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何为温柔？
我记得在这不久，七日悠从旁边路过看到我们，就邀请了我们两人吃饭，说为我们两人接风洗尘。
我们点头同意了，然后在附近找了一个饭店坐下来，点了五菜一汤。
雅文却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吃的欲望，一直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见她不动筷，七日悠好奇地问她，“雅文怎么不吃啊？，是不是点的菜不合胃口呀？。”
雅文郁闷地摇摇头，“不是的，就是看到肉想起了山谷里的事，然后对肉有心理阴影了！。”
看到雅文她想吃又不敢动筷子的样子，我只好往旁边叫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走过来问我，“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轻轻回了她，“来一盘鲫鱼汤和炒蔬菜。”
服务员在单上记好菜，就继续问我，“那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
看着桌上满满吃不完的菜，我摇了摇头，“不用了，要是不够吃再点吧，这样就好了！。”
“好的先生！。”
说完服务员便拿着菜单离开，然后我就转头对雅文说：“如果猪肉能让你想起那种事，那么鱼儿你应该不会拒绝吧？。当时我们也是靠鱼才活下来的！。”
雅文发愣地盯了我一会，才闷闷的回了我一句，“谢谢你了！。”
我郁闷地回道：“不用谢！。”
随即我不好意思地对七日悠说：“抱歉了悠，点的两道菜我会自己付钱的！。”
七日悠笑道：“哈哈哈，不用跟我客气什么。我说了叫你们吃饭，当然是由我来请客啦！。来吃饭吧！。”
一向不知怎么拒绝别人的我，听到七日悠这么说，只好勉为其难地回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吃饭的期间，我一直思考刚刚雅文对我说的话。
平常她对我的话，都是充满温柔和思念的。我每次聆听后，心里一阵温暖，似冬天的窝里。但刚刚雅文的语气，却让我感觉到有一堵名为距离感的墙，把我与她之间隔开了。
我不喜欢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是在屋檐下等雨，仅仅几厘米，却又彼此不敢靠近。
这让我想起孩提时的记忆，在第一个家庭里，被养父母冷漠对待的日子。
爱这种东西，我从没有在他们身上体验过。他们待我的方式如散养的家畜，饿时给你饭吃，冷时给你衣穿，但就是不会和你讲爱。
唯一让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便是每次拿着好的成绩回家被他们夸奖。至于其余的日子里，我和外面的家畜别无二致。
别人口中的那种父子之间畅谈人生的感觉，还有母爱的伟大，我闻所未闻。倒是在那个演讲亲情的电视机里，有幸见过一次，大概这就是我这个卑微之人的宿命吧？。
为此，我时常会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所以要用这辈子来赎罪？。
我内心大喊大叫，可是无人聆听。没有人知道我在求救，也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就好像路边垃圾的宿命，结局都是被安置在垃圾桶里无人问津。
长期生活在高压环境的我，最终在十五岁那年选择了轻生。
那是我第一次向往死亡。
尽管我的丑事失败了。
因为我的轻生，使我的第一任养父母被镇子上的人指指点点。承受不住压力的他们，最后把我寄养到他好友的家庭，也即是我的第二个家。
一想到这些往事，原本挺开心的一顿饭，现在却变得无色无味。饭里像是有一团黑色的浊气缠绕，让我难以下咽。
我想把碗中的鱼汤喝掉，可每次当嘴巴靠近碗时，就仿佛闻到一团浓浓的臭味扑鼻而来。
这刺鼻的味道，如屎坑下的臭水，引人呕吐。
终于，我无奈的向它低头，放下手中的碗，拿起旁边的杯子，斟满一杯苦茶，大大的喝上一口。
可是我却感觉犹如喝清水，毫无滋味。
我自嘲一笑。
原来当一个人心情糟糕的时候，连吃个饭也会被恶心到，喝苦茶也像喝清水。
大家都不以为然的吃饭，唯有我像刚经历一场生死。
没有人知道一个看似平凡的人，安安逸逸的当着你面时，其实他内心深处早可能战战惶惶。而你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就用平常的方式对他。他就认为你在敷衍他，伤害他。结果两个人的友谊，就被一句无意义的话断掉了。
之后我们吃饱离开了饭店。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看到路边的电视上播报着我们的新闻，说某某学校或者某某学生，在深谷中遇难失踪一个月。
但那件骇人听闻的事，却并没有在电视上播出。
我很怀疑，当螳螂和螳螂之间互相蚕食的事发生在人类身上时，那么他还算是人类吗？。
最后在十字路口的时候，雅文先回去了，剩下的路我就和七日悠一起走。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和七日悠相处的。
因为七日悠和别人相处时，很会放低自己的姿态。这使我每次跟她一起，就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有能力，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这和雅文她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
雅文给我的感觉是不温不火的。与她在一起，我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然后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刚刚那没有滋味的苦菜。
走着走着，七日悠忽然对我说了一句，“听说，你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我有些吃惊，脱口便是疑惑的一句，“你干嘛突然夸奖我呀？。”
七日悠笑着回道：“就是刚刚在饭店里的时候，你不是因为看到雅文不敢吃肉嘛？，然后点了一份鱼汤给她。如果你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不可能会注意到这种细节的！。”
我自嘲一笑，“哈哈哈，大概吧？。”
其实温柔是一种罪，当你对一个人太温柔时，可能会适得其反。误解你温柔的人，或许会辱骂你，伤害你。
如果说对他人温柔是一种罪，那么对我这种一事无成的废物温柔，那更是罪大恶极！。
世间于我而言是不存在温柔的，而当温柔的人出现来打破我多年来的认知，我就会觉得自己像一个白痴。
接受不了现实的我，就开始自暴自弃，觉得他人就是一个爱说谎的骗子，是用来欺骗我的。
即使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我也死不认错，并且一错再错，明知故错。甚至，我还想把别人变成一个傻子，然后加以否定，给予洗脑。
七日悠啊七日悠，别给我介绍温柔，我不认识它，也不想了解它。因为它就不曾存在过。即使有，那它也不喜欢留在我身边，或至出现在我身边。
七日悠，我真的很想问你，这个被悲伤灰色感染的世界，真的存在过温柔吗？。
在路上踱步时，这个温柔的问题一直压郁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我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而那离我只有10厘米的七日悠，她不自然的样子，让我总觉得她很想我说些什么来打破眼前的宁静。
看到她这张不知所措的萌侧脸，刚刚那个温柔的问题又突然浮现在我脑中。我不由得撕破那一份害怕，大胆问她，“何为温柔？，世间存在过温柔吗？，它出现过在这个世界吗？。”
她的状态猛然改变，刚刚的那张萌侧脸很冷静地回道：“世界是没有的温柔！。”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得感到开心，至少我的想法得到了他人的肯定。但是也伤心了。
因为这么说明世界就是被一团悲伤组合出来的，所以我才会过得如此窝囊。
“但是”
我立即好奇地看着她，“什么但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