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书

    我在十八岁那年死去，然后复活在十五岁那年，再在十八岁的那年认识了她。

    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第一个发自内心想要过一辈子的女孩。

    年轻那会，我爱过几个女孩。

    一个胡雅文。

    一个七日悠。

    一个林书。

    之所以只提这三个女孩，并不是因为只有这三个人。是因为她们留给我的印象无比深刻，像一根插进心脏这种关键部位的钉子，拔而不得，忘也不掉。

    当然，我也不是一个什么专一的好男人。一生只爱你一人，一书只写你一人，这种句子用不到在我身上。多情这个词，或许更能贴切的用来形容我。

    我对雅文这个初恋的感情，一开始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心里只想着帮她结束轻生的念头，根本就没有一点想和她谈恋爱的想法。

    对于她，我只是一直秉持着最初的原则，在让她不想轻生时便立即离开。如此心态之下，我怎么可能会和她谈情感呢？。

    我怕到时候我会深陷泥潭，无法抽身。所以一开始就不和她谈男女方面的事，这样到时候离开，我也能毫不犹豫，潇洒转身。

    那年，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幸福的时刻，也亦是我人生中最不幸福的时候！。

    我重生后这个叫听说的身份，也是一个孤儿。除了样貌和名字不一样之外，身世几乎和我相差不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陌生且带点厌世和沧桑的面孔，我还以为这就是我自己呢？。

    我幸的是因为认识了她，不幸的是因为我重生的这个人的家，跟我前两次家庭的住处不远。

    在这一个小镇里，我之前两个家庭的亲人和同学，都住在这个小镇上。我读书的地方和居住的地方，每天都能看到这些道貌岸然的人。

    这是让我唯一不开心的地方。

    对于我离世的事，他们扮作伤心欲绝的哭泣者，表示很同情我，似乎忘记了他们曾经伤害过我的事。

    每次见到他们一脸虚伪淡漠的样子，我总是会如鱼儿从陆地上走过，深受创伤。

    我讨厌的是他们这一副猫哭老鼠假慈悲的样子，如果你去说他们，他们还可能会扮作受害者，说你欺负他。

    这种可笑又可悲且戴着虚伪面具的小丑，在你安然无恙时欺负你，但等到你出事后又开始缅怀你，保持着一副夸夸其谈的嘴脸，真是角色扮演的高手。

    纵然如此，我又拿不了他们怎么办，毕竟键盘侠的键盘是无敌的！。

    讨厌虽然是讨厌，可我还不至于被他们气出毛病。对于过去的事，我已经是只字不提了。当时的我只是想着，以新的身份融入新的家庭，开始新的生活，以往的点点滴滴的都与我无关了。

    不过有一事却是令我难以忘怀的。

    就是我的青梅竹马林书，在我死后的这三年里，一直给我的坟墓送花。每次她都带着沉重的表情来，和伤心的表情去。

    有几次见她这般表情，我差点忍不住冲上前和她相认。但每次到最后关头，我还是忍住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

    就算我这么说，她会相信吗？。

    我觉得她，只会把我当作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子吧？。

    一想到这里，冲动的情绪立即被冷水浇灭，使我瞬间清醒过来。

    我哪能以这副沧桑厌世的面孔，去跟林书说我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呢？。她看到我这张死人脸，不讨厌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相信我的话？。

    像我这般一无是处的废物，能被人提起一个名字，纪念一点事就很开心了，怎能去奢求一些幸福的事？。

    我对林书的感情，要远大于当时的雅文。

    我跟林书的相识，是在第一个家庭里她是我的妹妹。

    作为我第一个家庭养父母的女儿，我们之间的感情，要远比一些别的兄妹有点不同寻常。

    从小到大我就知道自己是一名孤儿，因此加入第一个家庭的时候，我就一直把林书当成异性来对待。凡是一些越界的行为，我都不敢对林书做。倒是林书却一直不以为然，把我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来对待。

    有几次我都告诉过她，我不是她的亲哥哥，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行为，要是到时候嫁不出去怎么办？。

    她开玩笑的用纸和笔回答了我，如果我嫁不出去的话，那就嫁给哥哥吧？。

    每次见到她这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总是笑不出来。我不知道她是心大呢，还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不过，我倒是很羡慕她此般满不在乎的样子。因为有时候我也想和她一样，一睡醒什么都忘了，然后什么烦恼都没有。可是我做不到，我悲惨的身世告诉我，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对于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我打心底就很喜欢。这种喜欢，有点哥哥对妹妹且带点对女人的意思。

    我知道作为哥哥是不能喜欢妹妹的，但是每次想到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心里的躁动就像开了的机器，按捺不住。

    也就仅仅如此而已，我还不至于爱上林书。就好像对外面那些漂亮的女人带点好感，只不过这一份好感多了一种亲情。

    林书是一名聋哑人，不能聆听，不会诉说。

    她总是会比划一些我看不懂的手语。可我看不懂，因此每次和她交流我都是用纸和笔。我也有尝试过学习手语，不过却牛撞南墙，一窍不通。

    我真的学不会这种东西，主要是我当时的心态就是，能用纸笔交流为什么还要学上一门出门基本上用不到的手语呢？。所以我就没有学了，倒不如好好读书，等将来考上了医生或者赚大钱，就把林书给治好。

    我知道，她眼里的世界是安静的，平静的。像一座建造在森林深处的小屋，万籁无声。

    也许对于她这个听不到世界的女孩来说，这才是世界最真实的样子吧？。

    有几次为了了解她心中的世界，我都会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关掉声音看电影，想知道没有声音的画面是怎么样的？。

    令人惭愧的是，我几乎是差点情绪崩溃，心情烦躁。

    没有声音的画面故事，真的是一点都不带感。看到了一半，心里的躁动越来越不安，一点都没有想看下去的欲望。

    这让我想起之前，林书说比起电影她更喜欢看小说的话。

    那一刻开始，我才终于体会到林书的内心感受，以及她为什么会说更喜欢看小说的话。

    原来声音被剥夺的感觉，竟是这般不安。

    因为从记事起，我就一直聆听着这个世界上动听的音乐以及大自然的奏乐声。如果真的不能倾听的话，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