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彼端
“所以我上次去你家里，那个女人不是你妈妈，而是你婶婶吗？。”
雅文用力地点下头，“是的！。”
“我大概了解你的故事了，这就是你自杀的原因吗？。”
雅文忽然冷冷一笑，然后愤愤不平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一直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解。还是说错的不是我，是这个悲伤的世界？。叔叔他曾经那么温柔，会带我出去玩，会给我买很多东西吃，还会帮我洗衣做饭。他就像真正的叔叔那么呵护我。但幸福日子过去的同时，也是悲剧故事的展开。他也终于察觉到了吧？，我始终不是她的女儿。叔叔他打算把我当成他在车祸中逝世的女儿的代替品，可我始终是另一个人。了解到这一点的那个人，就开始对我产生浓浓的恨意。在他心里，从女儿死去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恨意中轮回。然后他不停寻找，一个能让他发泄恨意的对象，这时我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所以你身上的伤，都是你叔叔留下来的吗？。”
雅文点点头，双眸无神道：“是的！，都是那个家伙留下来的！。”
“我”
她沉重的故事，让我一时之间想不出说什么。
“那我们之间还可以殉情吗？。”
我小心翼翼地回道：“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
“真的？。”
我嗯了一下，认真答道：“我想你好好活下去，不要去做那种傻事！。”
“可是，叫我不做傻瓜事的你，却为什么还要去做傻瓜事呢？。”
“我我只是”
“好了，我知道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像飞鸟般跑了出去。
我赶紧追上，一直追到了学校的天台，只见她站在围栏边准备跳下去的样子。
我立即喊住她，“你别做傻事！。”
她大声呐喊，“你别过来，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瞬间呆住，只听她说：“你知道吗？，自从在警察朋友那里听到你说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已经想自杀了。刚刚你说你喜欢我，其实都是假的吧？。”
我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假话！。”
我立即反驳道：“不，我只是不清楚而已！。”
“这不重要了，现在的我身心疲惫，对于世间的一切无味！。在站在这里之前，我心里一直念叨，一直自我安慰。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呢？。”
望着她这张悲观厌世的脸，我只感觉到冷冷的死气，还有她想纵身而下的念头。
而且我从没想过，我在她心里原来有这么重要的地位。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只是普普通通的殉情情侣罢了。
现在听完她的故事，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人关在了一间小黑屋，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我辨不了物体的大小形状，分不清方向的流动，也看不到其它的色彩。
我很是茫然！。
骤然间，天空开始变暗，整片天台被灰色的色彩覆盖。
只见她一脸心如死灰的屹立在围栏前，眼里没有一点活气，身在风里摇曳。
“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心情。梦想破灭，没有了希望，一片渺茫的心情，听说你不会懂的吧？。”
眼前的她，正用着一双万念俱灰的双瞳死死地盯着我。那无神的眼瞳，似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穿透了我脆弱的内心，让我不敢往下去探透。
我愧疚地低下头，感慨万端地答道：“我怎么可能不会懂？，我一直都懂。一直都活在孤独世界的我，自从认识了雅文你之后，我才第一次拥有所谓的友情和爱情。可以说，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的初恋。这是我一直以来在孤独的深渊中，初处尝试过的滋味，我怎么会忘记呢？。”
“可为什么，你要欺骗我呢？。我从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连唯一最信任的人竟然也骗我。你知道吗？，当一个人没有了希望之后，没有了梦想之后，那他就是一条咸鱼。这世界已经没有他活下去的意义了，如今的我就是如此！。”
她生无可恋地盯着我，眼神里都带着不甘和绝望。
这一刻，我感觉她的心像雪白一样冷。
望着眼前这个心灰意冷的女孩，还有头上那充溢着死气的阴天，我觉得自己都不是这世间之物。
我这一生都是耻辱之事，对于喜欢的事物唯唯诺诺，对于讨厌的事物欲拒还迎。
当喜欢和厌恶的东西面临选择时，或吃了屎的接受，或吞了屎的说不喜欢。在耻辱和折磨的长年积累中，我人开始变得忧郁和自闭，完全把自己封闭在内心世界里抗拒接触任何事物。
因为儿时的不幸，害怕被再次背叛的我，一直不敢对别人付出真心。因此每次面对雅文时，我总是扮演一个伪君子接触她，自己却总是做贼似的不安，怕有一天让她知道我不喜欢她。
然而我这一保护自己的举动，却在无意间深深地伤害了在乎我的雅文，让她身心疲惫，心如死灰。
望着眼前这个心死的女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旋涡中转圈，一直在原地迷惘。
“现在这个世界在我眼里，只是一团被灰色包围的世界。这里到处都是灰色，眼前的你也是如此。你不是说懂我吗？，那么和我一起殉情吧？。我们一起跳下去，来世再当情侣好不好？。”
她奄奄一息的说着这些话，眸子里尽是绝望。
“可是死了之后，连价值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活着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我们一起活下去吧？，这世界还有我们留下来的意义！。”
她冷哼一笑，“价值？，我从不在乎自己的价值！。”
“而且要是半年前你没有阻止我的话，想必我现在已经死了吧？。是你的陪伴，支持和救赎，我才活到现在的！。
“迟了，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骗子。你真是一个胆小鬼呢，而且从始至终就不喜欢我，也不想和我殉情。这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我苦苦哀求她，“认识你是我现在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也是我这个卑微之人在这世界唯一牵挂。雅文，别把这种幸福拿走好不好？。别离开，然后再把我变成孤身一人！。”
我不想她一个人去到那个荒凉的地狱。
可是她目前的做法，却把我放在一个火炉上烤，让我感到痛不欲生。
“再见了听说！。”
雅文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犹豫的纵身而下。
阴天下，这片被浊气感染的天台，只下了我这张痛不欲生的背影。
雅文是我的初恋，也是仅有的友谊关系。我不想伤害心灵脆弱的她，想着等那天心血来潮时，再把自己那不值一提的故事告诉她。
然而这个机会，却在这个春季里被上天牵走了。
她孤身一人步入了那冰冷的白雾天堂，完全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到头来我还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