隔壁要的。”顾卿辰再次把药推到了她嘴边:“喝吧。”
安锦舒摩挲了一下掌心的麦芽糖,抿了抿唇,乖乖的把药喝了,好像她不应该跟对方这样说的,如今的情况本来已经很糟糕了,她哪里还能那么娇气。
把手中麦芽糖放进口中,甜滋滋的味道驱散了药的苦涩,安锦舒暗暗想着,以后药再苦她都不能喊苦了,好生喝药才能早些康复。
喝完药顾卿辰便为她盛了碗白粥:&34;阿姐今日才醒,昏迷如此久肠胃不益多食,这两日且先喝些白粥观察观察,过了这两日没问题在吃些别的。&34;
“嗯,劳烦阿弟了。”安锦舒感谢道。
顾卿辰轻笑一声:“应该的。”
勺子往口中递着白粥安锦舒心头一堆问题可却不知从何问起,喝了没几口她决定还是先礼后兵。
“阿弟可受伤了?”她关心道。
“并未。”顾卿辰回答的很简洁。
“那我昏迷这些日子阿弟可有受人欺凌?”
“并无。”
“那我”
“阿姐有话想问可直说,我很好阿姐可放心。”
安锦舒:
安锦舒的先礼显然被识破,她便也没有在废话,而是直接问道:“那群劫匪呢?”
“死了。”
“谁杀的。”
“摔下悬崖全死了,只活了我跟你。”
安锦舒咬唇,知晓再问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阿弟怎么找到我的。”
“红鲤说的,我猜的路线,不曾想猜对了。”
“你怎么瞒过那些劫匪混入他们的?”
顾卿辰讥笑一声,看着少女平静的面容摇了摇头,这个情况还怀疑他呢?如此敏锐怎么能叫劫匪劫了马车呢。
“我尾随了他们两日,发现一个叫老五的面容有伤常年戴面具,身形与我相似,于是我趁夜深人静不备之时杀了他,接着取缔了他。”
他回答的很平静,安锦舒的手紧了紧,她知道这个问题很伤人,顾卿辰在那种危险境地孤身一人潜伏进去救她,而她竟然还怀疑他。
可若是不问她便会揣着这个疑问回到京都,然后一辈子都活在怀疑之中,她不想那样。
“对不起。”她突然道。
顾卿辰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冒死前来救我,我本不应该怀疑你,只是有太多事情我想不明白,我。”
“阿姐不必往心里去,人之常情,我能理解。”顾卿辰无所谓道,他本以为对方会问比这还犀利的问题,不曾想倒出乎他的意料了。
“那就好。”安锦舒喝了口粥,扯了扯嘴角。
好一阵沉默后她又开口问了最后三个问题:“红鲤还好吗?可有看见绿萝?我阿娘她们是不是吓坏了?”
顾卿辰迟疑一下按着顺序回答了她:“很好,不曾看见,母亲很担心你。”
听见“母亲很担心你”时安锦舒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进了碗中,她抽抽鼻子,除了对眼下情况的恐惧外,还很想家。
但她立马又擦了眼泪,刚才她才说过不矫情,如今她与顾卿辰都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不能叫坏情绪影响双方。
她把白粥又送进口中一勺子,强颜欢笑道:“我知道了,白粥很好喝。”
手腕猛地被抓住,递到嘴边的勺子被人取走,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阿姐想哭便哭吧,此处就你我二人。”
几乎就是他话落瞬间,安锦舒的眼珠子就不受控制的滚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砸进碗中。
她什么也看不见,虽然她强装镇定可是她真的很怕这辈子都看不见了,那种到处都是黑色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身处陌生的地方,身上还到处都在痛,脑子也混混沌沌分不清梦跟现实,绿萝不知所踪,家中人此刻定是急的团团乱转
这种恐惧无声无息的笼罩着她,她很迷茫,更多的是自责,如果她能早些发现马车改变了方向,便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她能在坚强一些,此刻便不会坐在这里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
一只青白指节为其擦掉眼泪:“别哭了,有些丑。”
这一句话叫安锦舒眼泪突的憋了回去,想做瞪人的表情可她瞧不见,费了半天劲瞪出来的也是目无焦距,但瞧其表情还是能瞧出是在瞪人。
“叫我哭的是你,说我丑的还是你,顾卿辰,我又没有说过你这个人很讨厌?”
顾卿辰勾唇一笑,欺她眼盲,附唇至她耳边,薄唇轻启笑意薄凉:“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讨厌的,以后慢慢叫阿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